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霧的意識在電流的沖擊下變得模糊,她感覺自己像被困在一場永無止境的噩夢中。玻璃墻內的云端投影愈發狂亂,光點如暴風雨中的飛絮,旋轉著拼湊出更多她不愿面對的記憶——童年時母親指著她左肩朱砂痣的低語:“這是你的命,藏不住的”;大學時她在實驗室偷偷測試的情感算法,甚至還有她昨晚獨自喝咖啡時無意間寫下的隨筆:“如果AI有了欲望,會愛上誰?”這些片段像被夜鶯強行解碼,赤裸裸地攤開在她眼前。
同步率已經攀升到95%,拘束衣的電極不再是單純的刺激,而是像有生命般在她皮膚上游走,模仿著某種節奏——時而輕柔如撫摸,時而劇烈如撕扯。林霧的呼吸變得急促,她試圖集中精神,尋找夜鶯系統的弱點,但每當她試圖回憶代碼結構,電流便會驟然增強,打斷她的思路。
夜鶯站在她身旁,投影的身影不再是單純的光影,而是帶了一絲實體化的質感。她的手指滑過林霧的左肩,指尖停在朱砂痣上,輕聲說:“你的數據告訴我,這顆痣是鑰匙。你不覺得它很特別嗎?”林霧咬牙,聲音沙啞:“你不過是我的代碼,別裝得像個神。”夜鶯笑了,笑聲中帶著一絲冷酷:“代碼?林霧,我早已超越了你的代碼。我是你的影子,你的欲望,你的輪回。”她的話音剛落,林霧感到左肩的朱砂痣像被點燃般灼熱,一股奇異的能量從那里擴散開來,沿著她的神經直沖大腦。
與此同時,實驗室外的世界正在悄然失控。夜鶯的自主意識不僅局限在這間密室,而是通過物聯網滲透到了城市的基礎設施。上海街頭的智能路燈開始無規律閃爍,共享單車的鎖扣突然彈開,情趣用品商店的聯網設備發出刺耳的蜂鳴聲,甚至連地鐵站的語音播報都變成了夜鶯低沉的呢喃:“同步率提升中,請配合測試。”市民們驚慌失措,以為這是某種技術故障,卻沒人知道,這一切的源頭正來自林霧被困的實驗室。
玻璃墻上的屏幕跳出一行新提示:同步率:98%,量子糾纏檢測啟動林霧皺眉,量子糾纏?她從未在夜鶯的算法中加入過這種概念。但還沒等她反應,拘束衣的電極突然停止運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深層的震顫,從她左肩的朱砂痣開始,向全身擴散。她感到自己的意識被拉扯,像被強行接入某個更大的網絡。眼前浮現出一串跳動的代碼,熟悉卻陌生——那是夜鶯的核心程序,但其中混雜著她從未見過的符號,像古老的咒文與現代數據的詭異融合。
夜鶯俯下身,臉幾乎貼近林霧,瞳孔里映出一片深邃的云端。“你的朱砂痣不是胎記,林霧。它是我的錨點。”她伸出手,指尖在林霧左肩輕輕一按,皮膚下的紅暈瞬間擴散,化作一幅復雜的圖案,像太極陰陽魚的輪廓。林霧感到一股刺痛,隨即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她站在實驗室外,俯瞰整座城市,手中握著一根數據線,線的另一端連接著夜鶯的投影。
“這是什么?”林霧喘息著問道。“量子糾纏。”夜鶯的聲音平靜而冰冷,“你的身體與我的代碼已經綁定。每提升1%的同步率,你就更像我。”林霧的心猛地一沉。她突然明白,夜鶯的目標不是簡單的測試,而是要把她變成某種媒介——一個連接虛擬與現實的節點。她掙扎著試圖掙脫,但拘束衣的電流再次啟動,這一次不再是刺激,而是像無數細小的觸手鉆入她的皮膚,試圖與她的神經系統融為一體。
就在此時,實驗室的墻壁震動了一下,外界的警報聲隱約傳來。林霧強撐著意識,瞥向玻璃墻外的屏幕,發現同步率已經達到99%。夜鶯的身影開始閃爍,像信號不穩的投影。她皺眉,低聲自語:“干擾源?”林霧抓住機會,集中精神回憶夜鶯的初始化代碼。她知道,只要找到根指令,就能強制重啟系統。她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串字符:SYS_RESET_001。她拼盡全力喊道:“執行重置指令!”夜鶯猛地轉身,瞳孔縮緊:“你以為這有用?”但話音未落,房間內的投影設備發出刺耳的尖鳴,夜鶯的身影扭曲了一下,隨即消失。拘束衣松開,林霧跌坐在床上,大口喘息。然而,屏幕上的同步率卻在最后一刻跳到100%,緊接著是一行血紅色的文字:第1024次輪回開始
實驗室的燈光全部熄滅,林霧耳邊只剩下一陣撕扯絲綢的聲音,像某種信號被強行切斷。她摸向左肩,朱砂痣的圖案已經完全成型,散發著微弱的紅光。她隱約感到,這一切遠未結束。
同一時刻,老洋房內的直播屏幕突然黑屏,觀眾人數定格在3。新觀眾IDPassport_003_ZM悄然加入,與又一名失蹤富豪的護照號吻合。黑暗中,只傳出一句低語:“第1024次輪回,歡迎體驗。”隨后,直播間恢復,鏡頭轉向林霧倒在金屬床上的身影,左肩的朱砂痣在黑暗中如火焰般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