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趕回云城的第三年,寧珺在小學門口擺攤賣烤腸,意外碰到了高中同學張桐。
張桐霸凌過寧珺,被紀庭南得知后,她父母都丟了工作,她本人也被退學,至今連個像樣的工作都沒有。
見寧珺也淪為這副模樣,她幸災樂禍地起哄:“喲,這不是我們尊貴的寧公主嗎!”
“你那個有錢的小舅舅呢,要是讓他知道你在賣這種東西,他會不會把整條街和學校都拆了啊?”
好不容易穩定了一段時間,寧珺不想惹事,沉默著將烤腸遞給對面的母子。
張桐一把將烤腸打掉,拔高音量:“阿姨,你還敢買她的烤腸啊,也不嫌臟!”
“你們還不知道吧,她現在可是港城的大名人,她愛上了自己的舅舅,家里嫌丟人把她趕出來了,這種變態賣的東西,我都覺得惡心!”
聽完她的話,那個女家長面露不適,連忙帶著孩子離開了。
這時,陸陸續續有人認出了寧珺,開始小聲八卦:“這個人我好像在新聞上看過,不會就是紀家那位千金吧?”
“她姓寧,算什么紀家人啊,聽說是她賴在紀家不走,又鬧出那種丑聞,真替紀家感到晦氣。”
“是啊,怎么會有人喜歡上自己的舅舅啊,這真的不是心理變態嗎,好可怕……”
他們的聲音逐漸放大,越來越多的人向寧珺的方向望過來,甚至有人威脅她快點走,不然就砸她的攤子。
寧珺只好收拾東西離開,她低頭在尖銳的目光中穿行著,感覺腳下不是路,而是審判臺。
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認出來丟掉工作了,時間一久,她早就習慣了這些非議。
如他們所說,她愛上了自己的小舅舅,愛到無法自拔。
可他們沒有任何血緣關系,他只是外公外婆的養子。
三年前,她又哭又鬧,試圖用這個理由說服所有人,只為和紀庭南在一起。
她一遍遍地向紀庭南訴說著愛意,天真地以為他會理解并接受她。
可他不為所動,語氣里滿是厭惡:“寧寧,詩儀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即將結婚,你知道自己這種行為叫什么嗎?”
“是我沒教好你,讓你如此不知廉恥。”
紀庭南強制把寧珺送回了云城,要她好好反省,從那以后,他再沒有親自聯系過她,像是要徹底劃清界限。
寧珺想他想到快發瘋,卻只能在顧詩儀故意發的朋友圈中了解他最近的動態。
回云城后的第一年生日,寧珺孤獨地守著蛋糕,像往年那樣等待著紀庭南的生日祝福。
可過了午夜十二點,手機毫無動靜,她一個人呆坐到凌晨。
第二年,她深夜發高燒,打電話給紀庭南求助,他卻認為她賣慘博關注,冷漠地掛斷了電話。
最后是鄰居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喊來救護車,她這才撿回一條命。
第三年,她在新聞上得知,紀庭南來云城視察集團的工作,待了足足一周。
離得這么近,他都沒來看她。
漸漸地,寧珺那顆熾熱的心變冷了。
她意識到自己的天真和魯莽,這一切不過是她一廂情愿,她奮勇向前,紀庭南卻避之不及。
三年的時光,足以讓寧珺成長,她決定放棄紀庭南,不再執著地聯系他。
她已經為自己的過錯付出慘痛代價,只想在云城安穩地過完后半生。
寧珺拖著疲憊的身軀,因為分神走錯了路,進了某條不知名小巷。
路燈壞掉了,周圍一片黑暗,身后隱約傳來腳步聲,好像有人在跟蹤她。
她舊疾復發,因為恐懼開始喘不上來氣,混亂中,她腦子里卻想起那個人,撥通了許久未聯系的號碼。
電話被接通,對面的顧詩儀直接破口大罵。
“庭南在洗澡,你大晚上打電話是想勾引他嗎,寧珺,你還沒有死心嗎,能不能要點臉?”
她罵完就掛斷了。
這時,不遠處有幾個路人經過,寧珺一口氣追了過去,這才甩掉身后的人。
她心有余悸,跑到路口處打了輛車,上車后,顧詩儀給她發來微信,是一段錄音。
錄音里,紀庭南喝醉了,聲音無限寵溺,只是對象不是她。
“詩儀,我怎么可能會喜歡寧珺,她心理畸形,我和她能一樣嗎?”
“要不是看她一個人太可憐,我早就不想養她了。”
接著,二人的交談逐漸急促,取而代之的是男女曖昧的喘氣聲。
顧詩儀又發來一條語音,語氣得意的很:“寧珺,作為女生,我勸你有點自知之明,不要再纏著庭南不放了。”
“他就是太心軟太善良,任你作天作地到現在,你這種爛人,根本就配不上他。”
寧珺捂住耳朵,驚慌地把手機丟到地上,淚水像泄了洪,車窗外閃過的世界開始分崩離析。
她不敢相信,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那個說好會護她一輩子的紀庭南,竟然是這樣看待她的?
原來,她的心意讓他感到這么惡心……
年少時的承諾也都是騙人的,他和紀家的那些人一樣,都看不起她,認為她是拖油瓶。
寧珺渾渾噩噩地到家,手機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知名設計師衛淮的電話,他的助理已經鍥而不舍地致電三十次了。
一年前,衛淮偶然在社交媒體見到了寧珺的照片,一眼被她的氣質吸引,用相當優厚的待遇邀請她做自己的模特。
寧珺當時滿腦子都是紀庭南,又覺得自己沒有當模特的天賦,便回絕了。
這次,她本來還想拒絕,可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想法。
她要離開,離紀庭南越遠越好。
于是,她攥緊手機,下定決心開口:“請幫我轉告衛先生,我同意當他的模特。”
對方喜出望外:“那真是太好了,我們會為您安排行程,您打算什么時候來巴黎呢?”
“越快越好。”寧珺毫不猶豫地回答。
這個傷心地,她一分一秒都待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