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要說我爺爺，九十幾歲高齡不駝背，臉上不怎么長老人斑，皮膚還白凈。
他眼窩深，鼻梁高挺，慈眉善目。生前一副享福樣，死時本該不受罪的。
大伯接他養老，老年癡呆摔了一跤再也沒起來。
整整七天，沒送醫院，就喂了點水。
可能他自己也想不到，小時候死了父母被餓，一輩子節儉，到最后日子好了還是被餓死的。
他現在的模樣，跟死時截然相反。
背駝了，臉皮松垮，瘦瘦小小。
原來鬼也會變化嗎？
瘦瘦小小的老頭踉踉蹌蹌找到二伯，還沒見人，就流出兩行血淚。
他直接跪在二伯床頭：「兒啊，爹求你，把錢還了吧！再不還就來不及了！」
二伯被他嚇了一跳：「死老頭你要折我的壽啊！我還沒享夠福呢！用你點錢都這么小氣，你至于嗎？」
爺爺抓住他的真絲睡衣哀求：「爹求你，爹這輩子就就求你這一件事兒啊！兒啊，你花得實在是太多了！爹在下面累死累活，已經還不上錢了，你要是再不把卡還回去，他們馬上就要上來追你的債了！」
上來？二伯心中頓時生出一股涼意。
夢里的恐懼無數倍放大，他急忙答應：「好好好，還，我明天就還！」
可一覺醒來，恐懼消失，他該享樂的還是在享。
總說，這也是燃眉之急，那也是燃眉之急，把日子拖了一天又一天。
始終沒去還。
4
有一個老板被查到貪污，沒兩天就判刑送進去，家產全被收繳。
而他本人，則在監獄橫死。
說是那屋子住了十幾人，半夜大家沒聽到一點動靜。
醒來后便發現這人死在中間，渾身是被撓出來的傷，血肉模糊。
好像無數雙手從上往下把他的皮肉從骨頭上扒下來似的。
他生前拿的最后一筆錢，恰好是二伯給的。
二伯娘眼皮直跳：「老李，這個事情跟那個是不是有點關系？」
二伯一聽，數落她：「能有什么關系？你是整天沒事干盡胡思亂想。」
話是這么說，他心里也不踏實，睡不好。
感覺毛毛的，總有人在看他。
半夜，他盯著窗簾發呆。
窗簾是很遮光的，但此時，縫隙里全是亮光。
幾乎亮成白天，那簾子還在動。
不像是風吹的，畢竟也沒開窗。
像是有人站在后面……這么一想，便看見個模糊人影……一個、兩個、三個……密密麻麻。
他忍不住后縮，拍了拍二伯娘。
可一伸手，摸到的是只干枯的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