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觀星穹不近人情,恰是他久受磨難,對人心人情有著遠遠超出年紀的洞悉。
仁濟世為人善仁,語出真誠,觀星穹毫無半點懷疑,但星輝靈印是個什么樣的寶貝,他已然深有所知,只要擁有者敢于舍棄生命,就能在短時間內得到極為強大的星蝕光輝,此等奇寶,尤其還是深為教皇所珍藏的那一類,豈會憑白送給一個垂垂將死的無名少年。
必將有一個附帶條件:以司星環的歸屬做為交換。
這一點,仁濟世的話語里就隱有所示。
然而觀星穹若是一個能用環環來交換自己生命的人,先前又豈會不惜一切地去守護環環。
為此,觀星穹能做的只有拒絕。他拒絕也是替仁濟世著想,否則真的上報,仁濟世必定會遭受教中長老的責難。
畢竟擁有星蝕光輝才算得上真正強者,現下無有一人能擔保環環會繼續超天才下去,在她生命終結之前擁有星蝕光輝。
仁濟世雖不知觀星穹心里都在想些什么,但先前問時就已經料到少年人會選擇拒絕。強迫他人之事,仁濟世從不去做,親善一笑后便棄去原想,去了一旁,將一眾護衛叫集,責備老李先前行事有欠坦蕩,縱然對手是邪惡之人也不該行以欺騙。
“上稟使者,屬下實有違正道,卻是無心之失。先前忙亂,將蝕卷取錯了。若有責罰,甘愿領受。”李隊長誠懇檢討。
“原來如此,無心之失,何罪之有?下回注意則可。”仁濟世說罷,給眾人背起衛世教的教規。
眾護衛列隊恭聽。
觀星穹耳力超人,聽了個清楚分明,不禁搖頭,心道:仁大叔絕非濫發善心之人,但這善仁過正的毛病實比濫發善心好得有限,甚至更糟。
環環好奇問道:“星穹哥,若是仁大叔撞上黑翼,會不會也是加以寬赦,盼著他們改過向善?”
觀星穹咧嘴一笑,道:“連原罪始祖的鬼話都能發自真誠的相信,就別說那些瘋子了,仁大叔實在是個天下少有的善圣人。”
環環又道:“星穹哥,我不想和仁大叔親近,但仁大叔不是壞人,親切和善,我的腦袋是不是讓原罪始祖的怪靈印弄混亂了?”
觀星穹摸了摸她頭,道:“很正常。因為仁大叔能做到守護良善,卻無法做到審判惡鬼。環環,你頭發亂了,我給你理理。”
環環背對著觀星穹坐下。
過得一會,仁濟世結束教規宣講,前去點看裝有原罪蝕珠的封魔盒。仁使者離遠,幾個年輕護衛面上浮現怒色。老李發現到異常,以目狠瞪。年輕護衛不甘垂頭。老李望向仁濟世,神色極是復雜,有敬重,有怨怪,有期盼,有責備。
不多會,仁濟世回到觀星穹身旁,親和說道:“星穹,一道去鐵籠城么?雖說星蝕絕域很讓人無奈,但創建一個勇者職業還是很有必要的,星輝蝕書就只在你有了職業之后才會開啟全部基本功能,往后我們就可以借用蝕書進行聯絡。職業等級高了,彼此身處不同星球也能夠進行聯絡。”
原本時間足夠,可經過先前一戰,觀星穹實無多少時間了,便道:“不去了,我準備去織女鎮,那里有一個能讓我放心交托環環的人。我知道仁大叔在擔心我,要不這樣,送我一個點火器就好。”
有此一說,是子母獄火靈印已成了碎塊,沒了打火機,環環的威力就少了一半。
仁濟世勸道:“還是一起去吧。織女鎮不在大叔行程之中,但會在織女鎮西南120里處的火巖城與城主進行會談。紅紗星是封建古制的背景設定,除去那些被歸在‘神之恩賜’中的運輸工具,只有馬車最為快速。”
老李走了過來,笑道:“星穹少年,不是所有蝕獸都兇狠暴戾,也有溫馴的,星蝕金蹄馬就是,很早就為人馴養。超獸星蝕用來拉車,你一定沒試過,很有趣的。不過金蹄馬食量極大,也只有官府才養得起了。”
環環沒坐過蝕獸,興趣大起,拉住觀星穹,美眸閃亮亮。既是環環想騎蝕獸,觀星穹便應下李大叔了。
隊伍起行,向鐵籠城進發。仁濟世無負他濟世之名,一路上收攏逃散流民,給予金錢與糧食,并承諾隨后而來的教眾會為他們重建聚居地與流民區,至于官府那邊,也由他負責溝通。受難百姓無不感激拜伏。
到得鐵籠城外,恰好撞見鐵籠城城主帶領軍兵巡視城防。雙方會面。得知噬城蟻群以及邪惡禍首皆被擊殺,城主萬分感激,對于仁濟世所請求的諸事便是無有不應,并于城內設宴款待。城中富豪對能和星輝衛世教強者拉上關系一事也都十分熱衷,齊來奉承。
環環最是聽不得美味,觀星穹便換了身衣服,陪著環環于偏角安靜處吃席。忽有人近前。是基姆,換了身護衛服。基姆現在不是流民了,伯爵大人將他編入封地護衛隊中,以此作為他保護蓮娜的回報。觀星穹由衷的替基姆感到高興。
基姆道:“星穹哥,你建立絕域職業了么?”
觀星穹回道:“本要去的,被環環拉來宴會了,李大叔替我去了。環環是火焰使者,中等職業。我是隨機生成的初等職業,見習劍士。”
之所以他是隨機生成,一來是他毫無任何要求,二來隨機生成會有五十兩銀子的新人獎勵,老李就替他賺了些盤纏。
基姆點了點頭,欲言又止。
觀星穹知他意思,將只是跟著仁濟世走一程的打算簡單說了。
基姆放下心來,低語:“仁使者是個善真人,可衛世教的高層就難說了,我年紀雖小,可生長在流民區。”就此不語。
觀星穹會意低語:“良莠不齊,難免之事。對了,流民長遇難了,不過殺害他的人受到了星皇懲戒,也算是死了。”
“我聽說是星穹哥與仁使者聯手殺了他。”基姆不掩詫異。
觀星穹低語:“官方宣傳而已,那人來歷與血紅一族極有相關,說出去必會引起恐慌,你放在心底就好,平日里多些防備。”
基姆少年老成,明白此中輕重,與觀星穹告別,去尋伯爵大人。
次日,仁濟世帶隊離城,向火巖城進發。老李所說的金蹄馬車,鐵籠城城主借出兩輛,一車一馬,奔跑起來,狂風卷塵,這還是一車坐著十余人并載有相應物資的情況下。環環大感新奇,上到車身頂棚,看風景、吃果子。
觀星穹則在車里和仁濟世閑聊,半天之后,對于星蝕絕域這一游戲有了更多的了解。尤其是星輝衛世教與血紅一族。
這兩個組織分屬光明與黑暗,自打三千年前開始就是互相敵對。
星輝衛世教以教皇為最高掌權者,設有承命赤衣日蝕主教輔佐日常教務,定員兩人;教皇之下是長老會,是教中另一大權力機構,一應重大教務需要經過長老會評定才能實施,定員十二人,其中首席長老管領專責教內規法的星裁院;長老會之下是星輝圣戰團,由金衣月蝕主教統領,直屬教皇,定員六人;圣戰團之下是仁濟世所在的月輝使者,定員四人;月輝使者之下是流星戰將,專責統領各個星球上的攻略隊、討伐隊,人員無定額,但長老會選拔出十強做為戰將統御,名為流星戰帥。
血紅一族的結構相對來說頗是松散。按原罪始祖-萬罪星老-千罪星屠-百罪星殘-十罪星獸-造罪行徒這一順序,自上而下,分為六個層級,上一個層級對下一個層級具有絕對統御權,同一個層級之間互不轄屬。別有隱罪魔影這一外圍組織。
一教一族發展到今天,皆是成員遍布絕域的超級勢力。
至于星輝歸蝕,則是一種游戲平衡手段,上位絕域強者若要前往下位絕域時,星蝕光輝就會被強制弱化,或是封禁。也是一種保護,非主動對戰狀態下受到致命攻擊之時,封禁便會自動解除,相對的,事件過后就會被請離低位絕域劇本。
強行解除星輝歸蝕是極其嚴重的違逆行為,必會受到星皇懲戒。
原罪始祖之所以會選擇強行解除星蝕歸蝕,就在于他和觀星穹之間是他主動出手襲殺,雖不觸逆星皇法則,可也不在星輝歸蝕的保護法則之內。
五天后,在仁濟世的護衛下,觀星穹平安到達火巖城西南三十里處的小石鎮。車隊本要穿鎮而過,卻被十余惡狠兇徒攔下,押到鎮中心。鎮中居民皆在此處,地上倒著幾具尸體,皆是年輕男子。
仁濟世下車打量,恍然是黑暗攻略隊兼職做那山匪買賣,便出了手,將所有敗類擊倒在地。領頭的人叫無極魔刀,已然認出來人是仁濟世,雖驚不慌,跪地悲嚎,愿為悔罪,改過向善。為能表明心跡,無極魔刀將左手食指砍下。
仁濟世扶起人,真誠說道:“身處絕域便當互相扶助,你能改過,我很欣慰。”
“小人一定改過向善,以贖今日之過。小人告退。”無極魔刀留下財物,帶著人逃命而去。
仁濟世將錢物盡數散還給鎮民。鎮民感恩戴德,拜伏于道,高呼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