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5、
李晴被帶回了病房，梁煦不想白來一趟，于是帶我去了他的高中母校。
學校里的學生正在上課，梁煦帶著我繞著校園走了一圈。
我們之間，是前所未有的沉默。
就在我準備打破這份沉默的時候，梁煦卻開了口。
「沅沅，你知道嗎？李晴她過得真的很苦。」
「她從小母親早逝，一直跟著父親長大，她家境很差，卻很努力的學習。」
「因為她想離開這里，她想擁有自己的新人生。」
「你知道為什么嗎？因為她爸爸是個畜生，他家暴她。」
梁煦走到路邊的長椅上坐下，他痛苦的抱住了自己的腦袋，「可是她沒有機會了，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沒有打斷他，任由著他說出了當年的故事。
李晴高中的時候學習很努力，成績也很優秀，老師們都很喜歡他，可同學們就不一樣了，因為李晴陰沉，孤僻，身上還總是出現莫名其妙的傷痕。
她沒有錢，長期營養不良，只有高二轉學過去的梁煦敢和她說話。梁煦會用自己的零用錢買很多零食，再散給同學們，只為讓李晴能填飽肚子。
可是高二結束之后，李晴就再也沒有來過學校。梁煦去找老師，只知道是她父親為她辦理了退學。
兩人自此失去聯系，很久之后，梁煦才知道李晴退學之后就被迫進入了工廠，每天工作十二個小時，回家還要面對父親的拳腳相加。
后來李晴瘋了，她爸爸把她送進精神病院之后就再也沒有管過，那個一直給醫院轉錢的人，是梁煦。
「我真的很沒用，這么多年，我一直不敢來看她，我太害怕了，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嗚嗚嗚，我不知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
梁煦哭得像個孩子，我從未見過他如此脆弱的樣子。
我以為梁煦不管什么時候，都該像陽光一樣熱烈的。
「不是你的錯。」
我把梁煦摟在懷里，心里只剩下無限的心疼和愧疚。
我怎么能懷疑梁煦，他是梁煦，我怎么可以懷疑他，揣測他。
自從見過李晴之后，我感覺自己的精神狀態好了許多。
直到這天，我在收拾房間的時候，從床底下找出了一個箱子。
上面已經積滿了灰，我拍了拍，然后打開蓋子。
「啊——」
我咬在自己的虎口處，拼命的咽下了驚叫聲。
盒子里擺著的，是扎滿針的木人，上面刻著的名字是……俞沅。
與此同時，我的手機突然傳來消息提示音，是梁煦的高中同學發來的。
「說來也奇怪，李晴當初學習成績很好，反而是梁煦學習成績很差。可是自從李晴走了之后，梁煦竟然慢慢的躍居成了年級第一，我猜可能是失戀之后受到打擊……」
我的腦子里慢慢浮現出兩個字：
借運。
6、
我默默的把東西放回了原位，梁煦回到家的時候，看見我還帶著圍裙和膠質手套，于是連忙做出驚訝狀。
「哇，我們沅沅也太棒了吧，把家里打掃的好干凈哦。」
說著他走過來摟住我的肩膀，「但是呢，這些家務活就都交給我吧，我老婆的手可不是用來做這些的。」
我看著他此刻溫情的臉，只感覺一切都是別有用心。
梁煦，我還能相信你嗎？
可是我無法去質問，更無法割舍這五年的感情。
所以我選擇了沉默，我努力遺忘這件事，試圖將生活恢復正軌。
可是，更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我月經期肚子痛得厲害，梁煦端著紅糖姜茶過來給我喝。
我別過頭去，「你放桌子上吧。」
梁煦耐心的哄我，「沅沅，我知道你難受，咱們就喝一點好不好？喝完就不痛了。」
「我現在不想喝，你拿開……我說了我不想喝！」
推搡中，糖水被打翻在床上，梁煦連忙拿毛巾過來收拾。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沒拿穩。」
我推開他下了床，「我去衛生間清洗一下。」
直到關上門，我才無力的倒在地上。
短暫的崩潰之后，我用盡力氣站起身走到洗手臺前打開了水龍頭。
源源不斷的清水沖在我的手上，可是漸漸的，浴室里突然傳來一股鐵銹味，水流慢慢變成褐色，里面還夾帶著一些雜質。
味道越來越濃烈，最終轉變為一股血腥味，還有一絲腐臭的味道。
血水不斷的往外流著，我怎么關都關不上。
大概過了一分鐘，水流慢慢變小，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樣。
我顫抖著將手伸進出水口，從里面掏出了一團黑色的頭發，連帶著的，還有類似于肉沫的東西。
「啊——！」
我驚叫著將它扔到了一旁，可是下一秒，那團黑發就像是有了生命一樣，逐漸纏上了我的腳踝。
「救命！梁煦，救我！」
我聲嘶力竭的拍打著浴室的門，可是很快，那團東西就勒住了我的脖子，強烈的死亡氣息籠罩著我。
我拼命掙扎，卻還是漸漸陷入窒息。
最后一刻，梁煦踹開了浴室的門。
「俞沅！」
他手上拿著菜刀，狠厲的砍斷了束縛在我身上的頭發。
「梁煦，嗚嗚嗚，梁煦。」
我摟住他哭得不能自己，梁煦緊緊抱住我，「不哭了不哭了。」
他溫柔的擦去我的眼淚，我看著他，情緒終于徹底崩潰了。
我握著梁煦的手拼命的向他表達自己的愛意，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流。
「梁煦，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
梁煦無奈又寵溺的朝我微笑，「真的有這么愛我？」
「那你，可以為我死嗎？」
我還沒有來得及反應，下一秒，梁煦就提著菜刀砍向了我的腦袋。
我死了，卻又親眼看著梁煦將我分尸，剁碎，然后沖進馬桶里。
原來我剛剛從水龍頭里流出來的，是我自己。
「俞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