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撕扯著我頭發(fā)，啃咬我的軀體，吸食我的神源。
我的生命在流失，我知道這樣下去我很快會飛灰湮滅。
眼看老嫗就要丟掉養(yǎng)魂燈，我大駭之下，燃燒最后的一魂一魄，短暫地恢復(fù)仙力，絞殺我周圍的惡鬼，撲向忘川河。
最后跌入忘川前，我總算將養(yǎng)魂燈抱入懷中。
忘川無論神鬼，銷魂蝕骨。
也罷，我與孩兒就此湮滅，也省得繼續(xù)礙了賀景修的眼。
在我最后一點意識消散前，卻看到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男子步履倉皇地趕到河邊。
而不遠(yuǎn)處的河面上也有一身影撐船而來。
“瑤音。”
兩道男音重疊，我在這一刻，閉著眼睛，落入忘川河底。
醒來時明亮的光線讓我睜不開眼。
二十年來我習(xí)慣了地府的幽暗，一時間竟無所適從。
忽然外間傳來談話聲。
“天后娘娘，還煩請您再勸勸天君，讓我?guī)ьI(lǐng)天兵天將攻下地府，拿下賀景修。”
是臨川的聲音，他自幼陪我長大，如今是天界戰(zhàn)神。
我執(zhí)意要嫁賀景修時，他曾問過我。
“瑤音，仙人入地府需斷仙根，從此踏入幽冥地，不見天光，你當(dāng)真要為了賀景修，與我……”
當(dāng)時他頓了一下。
“當(dāng)真要與天庭，徹底斷了往來？”
那時我沉浸在與賀景修的情愛中，難以自拔。
“他救過我的命，又愿意為了受八十一道天雷之苦，臨川哥哥你不讀人間的話本子，自然不知道救命之恩當(dāng)以身相許。”
當(dāng)時的我眼睛中都是星光。
“更何況他心悅我。”
那時我沒有注意到臨川眼中的苦澀。
是我忘了，若說救命之恩，臨川予我不止一次。
“不可，若蕩平地府，天地人三界失衡，這是何等的罪孽。”
母后的聲音一如往昔的慈愛。
“難道就讓瑤音受下此等欺辱，我恨不得只身前往冥都取賀景修的命。”
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流出，臨川如從前一般見不得我受半點委屈。
“我何嘗不心疼，若不是我早早算出她有此劫難，也不會將養(yǎng)魂燈贈予她。”
原來如此，母后從未放棄過我。
當(dāng)初賀景修求取我，一向溫和的母后大發(fā)雷霆，我卻一意孤行，不惜與她斷絕母女情分。
如今托著殘軀回來，最疼愛我的，都是曾被我傷得最深的人。
“這個該死賀景修，明明是他穿著喜服又與他人洞房，偏偏還要攔著我不讓我?guī)ё攥幰簟！?/p>
臨川的聲音低沉，滿含怒意。
“若不是他與我纏斗，也不至于讓瑤音至今不醒。”
母后輕輕嘆氣。
“他親自送來閻后令牌，你不是也將它扔在閻君臉上出氣？再說了瑤音靈魄已歸往后慢慢養(yǎng)著便是了。”
我暗自感受了一下，體內(nèi)溫?zé)岬臍庀⒘魈剩瑧?yīng)當(dāng)是母后用了秘法為我滋養(yǎng)體魄。
“我知道你心中對瑤音有情，可她如今還是賀景修的閻后，尚未和離，你還應(yīng)該顧及自己的名聲。”
不知為何我的心忽然揪了一把。
臨川對我有情？我是今日才知曉，我一直以為他將我當(dāng)妹妹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