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消毒水的氣味刺入鼻腔,宋時薇恢復(fù)了意識。
助理來道病房,有些欲言又止。
“夫人,顧總讓我?guī)Я它c你愛吃的點心,他現(xiàn)在正在忙著處理房屋保險……”
“他是在陪黎茉月吧?”
宋時薇一句話就止住了助理的說辭。
助理放下點心就借口開溜。
那是他們戀愛期間,她最愛吃的那款甜品。
以前顧瑾遲那么愛她,只因為她一句喝中藥苦,他就跑遍全城買最好吃的蜜餞給她。
她伸手去拿,卻疼得悶哼一聲。
手臂上包裹著繃帶,燒傷的手臂化膿潰爛,散發(fā)著腥臭。
宋時薇心中一緊。
壞了,恐怕不能畫畫了。
那幅畫在火里已經(jīng)毀掉了,如果手再毀了,就徹底畫不出顧瑾遲了。
正絕望著,病房門一開,顧瑾遲帶著一身疲憊走進來。
他眼睛死死盯著她包扎的手臂,本要伸過來的手僵在半空。
四目相對的瞬間,他先移開了視線。
“為什么要放火,”他聲音帶著一絲怨毒,“你就那么恨黎黎嗎?”
“放火的不是我!”
宋時薇聲音嘶啞,仿佛聲帶也被火燎過。
“不是你,難道是失明的黎黎?我只是讓黎黎來家里住一天,你就這么容不下她?”
宋時薇顫聲打斷他的話,語氣近乎絕望的嘶吼。
“她騙你的,她沒有失明,火也是她放的!”
顧瑾遲看她的眼睛滿是失望,似乎根本不愿意相信。
他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嚇人,手腕上剛包扎好的傷口瞬間滲出了血絲。
“她一個弱視患者,能放火嗎,你告訴我能嗎!你知不知道,如果你當(dāng)時先跑了,她一個盲人在家里連路都找不到,如果不是我當(dāng)時及時趕到,她早就死了!”
“而且黎黎的眼睛本來就怕火,現(xiàn)在因為你,她徹底看不見了!”
看到顧瑾遲眼中的戾氣,宋時薇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明明在大火中,黎茉月精準(zhǔn)地避開了砸下來的碎木,捂住眼睛的手實則對著宋時薇挑釁地豎起了中指。
多可悲啊顧瑾遲,看不清真相的是你。
她忽然想起了曾經(jīng)那個殺神一般的顧瑾遲。
他說過,誰動他的人,都不行。
宋時薇不說話,在顧瑾遲眼里就是默認(rèn)。
他眼神驟然冷了下來,像是看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可宋時薇害怕的樣子讓他還是忍住了,隨后疲憊地把人摟進懷里。
“薇薇,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歡她,可她只是個盲人,她什么都沒有了。黎黎的眼睛本來就很怕火熏,因為你的任性,給她的眼睛造成了不可逆的損傷。”
“黎黎和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實在是見不得她受苦,所以……”
“我的畫呢?”
宋時薇突然打斷他。
顧瑾遲渾身一僵,有些惱火地扣住她的下巴。
“畫畫畫,又是畫!任性也該有個限度,一幅肖像畫而已,值不值得你冒死去護著!你知不知道你差點死了!”
“宋時薇,我不會再縱容你了,我要去照顧黎黎,你自己好好反省。”
宋時薇急忙拉住他的袖子。
她嘴唇顫抖,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緊,疼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她想告訴他,那可能是她今生給他畫的最后一幅畫了。
失憶癥已經(jīng)在瘋狂告急,兩天后,她會忘記他的樣子,忘記他們之間的一切。
“你答應(yīng)過我的,”她聲音哽咽,眼淚終于滾落,“還剩兩天,讓我把畫畫完。”
顧瑾遲的腳步在門口頓住,背影僵直。
他緩緩轉(zhuǎn)身,眼神近乎殘忍:“不行,沒時間了。”
“明天,你要做一場手術(shù)。”
宋時薇呼吸一滯,他要取走她的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