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黑道少爺1 駝鈴聲里的血月一、嘉峪關的暮色河西走廊的風沙在四月末撕開了春的偽裝，
賀云舟倚著嘉峪關城樓的青磚，指尖夾著半支莫合煙。
這種產自伊犁的粗劣煙草在唇齒間留下辛辣，
卻壓不住喉間翻涌的腥甜——三日前在玉門關外，他用烏木刀劈開了三個馬賊的咽喉，
血珠濺在刀鞘的駱駝刺紋章上，至今未干。暮色給祁連山鍍上鐵銹色，
遠處的駝隊正沿著絲綢之路蜿蜒，銅鈴聲混著風沙，像極了十年前那個血色黃昏。
賀云舟摸了摸腰間的烏木刀，刀柄上的刻痕還帶著父親掌心的溫度——十六歲生辰時，
父親賀鎮川親手將刀遞給他，刀鞘內側刻著賀家祖訓："大漠孤煙，刀不斬親。""舟少，
老爺差人送了加急信。"隨從老刀的聲音從身后傳來，牛皮信封上的火漆印已有些模糊，
卻仍能辨出中央的駱駝刺圖案。賀云舟捏碎煙頭，火星子濺在城磚縫里，
像極了三伯信中提到的血月。展開信紙，三伯賀鎮山的字跡帶著北疆的粗獷："速歸，
堡中暗流涌動，駝隊在星星峽遇伏。"落款處的狼頭印記暈著血漬，
賀云舟的指尖在紙上劃出褶皺——三伯掌管賀家商道二十年，這是他第一次在信中流露慌亂。
暮色中的賀家堡像頭沉睡的駱駝，青灰色的城墻爬滿駱駝刺，
城門上方的"鎮北堂"匾額被風沙磨去了棱角。賀云舟剛踏過門檻，
血腥味便撲面而來——不是新鮮的血氣，而是陳年老血混著檀香的腐臭，
像極了祠堂里祖先牌位前的供品。"舟少，三老爺歿了。"老刀的聲音低沉，
燈籠的光映出他眼角的刀疤，"卯時三刻，在西跨院遇刺，兇手用的是青海馬家的狼毒。
"賀云舟的腳步頓在青石板上，磚縫里滲著暗紅的血漬，延伸向燈火通明的前廳。
三伯賀鎮山，賀家商道的守護神，曾徒手搏殺過天山雪豹，此刻卻躺在前廳中央，
尸體被白幡覆蓋，指節還保持著握刀的姿勢，袖口繡著的狼頭紋章染著暗紫的毒血。"云舟，
你可算回來了。"父親賀鎮川從陰影里走出，玄色長袍上的駱駝刺刺繡在火光下泛著冷光。
他的左手纏著繃帶，血跡已浸透紗布，"三伯替你擋了三刀，刺客混在給你接風的駝隊里。
"賀云舟跪在三伯尸身旁，指尖撫過尸體頸側的月牙形刀疤——那是十二歲那年，
三伯為保護他被仇家砍傷，當時的血珠曾滴在他的手腕，至今仍有淡淡的印記。白幡下，
三伯的右手緊攥著半片碎玉，正是賀家商隊的通關文牒殘片。"看清楚了，這是狼毒的傷口。
"賀鎮川掀開白幡，三伯腹部的刀傷泛著青紫色，傷口周圍的皮膚爬滿蛛網狀的紋路，
"青海馬家這次是要斷我們的商道。"賀云舟的瞳孔收縮，
狼毒——西北黑道最陰毒的殺手組織，
專以劇毒刀刃 assassination 黑道領袖，中刀者三日內必亡，死狀凄慘。
他忽然想起三伯信中的"暗流涌動"，看來不止馬家，賀家堡內也藏著毒蛇。"三天后，
敦煌石窟，馬家次子馬如龍要與你談和解。"賀鎮川遞過一封新的牛皮信封，
火漆印上的狼頭張著血盆大口，"帶著烏木刀，別讓賀家的刀在小輩面前失了威風。
"賀云舟剛接過信封，后院便傳來騷動。繡著并蒂蓮的裙擺掃過青石板，
蘇婉兒闖過侍衛阻攔，發間的駝骨簪歪在一側："云舟，我爹說馬家在玉門關布了流沙陣，
這次和談怕是鴻門宴——""婉兒，這里沒你的事。"賀鎮川的聲音冷下來，
駱駝刺紋章在燈籠下泛著寒意。蘇婉兒的父親蘇明修是賀家盟商，
掌管著河西走廊的皮毛生意，與賀家聯姻三代，卻在三年前因支持賀云舟接管商道，
與賀鎮川產生嫌隙。"爹，讓婉兒說。"賀云舟按住蘇婉兒冰涼的手腕，
聞到她袖間的藥草香——是月牙泉邊生長的甘草，"你父親還說了什么？"蘇婉兒抬頭，
眼中映著跳動的燈火："他說，十年前的舊賬該清了，尤其是...你母親的死。
"賀云舟的手指驟然收緊，蘇婉兒吃痛地皺眉。十年前的記憶如潮水涌來：母親倒在血泊中，
手中緊攥著半片月牙佩，兇手的袖口繡著狼頭紋章，與馬如龍的部族圖騰一模一樣。"夠了！
"賀鎮川突然喝止，"婉兒，你父親若再敢提當年的事，蘇家的商隊就別想再走賀家的官道。
"他轉身時，長袍帶起的風撲滅了一盞燈籠，陰影中，
他的袖口閃過半片狼頭紋章——與三伯尸體上的傷口吻合。
2 祠堂密信深夜的祠堂飄著檀香，賀云舟跪在祖先牌位前，腰間烏木刀忽然輕顫。
暗格里的密信在掌心發燙，是三伯臨終前塞進他衣襟的，信紙邊緣染著黑紫色，
正是狼毒的痕跡。"內奸在堡中，當心駝隊。"三伯的字跡比平日歪斜，
末尾畫著個殘缺的駱駝刺，"駝骨令碎片在星星峽，當年你母親..."信到此處戛然而止，
墨跡被血漬暈開。賀云舟摸著信紙，忽然聽見屋頂傳來瓦片輕響，是西北狼的步伐。
他抽出烏木刀，刀身映出窗外黑影，袖口繡著的狼頭紋章在月光下泛著冷光。"老刀，
帶人守西角樓！"賀云舟低喝一聲，刀光已劈向窗外。黑影轉身欲逃，卻被他的刀抵住后頸，
蒙臉黑巾滑落，露出左臉的青狼刺青——正是狼毒組織的標記。"說，誰派你來的？
"賀云舟的刀壓進刺客的皮膚，血腥味在舌尖漫開。刺客忽然咧嘴一笑，齒間閃過藍光，
賀云舟急忙撤刀，卻見黑血已從刺客七竅涌出，瞳孔在死前定格成詭異的駝鈴聲。他蹲下身，
發現殺手指間戴著枚銀戒，刻著半朵駱駝刺——這是賀家暗樁的標記，
卻出現在狼毒殺手手上。賀云舟攥緊戒指，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看來三伯說的內奸，
就在賀家堡深處，甚至可能是他最信任的人。更聲響起時，蘇婉兒抱著藥箱推門進來，
發間沾著夜露："我聽見動靜，給你帶了金創藥..."她看見地上的尸體，
手中的藥瓶"咣當"落地，"是狼毒的人？"賀云舟點頭，
撿起她掉落的藥膏："去告訴老刀，徹查所有暗樁，尤其是掌管商道的。
"他忽然注意到蘇婉兒的袖口，
繡著的并蒂蓮圖案里藏著半朵駱駝刺——這是賀家媳婦的繡樣，母親當年的嫁衣上也有。
"云舟，你還記得嗎？"蘇婉兒忽然輕聲說，"十二歲那年，我們在鳴沙山迷路，
你把最后一口水讓給我，自己卻抱著我在沙丘上睡了一夜。"賀云舟抬頭，
看見她眼中映著祠堂的燭火，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舟兒，婉兒是你這輩子的護身符，
別讓她卷入黑道的血雨。"他忽然別過臉，把銀戒塞進她手中："替我保管這個，
別告訴任何人。"次日正午，駝隊在堡外整裝待發。賀云舟騎著青騅馬，
看蘇婉兒抱著藥箱走來，鬢角別著他送的駝骨簪，簪頭雕著只臥駝，正是賀家的族徽。
"路上小心。"蘇婉兒遞過個羊皮袋，里面裝著防沙的甘草膏，"我在藥膏里摻了止痛粉，
你左臂的舊傷遇風會痛。"賀云舟接過羊皮袋，
指尖劃過她掌心的繭子——那是常年握藥刀留下的。他忽然想起，蘇婉兒十五歲時，
為了替他研制解蛇毒的藥，在藥廬里待了三天三夜，出來時嘴唇發紫，
卻說："云舟的血不能白流。"駝鈴聲起，賀云舟揚起馬鞭，
忽然聽見蘇婉兒在身后低喊："云舟，我爹說，當年你母親去星星峽，
是為了取賀家的秘寶——駝骨令。"青騅馬一聲長嘶，賀云舟勒住韁繩。駝骨令，
西北黑道的至尊信物，傳說能號令七十二堡，自祖父死后便下落不明。
母親臨死前緊握的月牙佩，或許正是開啟秘寶的鑰匙。
3 玉門關外的伏擊玉門關外的沙丘在正午泛著白光，賀云舟的駝隊剛進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