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沈家舉辦了盛大的婚禮。我遠遠地望著，發現新郎新娘的表情都不太自然。沈臨風的眼神空洞，像是丟了魂；林瑤則是一臉得意，時不時用余光掃視四周，仿佛在尋找什么。
婚禮進行到一半，譚思雨突然出現在現場。她穿著一身黑色長裙，面容冷峻。她一腳踹翻了婚紗照，冷笑著說：“沈臨風，她死了，你開心了？”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現場炸開了鍋。賓客們竊竊私語。
沈臨風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他踉蹌著后退了幾步，似乎被這句話擊中了要害。林瑤則是一臉慌亂，她急忙上前想要扶住沈臨風，卻被他無情地推開。
韓峰和沈臨風的幾個兄弟沖向譚思雨，想要阻攔她的腳步。
“都給我安靜。”沈毅站在譚思雨身后，眉頭微皺，聲音不大，卻自帶一股威嚴。
警方的人早就埋伏在四周，他們都在等待我的出現。有人躲在花壇后面，有人假扮服務生來回穿梭，還有人混在賓客中間。他們的眼神時不時掃向每一個可疑的角落，卻始終找不到他們要找的人。
多可笑啊，我明明就在這里，就在他們身邊，偏偏沒人能注意到我。
“沈臨風！”譚思雨的聲音帶著哭腔，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你親手斷送了她的性命！她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她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沈臨風，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我看著沈臨風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他的眼底布滿血絲，顯然一夜未眠。他突然轉身就要離開，西裝筆挺的背影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疲憊。
“臨風......”林瑤紅著眼睛追了上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急促的聲響，“所有賓客都到齊了，全家人都在盯著我，你不能這樣，你答應過我的......”她的聲音里帶著哭腔，手指緊緊抓住沈臨風的袖子。
沈臨風停下腳步，緩緩摘下胸前的胸花，動作優雅而決絕。“對不起瑤瑤”他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重錘砸在林瑤心上。
“沈臨風！”林瑤看著他的背影，突然歇斯底里地喊道，“你找不到顧微晴的！她已經死了！”她的聲音在大堂里回蕩，引來周圍賓客的側目。
話一出口，林瑤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臉色刷地一下白得嚇人。她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沈臨風猛地轉身，眼神冰冷地盯著林瑤，像是要看穿她的靈魂。“你知道什么？”他的聲音低沉而危險，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我只是隨口說的......”林瑤慌亂地后退，高跟鞋踩在地面上發出不穩的聲響，“臨風，別鬧了，趕緊跟我進屋，我爸媽還在等著......”
沈臨風大步走到林瑤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力道大得讓林瑤忍不住皺眉。“說！你到底知道什么！”他的聲音里帶著從未有過的憤怒。
我從未見過沈臨風對林瑤這么兇狠的樣子，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為什么15號她會出現在柳巷？”沈臨風的聲音低沉而危險，“為什么她的指甲會出現在尸體上？為什么她會突然消失？回答我！”
“我不知道......”林瑤的聲音在發抖，眼神閃爍著不敢直視沈臨風，“我真的不知道......”
沈毅和譚思雨依然站在原地，他們在等，等著那個可能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人。譚思雨的手指緊緊攥著包帶，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顧微晴一定會來的，”韓峰站在一旁小聲嘀咕，“她那么愛臨風哥，愛得不顧一切，怎么可能不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嘲諷。
我突然發現在這場所謂的婚禮上，只有林瑤的家人在場，沈臨風的親人一個都沒來，就連最疼愛他的伯母也不在。宴會廳里坐滿了賓客，卻顯得格外冷清。
“臨風，我們找遍了，沒有發現顧微晴的蹤跡。”沈臨風的朋友們紛紛搖頭，臉上帶著疲憊。他們已經找了一整夜，從城南到城北，從老街到新區，卻始終沒有我的消息。
“臨風啊，你們怎么還杵在外面？”林瑤的母親從宴會廳里走出來，臉上帶著不耐煩，“親戚朋友都等急了。這么大的日子，怎么還在外面磨蹭？”
林瑤帶著哭腔懇求，“臨風，求你了，誰能想到我妹會把婚事捅給全家知道，現在親戚都來了......你不能讓我難堪......”她的妝容已經花了，眼淚在臉上留下黑色的痕跡。
“我說過，這場婚禮只是為了找出顧微晴！”沈臨風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怒氣，“我從來沒有答應要和你結婚！”
沈毅看了眼沈臨風，示意手下收隊。再等下去已經沒有意義，從我的指甲在尸體上被發現的那一刻起，警方就已經知道我回不來了。
只是沈臨風不愿意相信這個事實罷了。他寧愿相信我還活著，相信我會在他婚禮這天出現，用我的方式阻止這場婚禮。
“沈臨風......”譚思雨的聲音帶著絕望，“她真的回不來了......”她的眼淚終于落下，在陽光下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就在這時，一個警員急匆匆地跑來，“沈隊！我們找到阿楓了！”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興奮，“就在酒店后巷！”
昨晚搜尋了一整夜都沒找到的人，居然在婚禮現場出現了。阿楓是這起案件的重要證人，他是最后一個見到我的人。
我站在陽光下，看著馬路對面的那個身影。
他今天穿的衣服雖然依舊洗得發白，但至少遮住了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疤。深色的長袖襯衫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瘦削的身上，袖口處還能看到一些細小的補丁。
阿楓就這樣靜靜地站在樹蔭下，高挑的身形透著幾分孤寂。初夏的風輕輕拂過，帶起他額前的碎發，也吹動了他手中那束用紅繩系著的棒棒糖。
“把他圍住！”沈毅一聲令下，幾名警員迅速跑過馬路。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今天的阿楓，竟然沒有戴著那頂永遠遮住半張臉的連帽衫。他的臉看起來是剛洗過的，白皙得近乎透明。那雙眼睛，深邃得仿佛能吸走人的魂魄。眼下淡淡的青色昭示著他最近并未休息好。
我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這樣干凈清爽的阿楓，和記憶中那個滿手鮮血的殺人兇手判若兩人。
“他在演戲。”我對自己說，“他在偽裝。”
可當我看到他手中那束棒棒糖時，內心卻泛起一絲異樣的波瀾。那是我最喜歡的口味，草莓味和檸檬味各三支，用紅色的絲帶系成一束。就像很多年前，每次我難過的時候，總會收到的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