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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帝豪酒店旋轉餐廳的玻璃幕墻外，整個城市如同一幅流動的畫卷緩緩展開。龍華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有節(jié)奏地輕叩著桌面。他提前二十分鐘到達，選了這個能將入口盡收眼底的位置。
服務生第三次過來詢問是否需要先點餐時，龍華看了一眼腕表——十二點零五分，對方遲到了。就在他考慮是否要離開時，餐廳門口出現(xiàn)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蘇沐雨。
她今天穿了一件貼身的墨綠色連衣裙，襯得肌膚如雪，卷發(fā)慵懶地披散在肩頭，耳垂上的祖母綠耳環(huán)隨著步伐輕輕晃動。一進門就吸引了無數(shù)目光，但她視若無睹，徑直朝龍華走來。
"龍總，久等了。"她自然地拉開椅子坐下，紅唇勾起一抹迷人的弧度。
龍華微微瞇起眼睛："短信是你發(fā)的？"
蘇沐雨從鑲鉆手包里取出一個精致的煙盒，抽出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介意嗎？"
"介意。"龍華按住她準備點煙的手，"蘇小姐，我沒時間玩游戲。如果你所謂的'龍氏國際消息'只是個幌子..."
"別急嘛。"蘇沐雨輕笑，反手握住龍華的手腕，"我確實有你想知道的消息。"她湊近一些，香水味幽幽飄來，"不過，得先談談我們的合作。"
龍華抽回手，靠向椅背："我以為上次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那是公事。"蘇沐雨涂著墨綠色指甲油的手指在桌面上畫著圈，"今天是私交。"
服務生送上菜單，打斷了他們的對話。龍華隨便點了一份套餐，而蘇沐雨只要了一杯馬提尼。
"龍總知道二十年前的龍家大火嗎？"酒上來后，蘇沐雨突然問道，眼睛緊盯著龍華的反應。
龍華的手指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但面上不動聲色："略有耳聞。江南豪門一夜傾覆，挺可惜的。"
"可惜的是那個失蹤的孩子。"蘇沐雨抿了一口酒，"龍家獨子，當時才五歲，活不見人死不見尸。"
龍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飾自己的表情變化："蘇小姐對陳年舊事很感興趣？"
"我對你更感興趣。"蘇沐雨突然壓低聲音，"龍華，或者我該叫你...龍昱？"
玻璃杯在龍華手中發(fā)出一聲輕響。這個名字像一把鑰匙，瞬間打開了記憶深處塵封已久的門。五歲前的零星片段如走馬燈般閃過——巨大的花園，總是很忙的父親，溫柔的母親，還有那個總愛捏他臉的姑姑...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龍華放下杯子，聲音平穩(wěn)得連他自己都驚訝。
蘇沐雨從手包里取出一個泛黃的信封，推到龍華面前："看看這個。"
信封里是一張老照片。照片上是一對年輕夫婦抱著一個小男孩，背景是龍氏大宅的標志性噴泉。龍華一眼就認出了那是自己的父母，而那個笑得燦爛的男孩，正是他自己。
"哪里來的？"他的聲音終于出現(xiàn)了一絲波動。
"我父親留下的。"蘇沐雨的表情罕見地認真起來，"他叫蘇志遠，曾是龍家的司機。火災那晚，他冒死把你救了出來。"
龍華的大腦飛速運轉。蘇志遠...這個名字確實喚起了模糊的記憶，一個總是笑瞇瞇的叔叔，經常偷偷給他帶糖果...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告訴我這些？"
"因為我父親臨終前才把這個交給我。"蘇沐雨嘆了口氣，"他隱姓埋名一輩子，就是怕龍家的仇人找上門。我也是最近整理遺物才發(fā)現(xiàn)這些。"
龍華盯著照片看了許久，才緩緩開口："你想要什么？"
"合作。"蘇沐雨的眼睛亮了起來，"我知道你在查龍家的事，而我手上有線索。作為交換，我要星辰娛樂入股你的公司，還有..."她舔了舔紅唇，"你。"
龍華冷笑一聲："蘇小姐的價碼開得真高。"
"物有所值。"蘇沐雨從信封里又抽出一張紙，"這是當年火災調查報告的復印件，官方結論是意外，但我父親堅信是謀殺。兇手可能是..."
"張家人。"龍華接過話頭。
蘇沐雨驚訝地挑眉："你已經知道了？"
"猜的。"龍華收起照片和文件，"謝謝你的信息，但合作的事需要再考慮。"
他起身準備離開，蘇沐雨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等等！至少告訴我，你會聯(lián)系我的，對吧？"
龍華看著那雙滿是期待的眼睛，輕輕點頭："會。"
走出餐廳，龍華深吸一口氣。二十年的謎團終于有了線索，但真相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復雜。他需要時間消化這些信息，更需要查證蘇沐雨話中的真實性。
## 2
回到公司，龍華立刻召集了幾名心腹開了個閉門會議。會議持續(xù)到晚上八點，等所有人都離開后，他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上多了十幾個未接來電——全部來自同一個陌生號碼。
正當他猶豫要不要回撥時，辦公室的門被推開了。秘書小李慌慌張張地跑進來："龍總，不好了！樓下有位林小姐鬧著要見您，保安攔都攔不住！"
龍華皺眉："讓她上來吧。"
五分鐘后，林初雪氣勢洶洶地闖進辦公室，身后跟著一臉無奈的保安。與昨晚的憔悴不同，今天的她恢復了往日的精致妝容，穿著一身利落的白色褲裝，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你們先出去。"龍華對保安和小李揮揮手。
門關上后，林初雪直接將一份文件拍在辦公桌上："解釋一下！"
龍華掃了一眼，是林氏集團與張氏集團的合作意向書："這有什么問題嗎？"
"問題？"林初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張家是陷害我們的幕后黑手，現(xiàn)在你居然要和他們合作？"
"商場如戰(zhàn)場，沒有永遠的敵人。"龍華平靜地說，"這個項目對雙方都有利。"
林初雪氣得胸口劇烈起伏："你變了，龍華。以前的你絕不會這樣..."
"以前的我已經死了。"龍華打斷她，"死在新婚之夜的那場雨里。"
這句話像一盆冷水澆在林初雪頭上。她咬著下唇，眼眶開始發(fā)紅："我...我知道我錯了。但你不能因為這個就背叛林家！"
"背叛？"龍華冷笑，"林小姐似乎忘了，我已經不是林家的人。況且..."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林初雪，"這個項目用到的核心技術，是我在林家期間獨自研發(fā)的，我有權決定怎么使用。"
林初雪仰頭看著這個曾經對她百依百順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陣陌生。他的眼神如此冰冷，輪廓在辦公室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鋒利，整個人散發(fā)著不容侵犯的氣場。
"如果...如果我求你放棄這個合作呢？"她放軟了聲音，伸手抓住龍華的袖口。
龍華抽回手："除非給我一個合理的商業(yè)理由。"
林初雪深吸一口氣，像是下定了什么決心："因為...因為我愛你。"
辦公室里一片寂靜。龍華的表情沒有絲毫波動，仿佛她說的只是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太遲了，林初雪。"最終他開口，聲音平靜得可怕，"五年，我給過你無數(shù)次機會。現(xiàn)在，請你離開。"
林初雪站在原地，淚水在眼眶中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突然踮起腳尖，在龍華反應過來前吻上了他的唇。
這個吻短暫而用力，帶著絕望的氣息。龍華愣了一秒，隨即推開她："夠了！"
"不夠！"林初雪后退兩步，聲音哽咽，"你曾經等了我五年，現(xiàn)在換我等你。不管多久，我都會等下去。"
說完，她轉身跑出辦公室，留下一室淡淡的香水味和呆立的龍華。
## 3
夜深了，龍華獨自坐在公寓的陽臺上，手中握著那張泛黃的老照片。月光下，父母的笑容顯得那么溫暖而遙遠。二十年了，他以為自己早已忘記他們的模樣，但此刻每一個細節(jié)都清晰得令人心痛。
手機鈴聲打破了夜的寂靜。來電顯示是秦雅。
"龍華！"電話那頭傳來秦雅急促的聲音，"我剛收到消息，張家正在密謀收購林氏股份！"
龍華立刻坐直了身體："消息可靠嗎？"
"千真萬確。我弟弟從特殊渠道得知的。"秦雅頓了頓，"還有...林初雪可能有危險。"
"什么意思？"龍華的聲音陡然冷了下來。
"張家大少爺張睿一直對林初雪有意思。聽說他打算借這次機會逼林耀東就范..."
龍華沒等秦雅說完就掛斷了電話，迅速撥通了另一個號碼："立刻查林初雪現(xiàn)在的位置。"
十分鐘后，他收到回復：林初雪正在"夜色"酒吧，與張睿在一起。
龍華抓起車鑰匙沖出門。盡管他告訴自己這只是出于對林家最后的責任，但胸口那股莫名的焦躁卻怎么也壓不下去。
"夜色"是城中有名的高端酒吧，燈光昏暗，音樂震耳欲聾。龍華一進門就看到了角落卡座里的林初雪——她面前的桌上擺著好幾個空酒杯，臉頰泛著不自然的紅暈，而對面的張睿正一臉得意地往她杯子里倒酒。
"初雪，再喝一杯嘛。"張睿的聲音油膩得令人作嘔，"這可是我特意為你準備的1982年拉菲。"
林初雪迷迷糊糊地搖頭："不...不能再喝了..."
"別掃興啊。"張睿趁機摟住她的肩膀，"喝完這杯，我送你回家。"
"她說了不喝。"
一個冰冷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張睿回頭，看到龍華站在陰影處，眼神凌厲如刀。
"喲，這不是林家棄子嗎？"張睿輕蔑地笑道，"怎么，離婚了還來管前妻的閑事？"
龍華沒理他，直接伸手去扶林初雪："我們走。"
"別碰她！"張睿猛地站起來，一把推開龍華，"初雪今晚是我的客人！"
龍華的眼神瞬間降至冰點。他一把揪住張睿的衣領，聲音低沉而危險："聽著，垃圾。再碰她一下，我保證你會后悔出生在這個世界上。"
張睿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氣震住了，一時竟說不出話來。龍華趁機扶起已經半醉的林初雪，大步朝門口走去。
"龍華！你給我等著！"回過神來的張睿在后面怒吼，"張家不會放過你的！"
龍華頭也不回地豎起中指。
## 4
將林初雪塞進副駕駛，龍華撥通了林耀東的電話，簡單說明了情況。
"送她回家。"林耀東的聲音聽起來異常疲憊，"還有...謝謝。"
掛斷電話，龍華看了一眼身旁昏昏沉沉的林初雪。她的頭歪向一邊，長發(fā)散亂，睫毛在燈光下投下細碎的陰影。這副毫無防備的樣子與平日高傲的林大小姐判若兩人。
"為什么要這樣..."林初雪突然含糊不清地嘟囔，"為什么要離開我..."
龍華沒有回答，只是沉默地發(fā)動了車子。
行駛到一半時，林初雪突然難受地捂住嘴。龍華趕緊靠邊停車，剛扶她下車，她就蹲在路邊吐了起來。
"不能喝還喝這么多。"龍華輕拍她的背，語氣不自覺軟了幾分。
林初雪吐完后，虛弱地靠在龍華肩上："華...我好難受..."
月光下，她蒼白的臉上掛著淚痕，眼睛濕漉漉的，像只受傷的小動物。龍華嘆了口氣，脫下西裝外套披在她身上："上車吧，快到家了。"
回到車上，林初雪似乎清醒了一些。她盯著窗外飛馳而過的街景，輕聲說："你知道嗎...周明那天其實是來威脅我的..."
龍華握方向盤的手緊了緊："什么意思？"
"他...他手上有我大學時的一些不雅照片。"林初雪的聲音顫抖，"說要是在婚禮前不見他，就把照片公開..."
龍華猛地踩下剎車，車子在路邊戛然而止。他轉頭看向林初雪："你說什么？"
"我本來打算婚禮結束后告訴你的..."淚水從林初雪眼中滾落，"但我太害怕了...怕你會嫌棄我..."
龍華的大腦飛速運轉。如果這是真的，那么新婚之夜的一切都有了不同的解釋。但為什么她當時不說？為什么現(xiàn)在才...
"華，我知道錯了..."林初雪抓住他的手，"我不該瞞著你...更不該撒謊..."
龍華抽回手，重新發(fā)動車子："先送你回家。這件事...以后再說。"
剩下的路程在沉默中度過。到達林家別墅時，林耀東已經等在門口。看到女兒這副模樣，他的臉色更加陰沉。
"張睿那個混蛋！"他咬牙切齒地說，隨即轉向龍華，"謝謝你，龍華。這份情我記下了。"
龍華點點頭，轉身要走，卻被林初雪拉住了衣角。
"別走..."她的聲音微弱但堅定，"至少...聽我解釋完..."
龍華看著那雙滿是哀求的眼睛，內心罕見地動搖了。但最終，他還是輕輕掰開了她的手指："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天再說。"
離開林家，龍華沒有直接回家，而是驅車來到江邊。夜風吹散了些許煩躁，但心中的困惑卻揮之不去。如果林初雪說的是真的，那么他是不是錯怪她了？但如果她在撒謊...
手機震動起來，是蘇沐雨發(fā)來的短信："查到新線索。明天上午十點，老地方見。"
龍華回了個"好"，然后撥通了另一個號碼："幫我查一下周明這個人，特別是最近三個月的活動記錄。"
掛斷電話，他仰頭望向滿天繁星。生活突然變得復雜起來——龍家的秘密，張家的陰謀，蘇沐雨的線索，還有林初雪的突然坦白...這一切交織在一起，如同一張無形的網(wǎng)，而他正站在網(wǎng)的中心。
## 5
第二天一早，龍華剛到辦公室，就收到了關于周明的調查報告。他仔細閱讀著每一頁內容，眉頭越皺越緊。
報告顯示，周明近三個月與張氏集團有頻繁的資金往來，而且就在婚禮前兩天，他收到了一筆來自海外賬戶的大額轉賬。更可疑的是，所謂的"不雅照片"根本不存在——周明大學期間根本不在國內，與林初雪沒有任何交集。
"果然是個局..."龍華冷笑一聲。但他不確定的是，林初雪是否知情？她是受害者還是共謀？
十點整，他準時出現(xiàn)在帝豪酒店旋轉餐廳。蘇沐雨已經等在那里，今天她穿了一身黑色職業(yè)裝，看起來比往日嚴肅許多。
"有新發(fā)現(xiàn)。"她直接切入主題，遞過一個U盤，"這里面有火災當晚的監(jiān)控錄像備份。我父親偷偷保存的。"
龍華接過U盤，心跳加速："你看了嗎？"
蘇沐雨點頭，表情凝重："畫面很模糊，但能看出是有人故意縱火。而且..."她壓低聲音，"我認出了其中一個人——張睿的父親張鴻志。"
龍華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張鴻志，張氏集團現(xiàn)任董事長，表面上是個儒商，背地里卻手段狠辣。如果真是他策劃了龍家滅門...
"還有件事你應該知道。"蘇沐雨猶豫了一下，"張鴻志和林耀東是大學同學，曾經是死對頭。他針對林家，可能不只是為了商業(yè)利益..."
龍華猛地抬頭："你是說，他針對林家是為了報復我？因為我是龍家的人？"
"很有可能。"蘇沐雨點頭，"我查過，林耀東收養(yǎng)你后不久，張鴻志就開始處處針對林家。"
這個信息如同一道閃電劈開迷霧。龍華突然明白了很多事——為什么林家總是莫名其妙地遭遇商業(yè)危機，為什么林耀東對他時而親近時而疏遠...老狐貍可能早就猜到了他的身份，卻選擇將他當作對抗張家的棋子。
"我需要更多證據(jù)。"龍華收起U盤，"特別是能直接證明張鴻志縱火的。"
"我會繼續(xù)查。"蘇沐雨突然握住他的手，"龍華...小心點。張家不是好惹的。"
龍華點頭致謝，起身離開。走出酒店，陽光刺得他瞇起眼。二十年的謎團正在一點點揭開，而真相比他想象的更加黑暗。
手機響起，是林初雪。龍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起來。
"華，昨晚的事..."她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我想當面解釋。"
"不必了。"龍華的聲音冷若冰霜，"我已經查清周明的底細。你們的把戲很精彩，但到此為止。"
"什么？你在說什么？"林初雪聽起來真的困惑了。
"告訴張睿，游戲結束了。"龍華直接掛斷電話，順手將林初雪的號碼拉黑。
坐進車里，他深吸一口氣，發(fā)動引擎。現(xiàn)在是時候主動出擊了——無論是為了龍家的血仇，還是解開圍繞在自己身上的重重謎團。
而第一個目標，就是張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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