但我十年如一日從未對心悅之人展露任何不耐,就怕她氣壞了身子。
但這一次我每日到國子監讀書、與同窗飲酒詩會,唯獨沒有上趕著到公主府去哄人。
我百無聊賴從雕花窗戶往外瞥,正好看到方洄與王婉兒并肩行在街上,方洄似乎在哄著她,但她看起來始終有些煩躁。
他們被乞兒纏上,王婉兒更是不耐,隨手取下頭上玉簪扔給了乞兒。
竹節簪落在地上碎成了兩截,乞兒仍是用臟兮兮的手藏進破爛的懷中。
那支簪子是王婉兒及笄那日我送給她的,我還記得那個時候的她興奮極了:“安之哥哥手太巧了!我都舍不得戴了,恨不得日日夜夜抱在懷里睡覺!”
這支玉簪耗費了我三月心血,換來滿手傷痕,最終碎在乞兒的懷里。
殿試前一日她終于忍不住來了林府,彼時我正在與母親商議向三公主提親的三書。
王婉兒仍然面帶薄怒,聞言竟是頓了頓:“三書?林安之你要...向誰提親?”
我不動聲色掩去王玉瞳的名字:“殿下今日來是有何事?”
王婉兒注視著我不知在想什么,再開口時怒氣已散:“我給你買了方墨,提前賀你狀元袍加身?!?/p>
她不知道她和方洄一起走進墨寶店時我是在的,她如何精心為方洄挑選了方有價無市的徽墨、又如何指著一塊普通油煙墨讓掌柜包起來都被我盡收眼底。
我沒有伸手接下這塊油煙墨:“這不是殿下為方公子買墨時店東送的贈品嗎?殿下今日是要尋方公子卻走錯了府門?”
王婉兒白凈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又羞又惱,顯然沒想到我竟然直接戳破這禮物的真相。
她一把將墨塊砸在地上,前堂頓時一片狼藉,王婉兒極其不耐的看著我:“林安之,你不過一小小白衣,能常伴本公主左右本就是我好心施舍,莫不是在我身邊待久了真把自己當成駙馬了?”
“若非林家,我就是收面首也看不上你這樣的?!?/p>
她怒氣沖沖的轉身就走,我小心看了一眼身后寫好的聘書。
好在沒有被那方墨弄臟。
明日便可如期向圣上求下與三公主的賜婚了。
想到那個小兔子一樣的少女,我竟漸起溫柔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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