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陌生的世界林曉萱睜開眼睛時,刺眼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照射進來。
她下意識地抬手遮擋,卻發現自己的手腕上戴著一對沉甸甸的銀鐲子。這不是她的床,
不是她的房間,甚至不是她熟悉的世界。"少夫人醒了?"一個梳著雙髻的小丫鬟推門進來,
手里端著一盆清水,"老夫人讓您醒了立刻去前廳,說是有要事相商。
"曉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她最后的記憶是加班到深夜,
走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闖紅燈的汽車撞飛。而現在,她躺在一張掛著紅色紗帳的雕花大床上,
身上穿著絲綢質地的古式睡衣。"我這是在哪里?"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
小丫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少夫人可是身子不適?這是在趙府啊,您和少爺成親才三日。
"曉萱猛地坐起身,一陣眩暈襲來。
她低頭看著自己——白皙的手上沒有任何長期使用電腦的痕跡,
纖細的腰肢上系著一條繡著鴛鴦的腰帶。這不是她的身體。"鏡子..."她喃喃道。
小丫鬟連忙從梳妝臺上取來一面銅鏡。鏡中的面孔陌生又熟悉——瓜子臉,杏眼,櫻桃小嘴,
約莫十八九歲的年紀,眉間一點朱砂痣。這不是她現代那張熬夜加班后憔悴的臉,
而是一張精心保養的古代閨秀面容。"少夫人,您臉色很差,要不要請大夫...""不用。
"曉萱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穿越了,
而且穿越成了一個剛結婚三天的古代少婦。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狀況,不能露餡。
"你叫什么名字?"她盡量平靜地問。"奴婢翠兒,是專門伺候少夫人的。
"小丫鬟看起來更困惑了,"少夫人不記得了?""只是有些頭暈。"曉萱勉強笑了笑,
"幫我更衣吧,不是要去見老夫人嗎?
"翠兒手腳麻利地幫她穿上層層疊疊的衣裙——先是白色里衣,然后是淡青色中衣,
最后是一件繡著纏枝花紋的深藍色外袍。曉萱像個木偶一樣被擺弄著,
心里卻掀起了驚濤駭浪。她,一個現代獨立女性,年薪三十萬的市場部主管,
居然穿越到了古代,成了一個依附于丈夫和婆婆的小媳婦?"少夫人,梳妝好了。
"翠兒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曉萱看向銅鏡中的自己——烏黑的發髻上插著幾支銀簪,
臉上薄施脂粉,整個人看起來溫婉端莊,與她在現代利落的短發和職業裝形成鮮明對比。
"帶我去見老夫人吧。"她站起身,感到裙擺沉重地拖在地上。穿過幾重院落,
曉萱跟著翠兒來到一座更為宏偉的廳堂前。門楣上掛著"慈暉堂"三個鎏金大字,
兩旁站著幾個衣著體面的婆子。"少夫人到。"一個婆子高聲通報。曉萱深吸一口氣,
邁過門檻。廳內正中的太師椅上坐著一位約莫五十歲的婦人,面容嚴肅,
頭上戴著鑲嵌翡翠的抹額,一身深褐色錦袍顯得格外威嚴。這就是她的"婆婆"了。
"兒媳給母親請安。"曉萱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福了福身,心跳如鼓。
宋氏——她后來知道婆婆的名字——抬起眼皮,
銳利的目光在她身上掃了一圈:"都什么時辰了才來請安?新婦入門,規矩都忘光了?
"曉萱感到一陣怒火涌上心頭。在現代,誰敢用這種口氣跟她說話?
但理智告訴她現在不是發作的時候。"兒媳知錯,昨夜睡得不安穩,今早起遲了。
"她低著頭,聲音盡量溫順。"哼,我看是仗著明遠寵你,就不把長輩放在眼里了。
"宋氏冷哼一聲,"跪下!"曉萱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跪下?
她這輩子除了上墳從沒給任何人下跪過!"怎么?我的話不管用了?
"宋氏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廳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曉萱感到所有下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等待著新少夫人如何應對這入門后的第一個下馬威。她的膝蓋像是灌了鉛,怎么也彎不下去。
現代人的尊嚴和古代媳婦的規矩在她腦海中激烈交鋒。"母親。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門外傳來,"兒子來給您請安了。"曉萱轉頭,
看到一個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走進來。他約莫二十五六歲,面容俊朗,眉宇間帶著幾分英氣,
穿著一身藏青色長袍,腰間系著玉帶。這應該就是她的"丈夫"趙明遠了。"明遠來了。
"宋氏的表情立刻柔和了幾分,"你來得正好,看看你這新娶的媳婦,連基本的規矩都不懂。
"趙明遠看了曉萱一眼,那目光中既沒有溫情也沒有厭惡,
就像看一件新添置的家具:"新婦入門,慢慢教便是。母親別氣壞了身子。
"曉萱感到一陣心寒。在這個世界,她連基本的人權都沒有,只是丈夫的一件附屬品,
婆婆眼中的生育工具。"既然你替她說話,這次就算了。"宋氏不悅地擺擺手,
"不過從明日起,新婦必須卯時起床,辰時前到我這里請安,
然后跟著李嬤嬤學習家規和女紅。""兒媳謹記。"曉萱咬著牙應道,心里卻翻江倒海。
離開慈暉堂后,曉萱跟在趙明遠身后,穿過曲折的回廊。他走得很快,
似乎并不在意她是否能跟上。"夫...夫君。"她試探著叫道,這個詞讓她舌頭打結。
趙明遠停下腳步,轉身看她:"何事?""我..."曉萱一時語塞。
她本想問問他關于這個家的情況,但看到他冷淡的眼神,所有話都卡在了喉嚨里。
"母親雖然嚴厲,但都是為了你好。"他淡淡道,"趙家是城中大戶,規矩多些也是應當的。
你既嫁進來,就要守趙家的規矩。"說完,他轉身繼續向前走,沒有絲毫等她的意思。
曉萱站在原地,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憤怒。在現代,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
是公司倚重的骨干,而在這里,她什么都不是。
回到自己的院落——翠兒告訴她這叫"靜馨苑",曉萱終于有機會獨處。她坐在梳妝臺前,
看著銅鏡中陌生的自己,淚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我要回去..."她低聲呢喃,
但心里清楚,這恐怕不是一場夢那么簡單。翠兒端來午膳——四菜一湯,
看起來精致但分量極少。曉萱沒什么胃口,但為了保持體力,還是強迫自己吃了一些。下午,
那位李嬤嬤果然來了。她是個五十多歲的嚴肅婦人,手里拿著一根細長的竹尺。"少夫人,
老奴奉老夫人之命來教您趙家的規矩。"她行了個禮,但眼神中毫無敬意,
"請少夫人先背誦《女誡》。"曉萱茫然地看著她:"什么《女誡》?
"李嬤嬤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少夫人娘家沒教過?《女誡》乃班昭所著,
為女子必讀之書。看來老夫人說得不錯,少夫人確實需要好好教導。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簡直是曉萱人生中最屈辱的經歷。她被迫跪坐在蒲團上,
跟著李嬤嬤一字一句地念那些"夫為妻綱"、"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封建糟粕。稍有走神,
李嬤嬤的竹尺就會毫不留情地打在她的手心上。"女子出嫁從夫,
一切以夫君和公婆的意愿為先..."曉萱機械地重復著這些句子,
心里卻燃起了反抗的火焰。她不是這個時代逆來順受的女性,
她的靈魂里住著一個現代獨立女性的靈魂。傍晚時分,趙明遠回來了。
曉萱聽到院外的請安聲,連忙整理了一下衣衫。不管她內心多么抗拒,
表面上還是要扮演好妻子的角色。趙明遠進屋后徑直走到書案前,開始翻閱賬本,
完全沒有和她交流的意思。"夫君..."曉萱鼓起勇氣開口,"今日李嬤嬤來教我規矩了。
""嗯。"他頭也不抬,"好好學。
"曉萱握緊了藏在袖中的拳頭:"我想知道...趙家是做什么營生的?
"趙明遠終于抬起頭,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問這個做什么?婦人不宜過問外事。
""我只是...想多了解這個家。"她勉強笑道。"趙家經營絲綢和茶葉生意,
在江南一帶有些名氣。"他簡短地回答,然后又低頭看賬本,明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曉萱心中一動。商業?這是她的老本行啊!在現代,
她可是靠著自己的能力從一個小職員一路升到市場部主管的。
如果能接觸到趙家的生意...但這個念頭很快被打斷了。一個婆子匆匆進來:"少爺,
老夫人請您立刻過去,說是綢緞莊出了些問題。"趙明遠立刻起身離開,
連看都沒看曉萱一眼。那一夜,曉萱躺在雕花大床上,聽著窗外蟲鳴,久久無法入睡。
趙明遠沒有回來,想必是在書房過夜了。這對新婚夫婦來說極不尋常,
但似乎沒人覺得有什么問題。她回想著白天發生的一切——婆婆的下馬威,丈夫的冷漠,
李嬤嬤的嚴苛...這就是她未來要面對的生活嗎?不,她不甘心。
她林曉萱從來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既然老天讓她穿越到這個時代,
她就不能白白浪費這個機會。她要在這個男權社會中,為自己爭取一席之地。
第二天天還沒亮,翠兒就來叫醒她:"少夫人,該起床去給老夫人請安了。
"曉萱強忍困意爬起來,在翠兒的幫助下梳洗打扮。卯時的天空還泛著青色,
晨露打濕了她的繡花鞋。慈暉堂內,宋氏已經端坐在主位上,旁邊站著兩個年長的婦人,
看打扮應該是趙家的姨娘。"兒媳給母親請安。"曉萱規規矩矩地行禮。
宋氏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才開口道:"聽說你昨日連《女誡》都沒學過?
""兒媳愚鈍...""不是愚鈍,是家教不嚴。"宋氏打斷她,"從今日起,
除了跟李嬤嬤學規矩,你還要每日抄寫《女誡》十遍。我趙家的媳婦,不能讓人笑話。
"曉萱低著頭,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兒媳遵命。""還有,"宋氏繼續道,
"明遠說你問起家里的生意?婦人不得干政,這是大忌。念你初犯,只罰跪一個時辰。
若有下次,家法伺候。"曉萱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只是問了一句家里的營生,
就要被罰跪?"母親,我...""怎么?不服?"宋氏的眼神冷了下來。
曉萱看到兩個姨娘幸災樂禍的表情,看到周圍下人窺探的目光,
突然明白了——這是婆婆在確立權威,而她作為新媳婦,就是最好的立威對象。
一股熱血涌上頭頂。在現代職場,她見過太多這種權力游戲,
只是沒想到古代后宅的斗爭如此赤裸裸。"兒媳不敢。"她咬著牙說道,
緩緩跪在了冰冷的地磚上。一個時辰。六十分鐘。三千六百秒。曉萱從未覺得時間如此漫長。
她的膝蓋從疼痛到麻木,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但她的背脊始終挺得筆直。
下人們來來往往,沒人敢多看她一眼。兩個姨娘早就借口離開了。只有宋氏偶爾投來一瞥,
眼神中帶著審視和...滿意?當李嬤嬤終于宣布時間到時,曉萱的雙腿已經失去了知覺。
翠兒紅著眼眶扶她起來,她卻推開丫鬟的手,自己一點點站了起來。那一刻,
她下定了決心——她不會永遠做這個受氣包。她要在這個陌生的時空里,活出自己的尊嚴。
第二章 暗流涌動罰跪事件后,曉萱在趙家的日子并沒有好轉,反而越發艱難。
宋氏似乎找到了樂趣,變本加厲地刁難這個新媳婦。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請安,
然后是沒完沒了的規矩學習和女紅練習。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都被嚴格審視,
稍有差池就會招來責罰。但曉萱不再像最初那樣驚慌失措。她開始觀察、學習,
尋找這個家庭的弱點和突破口。現代職場教會她的不僅是商業知識,
更有如何在復雜人際關系中生存的智慧。她發現趙家雖然表面光鮮,實則暗流涌動。
趙老爺早逝,家業由宋氏和長子趙明遠共同掌管。二少爺趙明達是個紈绔子弟,
整日流連青樓賭坊。三小姐趙明蘭待字閨中,性格懦弱。此外還有兩位姨娘——張氏和劉氏,
都是趙老爺的妾室,無兒無女,依附宋氏生活。最重要的是,趙家的絲綢生意正面臨危機。
從下人們的閑談中,曉萱得知由于新開的"錦華軒"競爭,趙家綢緞莊的生意大不如前。
這正是趙明遠近來愁眉不展的原因。一天下午,
曉萱正在自己院中練習刺繡——這是李嬤嬤布置的功課,一個丫鬟匆匆跑來:"少夫人,
老夫人讓您立刻去前廳,有貴客到訪。"曉萱整理了一下衣衫,跟著丫鬟來到待客的花廳。
宋氏端坐主位,旁邊是一位穿著華貴的中年婦人,身后站著兩個丫鬟,
手里捧著幾個精美的錦盒。"兒媳來了。"宋氏難得地露出笑容,"這是周夫人,
咱們家老主顧了。周夫人想看看你的繡工。"曉萱心中一緊。她的刺繡水平連及格都勉強,
宋氏這是故意要她出丑。"見過周夫人。"她福了福身,接過丫鬟遞來的繡繃。
周夫人和藹地笑道:"早聽說趙家新婦秀外慧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曉萱硬著頭皮開始繡一朵牡丹,手指卻不聽使喚,針腳歪歪扭扭。
她能感覺到宋氏的目光如刀子般刺在她背上。"哎呀,"周夫人看到她的作品,
笑容有些僵硬,"少夫人想必是緊張了。"宋氏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讓周夫人見笑了。
新婦入門不久,手藝生疏。""無妨無妨。"周夫人打著圓場,"我這次來,
其實是想訂一批特別的繡品。下個月是我家老爺五十大壽,想要十二幅不同花鳥的屏風繡。
聽說趙家繡坊手藝最好..."曉萱眼睛一亮。這是個大單子!她在現代做市場時,
一眼就能判斷出這種定制訂單的價值。"周夫人好眼光。"她突然開口,
"趙家繡坊的師傅們手藝精湛,特別是雙面異色繡,在江南獨樹一幟。
"宋氏和周夫人都驚訝地看著她。婦人插嘴外客談話,這在當時是極為失禮的行為。
"你懂刺繡?"宋氏冷冷地問,眼神中充滿警告。曉萱心跳加速,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兒媳愚鈍,但對刺繡藝術有些淺見。
雙面異色繡正適合周老爺這樣的雅士欣賞。
"周夫人卻來了興趣:"少夫人竟知道雙面異色繡?這種技法會的人可不多。
"曉萱暗自慶幸自己大學時選修過中國傳統工藝課:"不僅知道,
我還見過更精巧的'一線雙面三異繡',正反兩面圖案、針法、色彩皆不同,堪稱神乎其技。
"她的話讓周夫人眼睛發亮:"趙家竟有這等技藝?"宋氏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
但客人在前,不好發作:"少夫人夸大其詞了。趙家繡坊確實能做雙面異色繡,
但三異繡...""能做!"曉萱斬釘截鐵地說,然后意識到自己太過冒進,連忙補充,
"只要給繡坊師傅們足夠時間和材料,定能不負周夫人所托。
"周夫人大喜:"那就這么說定了!價錢好商量,只要東西好。下個月十五我派人來取。
"送走周夫人后,宋氏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客人面前信口開河!
趙家繡坊哪會做什么三異繡?"曉萱深吸一口氣:"母親息怒。兒媳并非信口開河,
而是確有此技。若母親允許,兒媳愿親自指導繡坊完成這批繡品。""你?"宋氏冷笑,
"連朵牡丹都繡不好,還敢夸此海口?""刺繡技藝與設計理念是兩回事。"曉萱不卑不亢,
"兒媳雖手拙,但見過不少珍品,知道如何指導繡娘達到最佳效果。
"宋氏瞇起眼睛:"若做不成,你知道后果。""若做成了呢?"曉萱反問。"哼,
做成了也是趙家繡坊的功勞,與你何干?"宋氏拂袖而去。曉萱站在原地,
嘴角卻浮現出一絲笑意。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主動出擊,雖然冒險,但值得。
只要能接觸到趙家的生意,她就有機會改變自己的處境。當天晚上,
趙明遠罕見地來到她的房中。他看起來疲憊但好奇:"聽說你今天在周夫人面前夸下海口?
"曉萱給他倒了杯茶:"不是海口,是真有把握。""你從哪學來的刺繡知識?
"他銳利的目光直視她,"據我所知,林家并不以刺繡見長。
"曉萱早就準備好了說辭:"我外祖母是蘇州人,家中藏有不少繡品珍本。我自幼喜歡翻閱,
雖不善女紅,但理論知識還算豐富。"趙明遠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周家這筆訂單很重要。
錦華軒搶走了我們不少客源,若這次能一鳴驚人,對趙家綢緞莊大有裨益。""我明白。
"曉萱點頭,"只要讓我去繡坊指導,定能交出令周夫人滿意的作品。
"趙明遠沉思片刻:"明日我帶你去繡坊。但記住,在外人面前,一切功勞都是趙家的,
明白嗎?""明白。"曉萱低下頭,掩飾眼中的光芒。第一步,成功了。第二天,
曉萱第一次走出了趙府高墻。趙明遠騎馬,她坐轎,來到了位于城西的趙家繡坊。
繡坊是一座寬敞的院落,二十多名繡娘正在忙碌。見到少爺和少夫人親臨,管事連忙迎上來。
曉萱直接切入主題:"周家的訂單準備好了嗎?把最好的繡娘和材料都集中起來。
"接下來的幾天,曉萱每天都來繡坊。她將現代設計理念與傳統刺繡結合,
指導繡娘們創新針法和構圖。雖然她自己的繡工依然笨拙,
但她的眼光和創意讓繡坊上下刮目相看。更重要的是,她借機了解了趙家生意的全貌。
趙家不僅有自己的繡坊和綢緞莊,還有三家茶行和兩處桑園,在江南商界頗有影響力。
但近年來管理保守,加上錦華軒等新興商號的競爭,生意確實在下滑。一周后的傍晚,
曉萱正在繡坊指導最后一幅繡品,趙明遠突然匆匆趕來:"母親讓你立刻回府。
"他的表情嚴肅,曉萱心中一沉。果然,回到趙府后,宋氏正鐵青著臉坐在慈暉堂上,
旁邊站著幸災樂禍的張姨娘。"跪下!"宋氏厲聲喝道。
曉萱這次沒有順從:"兒媳不知犯了何錯?""還敢頂嘴?"宋氏拍案而起,
"整日拋頭露面去繡坊,成何體統?趙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兒媳是為完成周家訂單...""閉嘴!"宋氏怒不可遏,"從今日起,
不許你再踏出趙府一步!繡坊的事自有管事處理。"曉萱看向一旁的趙明遠,
希望他能說句話,但他只是沉默地站著,眼神復雜。"還有,"宋氏冷笑,
"聽說你在繡坊指手畫腳,儼然以主人自居?記住你的身份!
你不過是趙家娶進來傳宗接代的工具,別太把自己當回事!"這句話像一把刀,
直接捅進了曉萱的心臟。她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沖向了頭頂,
現代女性的自尊與古代媳婦的順從在她體內激烈交鋒。"工具?
"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出奇地冷靜,"母親是這樣看待兒媳的?"宋氏沒想到她敢反問,
一時語塞。曉萱繼續道:"兒媳去繡坊,是為了挽救趙家的生意。錦華軒搶走了多少客源,
母親想必比兒媳更清楚。周家這筆訂單若做得好,能帶來多少后續生意,母親難道不明白?
""放肆!"宋氏氣得渾身發抖,"來人,家法伺候!"一個粗壯的婆子拿著竹板走上前來。
曉萱看著那厚厚的竹板,知道今天這一劫難逃了。但就在這時,趙明遠開口了:"母親息怒。
少夫人雖有不當之處,但她確實為繡坊帶來了新思路。周家的訂單已完成大半,
繡品精美絕倫,遠超以往水平。"宋氏驚訝地看著兒子:"你替她說話?
"趙明遠平靜道:"兒子是為趙家生意著想。少夫人對刺繡確有獨到見解,若能善加利用,
對趙家有益無害。"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沒想到少爺會站在少夫人一邊。
曉萱自己也吃了一驚,但很快反應過來——趙明遠不是為她說話,而是為趙家的利益說話。
這更說明她的商業才能已經引起了他的注意。宋氏臉色變了幾變,
最終冷哼一聲:"既然明遠為你求情,這次就算了。但從今往后,沒有我的允許,
不得擅自出府!"曉萱低頭應是,心中卻已有了新的計劃。今天的沖突讓她看清了兩點:一,
宋氏對她的打壓不會停止;二,趙明遠看重的是她對生意的價值。既然如此,
她就要讓自己變得更有價值,價值到連宋氏都無法輕易動她。那天晚上,
趙明遠再次來到她的房中。他看起來疲憊但若有所思:"周家的繡品確實出色,
連老管事都贊不絕口。"曉萱給他倒了杯茶:"只要能讓趙家生意好轉,兒媳愿盡綿薄之力。
""你對經商很感興趣?"他突然問。曉萱心跳加速:"我外祖家也是商賈,從小耳濡目染。
若夫君允許,我愿為趙家生意出謀劃策。"趙明遠沉思良久:"明日開始,
你每日可去賬房一個時辰,看看賬本。但記住,不可對外宣揚。""謝夫君信任。
"曉萱鄭重道。這是她穿越以來最大的突破。賬房,那是家族生意的核心。
只要能接觸到財務數據,她就能真正了解趙家的經營狀況,進而提出改進建議。第二天,
曉萱如愿以償地進入了賬房。賬房先生起初很不情愿,但少爺有令,只得讓她翻閱賬冊。
曉萱如饑似渴地吸收著這些信息。趙家的生意比她想象的還要糟糕——連續三年利潤下滑,
庫存積壓嚴重,流動資金緊張。而最大的問題在于管理方式陳舊,成本控制不力,
對市場變化反應遲鈍。當晚,她熬夜寫了一份詳細的改革方案,
包括精簡人員、優化庫存、創新產品線等現代企業管理方法。當她把這份方案交給趙明遠時,
他先是驚訝,然后陷入沉思,最后眼中閃過一絲欽佩:"這些...都是你想出來的?
"曉萱點頭:"若夫君覺得可行,不妨先在小范圍內試行。
"趙明遠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會考慮的。"三天后,趙明遠突然告訴她,
決定在城東的綢緞莊試行她的部分建議。曉萱欣喜若狂,這是她計劃的關鍵一步。然而,
好景不長。就在綢緞莊改革初見成效時,宋氏再次發難了。那日曉萱正在賬房核對數據,
一個丫鬟慌慌張張跑來:"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大發雷霆,讓您立刻去慈暉堂!
"曉萱心中一沉,但已不像最初那樣驚慌。她整理了一下衣衫,從容地走向慈暉堂。
無論等待她的是什么,她都已做好準備——這一次,她不會輕易屈服。
第三章 織機革新慈暉堂內,宋氏鐵青著臉坐在主位上,手中的茶杯重重砸在案幾上,
發出"砰"的一聲響。張姨娘站在一旁,嘴角噙著幸災樂禍的笑。
"誰準你擅自插手綢緞莊事務的?"宋氏的聲音像淬了毒的針,"一個婦道人家,
竟敢干涉外頭生意,傳出去我趙家顏面何存?"曉萱站得筆直,雙手交疊在腹前,
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她早料到會有這么一天,但沒想到來得這么快。"回母親的話,
兒媳只是提了些建議,最終決定是夫君做的。"她不卑不亢地回答。"還敢頂嘴!
"宋氏猛地一拍桌子,"明遠年輕不懂事,被你這狐媚子蠱惑了。從今日起,
不許你再踏入賬房一步!"曉萱抬起眼,
正對上宋氏憤怒的目光:"若兒媳能為趙家帶來更多利潤呢?""放肆!
"宋氏氣得渾身發抖,"來人,請家法!今天非要好好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賤人不可!
"粗壯的劉嬤嬤拿著三尺長的竹板走上前來,眼中閃著殘忍的光。曉萱認得她,
這是宋氏最得力的爪牙,府里不少丫鬟都挨過她的打。"少夫人,得罪了。
"劉嬤嬤假意恭敬地說,伸手就要來拽曉萱的胳膊。曉萱側身避開,
聲音清晰而堅定:"母親要責罰兒媳,兒媳不敢反抗。
但請母親容兒媳說完一句話——我能讓趙家織布坊的效率提高至少三倍。
"這句話像一塊石頭投入平靜的湖面,廳內所有人都愣住了。"胡言亂語!
"宋氏最先反應過來,"織機用了上百年都是這樣,你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懂什么?
""兒媳可以畫出改良圖紙。"曉萱不慌不忙地說,"若不成,甘愿受加倍責罰;若成了,
只求母親允許兒媳繼續協助夫君打理生意。"宋氏瞇起眼睛,顯然在權衡利弊。就在這時,
趙明遠的聲音從門外傳來:"母親,兒子認為可以一試。"他大步走進廳內,
向宋氏行了一禮:"城東綢緞莊試行少夫人的建議后,上月利潤增加了兩成。
若織布坊真能如她所言提高效率,對趙家大有裨益。"宋氏臉色變了幾變,
最終冷哼一聲:"好,我就給你三天時間。若做不到,就別怪我家法無情!"回到靜馨苑,
曉萱長舒一口氣,后背已經被冷汗浸透。
翠兒紅著眼眶幫她換下衣裳:"少夫人何必跟老夫人硬碰硬?那竹板打在身上,
十天半月都好不了...""放心,我不會給她這個機會的。"曉萱拍了拍翠兒的手,
眼中閃著堅定的光。她鋪開宣紙,拿起毛筆,
開始回憶大學時參觀博物館見過的古代織機改良圖。
明代《天工開物》中記載的花樓織機結構,加上現代機械原理,在她腦海中逐漸成形。
趙明遠不知何時站在了她身后,看著她筆下流暢的線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真懂織機?
"曉萱沒有停筆:"我外祖父曾收藏不少奇巧機關圖譜,小時候常翻看。
"這個借口她已經用得駕輕就熟。趙明遠沒有追問,只是靜靜地看著她完成圖紙。"這里,
"曉萱指著圖紙上的一處結構,"傳統的織機需要兩人配合操作,效率低下。
我改良的腳踏式織機,一人即可操作,還能織出更復雜的花紋。"趙明遠拿起圖紙仔細端詳,
眉頭漸漸舒展:"妙哉!這設計確實精巧。明日我就讓木匠照著做一臺試試。"第二天一早,
趙明遠親自帶著曉萱去了趙家織布坊。
這是她穿越以來第一次看到古代紡織業的真實場景——二十多臺織機排列在寬敞的工坊內,
每臺織機前坐著兩名織工,一人負責提綜,一人負責投梭,配合默契但效率低下。
木匠老張已經按照曉萱的圖紙制作出了新織機的雛形。曉萱親自指導他調整了幾個關鍵部位,
又讓鐵匠打造了幾個金屬零件替代傳統的木質部件。"少夫人,這能行嗎?
"老張擦了擦額頭的汗,眼中滿是懷疑。"試試便知。"曉萱胸有成竹。三日后,
新織機組裝完成。織布坊的所有工人都圍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這個怪模怪樣的新家伙。
曉萱挑選了一名經驗豐富的織工,耐心地教他如何使用腳踏板控制綜片,如何單手投梭。
起初,織工手忙腳亂,但很快掌握了要領。隨著"咔嚓咔嚓"的聲響,
布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織機上延伸。圍觀的工人們發出一陣驚嘆。"天啊!
這速度比老織機快了三倍不止!""而且花紋更精細了!""一個人就能操作,
省了一半人力!"趙明遠站在曉萱身旁,
眼中閃爍著不可思議的光芒:"你究竟從哪里學來這些?"曉萱笑而不答。這一刻,
她感到穿越以來所有的壓抑都得到了釋放。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在任何時代都適用。
當天傍晚,趙家召開了罕見的家族會議。除了宋氏、趙明遠和曉萱,
兩位姨娘和管事們也都在場。新織機的成功已經傳遍了整個趙府,
沒人能再忽視這位少夫人的才能。宋氏的臉色陰晴不定,顯然沒料到曉萱真能做到。
趙明遠率先開口:"少夫人的改良織機效果顯著,若全部更換,趙家織布坊的產量將翻兩番,
成本減半。我建議立即著手改造所有織機。""這需要多少銀子?"宋氏冷冷地問。
管事連忙報了個數。宋氏皺眉:"府里現在周轉不靈,哪來這么多閑錢?
"曉萱早有準備:"母親不必擔憂。兒媳算過,只需先改造五臺,用新增產的利潤滾動投入,
三個月內就能完成全部改造。此外..."她停頓了一下,
環視眾人:"兒媳還設計了幾種新式花紋,結合改良織機的功能,
可以織出市面上獨一無二的布料,價格能翻三倍。"說著,她展開幾張圖紙,
上面是她根據現代審美設計的傳統紋樣,既保留了古典韻味,又增添了新穎元素。
廳內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被這位少夫人的才華震驚了,包括一直對她冷眼相待的宋氏。最終,
宋氏不情不愿地點頭同意了織機改造計劃。但在散會時,
她叫住了曉萱:"別以為耍些小聰明就能在趙家耀武揚威。記住你的本分!
"曉萱恭敬地福了福身,但眼中已無懼色。接下來的日子,
曉萱在趙家的地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表面上,她依然是那個恭敬的兒媳;但實際上,
她獲得了參與家族生事的權利,甚至有了自己的小書房,可以隨時查閱賬冊。
趙明遠對她的態度也明顯轉變。他開始經常與她討論生意上的事,有時甚至會采納她的建議。
雖然兩人之間依然相敬如賓,但那種冷漠疏離已經消失不見。織機改造進展順利,
新式布料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趙家的生意逐漸好轉。
曉萱趁機提出了更多建議——建立獎勵機制激勵工人,優化物流減少損耗,
甚至嘗試與番商建立直接貿易關系。然而,好景不長。就在曉萱以為自己在趙家站穩腳跟時,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將她推到了風口浪尖。那日,她正在書房核算賬目,
翠兒慌慌張張地跑來:"少夫人,不好了!老夫人說您偷了她的翡翠鐲子,
正帶著人往這邊來呢!"曉萱手中的筆掉在了賬本上,墨汁暈開一片。
她根本沒有拿過什么鐲子,這明顯是栽贓!還不等她反應,院門就被粗暴地推開。
宋氏帶著一群婆子氣勢洶洶地闖了進來,張姨娘跟在后面,臉上帶著假惺惺的擔憂。
"給我搜!"宋氏厲聲喝道,"這賤人手腳不干凈,今日我非要治治她這毛病不可!
"婆子們如狼似虎地沖進內室,翻箱倒柜。曉萱站在原地,渾身發冷。她知道,
無論能否搜出所謂的"贓物",今天這關都難過了。果然,不一會兒,
劉嬤嬤高舉著一只翠綠的鐲子從內室出來:"老夫人,找到了!就在少夫人的妝奩底下!
"宋氏冷笑連連:"人贓俱獲,你還有什么話說?"曉萱看向那只鐲子,心中一片清明。
這分明是張姨娘前幾日送來的"見面禮",說是娘家帶來的,現在卻成了"贓物"。
好一個栽贓陷害!"這鐲子是張姨娘送給我的。"她平靜地說。
張姨娘立刻叫起屈來:"少夫人怎能血口噴人?我何時送過你這么貴重的東西?
這分明是老夫人的傳家寶,去年重陽節還戴過呢!"宋氏怒極反笑:"好個伶牙俐齒的賤人!
偷東西不說,還敢誣陷長輩?今日不給你個教訓,日后還得了?來人,請家法!
重打三十大板!"粗壯的婆子們拿著刑具圍了上來。曉萱知道,這次不比往常,
三十大板足以讓她半月下不了床,甚至可能落下終身殘疾。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院門外傳來一陣騷動。趙明遠帶著幾個管事匆匆趕來,臉色陰沉如水。"怎么回事?
"他沉聲問道。宋氏搶先開口:"你這媳婦膽大包天,偷了我的翡翠鐲子!
今日我非要好好教訓她不可!"趙明遠看向曉萱,后者挺直腰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