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您的記憶只剩七天了,我還是建議您盡快通知家人做好準備。”
醫生的話像一把尖刀,猛地刺進宋時薇的心臟。
“什么叫……只剩七天?”
“海馬體重度萎縮,記憶衰退是不可逆的,治愈率不到百分之一。”醫生頓了頓,語氣近乎憐憫,“昨天才跟您講過的,今天已經忘了,不是嗎?”
宋時薇渾身僵住,指尖深深掐進掌心。
七天。
她和顧瑾遲的五年婚姻,以及十年相伴的全部記憶,都將歸零。
走出診室時,她腳像踩在云端那樣綿軟。
滿腦子只有一件事——如果失憶了,要怎么把顧瑾遲永遠烙印在腦子里。
她不想,也不能忘記顧瑾遲。
手機一震,畫室助理發來消息。
“薇薇姐,下周畫展的賓客名單擬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宋時薇如夢初醒,對啊,她是個畫家。
如果注定要失憶,不如在最后七天只畫顧瑾遲一人,把他的眉眼輪廓永遠烙印在眼睛里。
“畫展先推遲,我到時候會發公告的。”她聲音平靜得仿佛什么都沒發生。
得料理好后事,至少別讓失憶后的自己像個笑話。
可剛準備離開醫院,隔壁病房卻傳來顧瑾遲低沉的聲音。
虛掩的門縫內,顧瑾遲把一個年輕女孩抱在膝蓋上,一口一口地喂她喝湯藥。
“黎黎乖,就喝最后一口。”
聲音溫柔寵溺,修長的手指輕輕擦去女孩唇角的藥漬,像是捧著易碎的珍寶。
黎茉月。
顧瑾遲的養妹,一個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死了的女孩。
此刻卻縮在他懷里,雙眼空洞無神,聲音柔弱。
“顧哥哥,這藥好苦啊,黎黎不想喝。”
顧瑾遲低笑,指腹蹭了蹭她的臉頰:“黎黎聽話。”
宋時薇的指甲深深陷進門框,指節泛白。
她前段時間才知道顧瑾遲把黎茉月養在郊區別墅,手機里時常收到那女孩挑釁的短信。
可要命的失憶癥,讓她時不時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包括質問顧瑾遲。
親眼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臟疼得讓人窒息。
黎茉月嘟囔著:“黎黎不想喝這么苦的藥,顧哥哥真的會給黎黎弄來眼角膜嗎,黎黎害怕再也看不到你了……”
顧瑾遲喉頭微動,拇指擦過女孩嘴角的藥渣。
“我答應你的事從不食言。”
“七天后,我會把時薇的眼角膜給你。”
黎茉月故作委屈道:“時薇姐姐會生氣吧?我、我害怕她如果變成盲人會恨我們……”
顧瑾遲遲疑了一瞬,輕輕摩挲著無名指上的婚戒,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她就算變成盲人,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
“你走失那些年受了太多苦,我答應過要帶你去看這個世界的每一處,我一定會讓你重見光明。”
黎茉月破涕為笑。
她縮在顧瑾遲懷里,原本空洞的眼睛忽然準確無誤地對上了門口的宋時薇,嘴角勾起一抹勝利的微笑。
這一幕嚇到了宋時薇,她逃也似的回了家。
剛才顧瑾遲的話像一把鈍刀,緩慢而殘忍地割開她的胸腔。
腦海中不斷回放著剛才在病房看到的場面。
這個她拼命想記住的男人,卻在計劃著奪走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