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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南沉把我放到床上后,我沉默許久,對上劉沐沐挑釁的眼神。
“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好了假肢機構,你拿到的冠軍,我會一一奪回來的。”
這句話是對她說的,也是對裴南沉的回答。
只要有一絲希望我便不會放棄。
劉沐沐活在我的陰影下久了,下意識白了臉。
可下一瞬裴南沉的話,讓我如墜冰窖。
“我已經(jīng)幫你拒絕了假肢機構的方案,畢竟我可以做你的腿,可我們的兒子不能沒有未來。”
劉沐沐聽到這句話后,恢復了笑臉,說羨慕我的家庭美滿。
我想反駁,卻未來得及開口,就被裴南沉堵了回去。
“婉玉,做人不能那么自私,更何況‘最美媽媽’不就是應該為孩子付出一切嗎?”
裴南沉溫柔地撫摸我的發(fā)絲,可我卻覺得他簡直就是魔鬼。
“對啊,媽媽,你為了我連命都不要了,不能再站起來又有什么關系呢?”
裴溫川才七歲,卻能說出這樣殘忍的話,讓我不寒而栗。
我只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掙扎著摔下床,向外爬去。
裴南沉和裴溫川要來扶我,卻被我惡狠狠推開。
這場家庭和睦的戲碼,我不想再演下去了。
可他們卻不死心纏上來,我終于忍不住崩潰朝他們大吼。
“滾,都給我滾!”
空氣瞬間死寂,劉沐沐和一群同事也不好再待下去,匆匆離開。
后來是醫(yī)護人員把我抱回了床上,裴南沉父子倆被我趕了出去。
他們的身影不在了,聲音卻格外清楚。
“爸爸,真的要把裝假肢的錢拿去給溫媽媽治臉嗎?”
“嗯,她不過是失去了腿,可溫媽媽的臉就是她的命,要是她的臉不能修復,那她就再也做不了記者了,也不能帶你上電視臺出名了。”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裴溫川,聽到自己最愛的溫媽媽不能做記者,自己的虛榮心不能被滿足。
立馬點了點頭。
“爸爸說得沒錯,還是救溫媽媽重要!”
捏住被子的指尖泛白,連帶著病床都在微微顫抖。
原來,我的腿在他們眼中都比不過溫書禾臉上一個小傷疤。
地震發(fā)生后,裴南沉因為有電視臺的庇護所,毫發(fā)無傷。
可地震結束后,他不是第一時間趕回來,而是選擇陪溫書禾去前線搶重要新聞。
只因這關系到溫書禾的升遷,他便把我和裴溫川的性命全然拋擲腦后。
我被救出來后,醫(yī)生打電話給裴南沉,說截肢手術要他簽字。
可他卻只說了句。
“現(xiàn)在沒空,等我回去再截肢吧。”
就連醫(yī)生都頓時暴跳如雷,再打過去電話已經(jīng)關機。
我心如死灰簽下同意書。
從手術室出來后,電視屏幕上正好播到裴南沉和溫書禾一起報道新聞。
余震中,裴南沉毫不猶豫地把溫書禾護在身下,他胳膊被砸的血流不止。
而溫書禾的臉上不過劃了個小口子。
裴南沉現(xiàn)在卻要拿出家里的所有存款給溫書禾修復一個小疤痕。
殘肢的痛從身下傳來,幾乎要了我的命。
我艱難地背過身去,把頭蒙進被子里,哭得喘不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