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許久,他的情緒才緩和下來。我感受著膝蓋上的濕意,心底卻卑劣地竊喜:至少還有一個人,會因為我的死去落淚。
我積極地對自己的墓地提著要求,溝通板被我用得連連作響。
卻聽到葉暉哽咽的聲音:
“你還有什么愿望嗎?我都替你實現。”
骨縫間越來越痛,那些被強按下去的不甘心也越來越重。
我求他:“帶我去沈云歸的畫室。”
我們站在門口,還沒來得及敲門,就聽到了沈硯不滿的聲音:
“哥,憑啥你把姐姐畫這么美,把我畫成個傻子?”
沈云歸理直氣壯:“本來就是個傻子。”
“姐,你看他!”
沈清舒在一旁調和,哄哄這個又哄哄那個。
我被這樣的親昵刺痛——明明曾經那個被沈云歸寵愛著、被沈硯依賴著的人,是我啊。
我無力面對他們的親密,扯了扯葉暉的衣角,想讓他帶我走。
沒成想已經被沈云歸發現了。
我聽見他冷漠至極的聲音:
“誰準你來這兒的?我說沒說過,讓你離清舒遠點,離我們都遠點?”
4
又是這句話。我害怕極了這句話。
我第一次聽見這句話,是沈清舒剛來沈家沒多久。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天高地厚地以為父親不會真的狠下心放棄我。
我恨她搶走了我的身份,用東西將她砸得頭破血流,嘶吼著讓她滾。
而一向疼愛我的哥哥將我鎖在房間里。
“你還沒認清嗎?你再也不是什么沈家大小姐,你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
“從此以后,你給我離清舒遠點,離我們都遠一點。”
我不記得被關了多久,只記得我看不見光也聽不見聲音,手指在門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自那以后我就很乖了。
沈云歸發現了關禁閉能讓我聽話,所以后來只要我離沈清舒近一些,他就會把我關起來。
所以我害怕極了這句話。
但我都要死了,我想。
我顫抖著,還是鼓起勇氣在溝通板上寫下:“哥哥,你可以給我畫一幅畫嗎?”
可能是被那兩個字冒犯,沈云歸的語氣愈發冷了。
“你一個瞎子,我給你畫了,你能看見嗎?還有,誰是你哥哥?”
我被他說得低下頭去,想讓葉暉帶我走。
葉暉卻按著我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