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翌日，謝書淮起身后，到灶房一看，忙碌的不是崔氏，卻是林玉禾。
看他穿的依然是往日的粗布長衫，心中納悶。
李云蘿不是給他送了那么多新衣，為何不穿。
謝書淮有些意外，問道：“娘呢？”
“娘說，她人有些不舒服。”
謝書淮向來孝順，在崔氏門口詢問一番，知道她無大礙才回灶房用早食。
林玉禾熬了黍米粥，做了油餅。
這油餅還是吳氏帶來的，用井水冰著才沒壞。
謝書淮喝了米粥，吃了一個油餅，起身就走。
林玉禾卻喚住了他，“午食我們會給你送來，既然去了書院，就靜下心來，好好進(jìn)學(xué)。”
而后，也不等謝書淮拒絕，回了西屋。
崔氏和運(yùn)姐兒起來時，早食已蓋在案板上。
崔氏心中欣慰，又擔(dān)心林玉禾的身子。
“玉禾，今日我吃完藥就沒事了。”
“日后，書淮的早食，還是我起來做。”
“你好好歇著。”
“娘，我無事。季大夫說了，只要不磕碰就沒事。”
“稍后，你不咳了幫我打些杏果，我和運(yùn)兒去摘些野果，我想做果露。”
“趁著給相公送飯食時，背到書院外去買。”
上次賣涼茶還剩下不少竹碗，不愁沒器具裝。
“掙的銀子，也能多買些肉食，給相公補(bǔ)補(bǔ)身子。”
崔氏笑得合不攏嘴，隱隱又覺得不妥，“那書院的人會不會趕人。”
林玉禾倒不擔(dān)心，“趕不趕人試試就知道了。”
“書院不能賣，我就去市集。”
聽到又能去山里摘野果子，運(yùn)姐兒高興蹦跳起來。
她最愛往山里跑了，這幾日可把她悶壞了。
運(yùn)姐兒兩口就吃完油餅，提起籃子就走。
林玉禾想起早上，謝書淮依然是一身舊衣，好奇地問道：“娘，李姑娘不是給你們送了夏日的新衣嗎？”
“相公為何還穿往日的長衫？”
想起此事，崔氏就是一肚子火，“淮兒全都沒要，只留了運(yùn)兒一身新裙。”
“也不知，他是咋想的，反正日后是一家......”
看到林玉禾還在，崔氏忙住了口。
幾人分工合作。
林玉禾同運(yùn)姐兒摘了滿滿一籃子香甜可口的野果。
崔氏把屋后的杏子也打落了大半。
果露做法簡單，把這些野果洗凈后搗碎，用白布過濾掉果渣。
用水熬煮開即可。
林玉禾備食材時，崔氏就開始煮飯。
她切了臘肉炒了大碗青瓜，又煮了薺菜湯。
把謝書淮的那份飯菜裝進(jìn)陶缽。
再洗凈鍋灶，林玉禾就能熬果露了。
她打開箱子拿竹碗時，不小心帶起一點(diǎn)江米干粉。
江米粉不多，若是想吃湯圓則還要重新磨。
她便捏著小湯圓，放到了果露里。
最后又放了點(diǎn)糖霜。
果渣也不能浪費(fèi)，林玉禾倒進(jìn)金窩。
前幾日，她又賣了兩只母雞。
如今家中四人，都有雞蛋吃。
三人用過午食，把熬好的果露放涼了不少，才裝到木桶蓋上木蓋。
運(yùn)姐兒一口氣喝了兩碗。
崔氏不敢讓林玉禾背重物，送到書院門口。
云香書院離紅葉村不遠(yuǎn)，一炷香的時間就到了。
書院側(cè)門口陸陸續(xù)續(xù)都有進(jìn)進(jìn)出出的人。
崔氏放下木桶，林玉禾則在側(cè)門口支起了賣果露的攤子。
起初她還擔(dān)心沒人買，或者被人驅(qū)趕。
不想崔氏送飯還沒出來，一伙童生班的孩子們就圍攏過來。
一看賣相好，又能解渴紛紛遞過銅錢要買。
片刻后，不少年紀(jì)稍大地聞著味兒也來了，圍到林玉禾的木桶前直嚷著來一碗。
等崔氏出來，林玉禾的鮮果露已賣了大半桶。
林玉禾不想讓人認(rèn)出崔氏來，便讓她先回去。
崔氏猶豫片刻，把運(yùn)姐兒留下了。
李家鋪?zhàn)印?/p>
生意一如既往的興隆，繡娘們個個夸贊李云蘿心靈手巧。
李云蘿卻一臉心事重重，興致不高，交待兩句后就離開了。
馬車上冬月也不敢作聲。
她們姑娘自大病一場后，變得聰慧了許多，什么都會。
可相應(yīng)的性子也變了不少，在旁人眼里，她溫柔善良。
只有她和月容苑的幾個丫頭知道，如今的姑娘不好伺候，她極易發(fā)怒。
李云蘿不高興，也只因?yàn)椋x書淮連連婉拒她送的東西。
讓她爆棚的自信心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直到馬夫問李云蘿去何處時，她才開口說話。
“回李府。”
冬月又想起，她在玉樓為謝書淮定的玉冠。
適當(dāng)提醒，“姑娘，玉樓的伙計(jì)昨日來口信說，玉冠好了。”
李云蘿憤怒道：“拿了又能怎樣，謝書淮又不要，先放著。”
主子開了口，做奴婢的自當(dāng)配合。
還不能說廢話，冬月絞盡腦汁想著法子為李云蘿分憂。
“姑娘，奴婢覺得東西你可以不送，人卻要多到他面前走動走動。”
“這樣就能慢慢入謝公子的心了。”
“姑娘樣樣都好，在許陽縣只怕還沒哪個男子不喜歡姑娘。”
“讀書人好面子，姑娘你東西送勤了，他反而不愿收。”
李云蘿覺得有幾分道理。
自己每次去不是送美食，就是送用物。
而且送荷包這樣的信物，還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
當(dāng)時，她只是為了氣林玉禾，不想謝書淮不收，鬧心的卻是她自己。
李云蘿陰沉的臉色好了不少，心情也豁然開朗。
“你的建議不錯，回去有賞。”
冬月激動不已，“奴婢謝姑娘。”
看到李云蘿高興，冬月繼續(xù)說道：“那林玉禾除了一張臉出眾，她什么都比過姑娘你。”
“謝公子日后定是成大事的人，他怎會喜歡林玉禾。”
李云蘿隨口問了句，“你可知，兩人當(dāng)初是為何成婚的。”
“奴婢聽說，是因?yàn)榱帜笇χx公子家有恩，才答應(yīng)這門婚事的。”
在長相上，李云蘿內(nèi)心還是有些不甘的。
人人都說她的長相端莊大氣，生來就是做官家大娘子的。
其實(shí)她知道，林玉禾那樣秾麗美艷，身段婀娜的女子反倒更受男子們的喜歡。
可若說謝書淮的心中喜歡之人，她覺得自己更有把握些。
因?yàn)樗椒矫婷娑急攘钟窈虖?qiáng)。
*
林玉禾這廂，不到一個時辰，就賣完了一整桶。
書院的學(xué)子們，囑托讓她明日再來。
個個喝得意猶未盡。
走時，林玉禾還特意留了兩碗送給側(cè)門的門丁。
兩人有些意外，“小娘子有心了。”
林玉禾笑道：“今日我果露能賣完，多虧兩位。”
林玉禾懂得人情世故，兩人又多了兩句嘴。
“在這里賣小食，連山長都不會阻攔。”
“有些家中困難，能進(jìn)書院已是掏空了家底。那吃不起書院的飯菜，就只能啃個饃饃了事。”
“你這又不貴，還能讓他們吃上口熱乎的，多好呀。”
另一個稍矮地也附和道：“往日也有旁人背著來賣過，不是做得不好吃，就是價錢貴，無人買。”
林玉禾到此時才明白過來，難怪方才有幾人提議，讓她賣些熱乎能填飽肚子的小食。
于是她腦子一激靈，當(dāng)即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