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偉氣沖沖走進云波閣的時候,白雪正在哄林若漁睡覺。林庭偉這突然走進來,嚇了白雪一大跳。白雪抱著林若漁連忙起身,給林庭偉行禮:“老爺。”
“若微呢?她在哪兒?”林庭偉看了一眼房間,沒能見到林若微,聲音里多了幾絲不耐煩。
“小姐,小姐去慈沐齋給老夫人請安去了。”白雪怯生生的回答,她能看出來林庭偉是帶著怒火來的。只是她不知道,林庭偉為什么要生著氣的來找林若微。
跟在林庭偉身后的柳如霜聽到白雪的話,狀似無意的開口說了一句:“老夫人疼惜孩子們,特意發話,說是免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只在初一十五過去請個安就好了。今兒又不是初一十五的,這大中午的,若微怎么想起去老夫人哪兒了?”
聽了柳如霜的話,林庭偉像是回過神來一般,追問:“你給我老實說,若微到底去哪兒了?”
“小姐,小姐真的去給老夫人請安了。”面對林庭偉的追問,白雪嚇得緊緊抱住了懷里的林若漁。好在林若漁已經睡著了,并沒有和她一樣被林庭偉給嚇著。
“父親。”林若微的聲音從房間外頭傳了進來,林庭偉和柳如霜轉過身一看,只見林若微帶著陽春從外頭走了進來。林若微走到林庭偉身前,給林庭偉行了一禮:“給父親請安,父親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可是找若微有什么事?”
林庭偉沒說話,目光落在陽春手上提著的食盒。隨后,林庭偉一個箭步上前,一把將陽春手里的食盒給奪了過來,重重的放在桌上。陽春被林庭偉的舉動嚇了一跳,和白雪緊緊的挨在了一起。
林若微看了一眼桌上的食盒,又看了一眼站在林庭偉身后的柳如霜,心中了然。林若微垂下眼,裝出一副瑟縮畏懼的模樣,小聲說:“父親,這是怎么了?”
“怎么了?你還有臉問我怎么了?林若微,你還懂不懂規矩了?你是小輩,你怎么可以隨意更換你四姨娘的菜?你想要吃什么,和你母親說一聲,難道你母親會不答應嗎?”林庭偉最是看重規矩禮數這一套,又極好面子。太后對林若微連日賞賜,全京城的人的都知道了。原本這應該算是一件好事,給林庭偉長臉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流言,說是林若微小小年紀就帶著幼妹去了庵堂,壓根就不是什么祈福,而是主母容不下她們想出來的借口罷了。流言傳的有鼻子有眼的,說的人好像都親眼瞧見這事一樣。林庭偉想要解釋也無從解釋,心里就積壓了火氣。這會兒,林若微又私自更換柳如霜的菜,這就讓林庭偉對林若微更加不滿意了。
林若微抬起眼來,小聲回答:“若微不明白父親在說些什么。父親,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啊?”
“誤會?事到如今,你還在這里和我說什么誤會?”林庭偉一把將食盒給摔在地上,怒聲到:“你自己看看,這些都是什么!”
食盒摔在地上,里頭的菜撒了一地。林若微后退了兩步,看著滿地的狼藉,抬起頭來,哽咽到:“父親,您這是做什么?”
“做什么?你自己看……”林庭偉的目光落在地上,驀然的瞪大了眼睛。食盒里裝的不是什么美味佳肴,而是一碟豆腐、一碟青菜、還有一碗蛋花湯,這些菜全部撒在了地上。而地上一片白濁的東西,看樣子像是林若漁喝的牛乳。
“這,這些是什么?”林庭偉也有些驚訝了,不是從林若微換了柳如霜的菜嗎?菜呢?菜去哪兒了?
“三小姐,您的帕子落在慈沐齋了,老夫人讓老奴給您送過來。”錢媽媽說著話,從外頭走了進來。見著林庭偉和柳如霜都在,錢媽媽有些驚訝:“三小姐這兒可真熱鬧,老爺怎么也在這兒?”
“錢媽媽,你怎么來了?”聽到錢媽媽的話,林庭偉轉過身來看向錢媽媽。
錢媽媽正要回答,看到撒了一地的菜,哎呦了一聲:“這是怎么回事?這菜不是老夫人剛給三小姐的嗎?怎么全部給撒了?”
林若微紅著眼,看了一眼錢媽媽,沒有說話。錢媽媽跟著老夫人在這林府數十年,什么事情沒有見過。看到撒了一地的菜,又看了看跟著林庭偉的柳如霜,心里已經猜到了大概。錢媽媽看向林庭偉,說到:“也不知道廚房里的人是怎么辦事,送錯了分例到三小姐這兒。三小姐就帶著食盒去了夫人哪兒,正巧夫人今兒不在家,外出去了,三小姐就又去了老夫人哪兒。
老夫人說了,這也不是什么大事,說三小姐還小,廚房既然這么準備了,就讓三小姐拿去就是了。可是三小姐說什么也不敢要,擔心自己是錯拿了旁人的。老夫人見三小姐堅持,就讓三小姐把原先食盒里的菜給送回了廚房,然后老夫人把自己的素菜給了兩道給三小姐。
這不,三小姐走的急,落了帕子在慈沐齋,老夫人特意讓老奴給三小姐送回來。老夫人還說,三小姐帶著四小姐,也是辛苦,特意讓老奴去廚房拿了些糕點給三小姐送過來呢。”說著,錢媽媽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隨后,錢媽媽又開口問了一句:“老爺,三小姐可是犯了什么錯?惹得您這般動怒?”
聽到錢媽媽的話,林庭偉也有些尷尬:“若微不懂事,換了如霜院子的菜,我便過來問問若微。”
“呦,這是哪個人在老爺面前亂嚼舌根呢?”錢媽媽故作驚訝:“三小姐孝順聽話,怎么可能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啊?”
在林庭偉面前告狀的人是柳如霜,錢媽媽這么說,分明是在說柳如霜。可錢媽媽是老夫人身邊的老人了,又是從小帶林庭偉長大的,林庭偉也向來敬重錢媽媽,故而柳如霜也不敢反駁錢媽媽什么,反而是上前勸說林庭偉:“老爺,我就說嘛,若微是個懂事的孩子,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定是下頭的人做事不仔細,胡亂攀扯,想要給自己脫罪。老爺,您就別生氣了。”
林庭偉抬起頭看了一眼林若微,林若微站在原地紅著眼,模樣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事到如今,林庭偉也算是明白過來了,他是冤枉了林若微,可讓他拉下臉來和林若微道歉,那也是不可能的。想到這,林庭偉清了清嗓子,說到:“既然你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那是最好不過的了。你要記住,你是小輩,該守的規矩就要好好守著,不要胡作為非,什么事情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
林若微沒說話,站在原地默默掉眼淚。看了一眼林若微之后,林庭偉轉身離開了房間。見狀,柳如霜也趕緊跟著離開。瞧著林庭偉和柳如霜都走了,錢媽媽這才走到了林若微身前,開口安慰:“三小姐,今天的事情是委屈您了。您啊,也別放在心上,父女兩之間也沒隔夜仇。”
“我知道,剛才多謝錢媽媽了。若不是錢媽媽替我解釋,只怕今天的事情輕易還過不去了。”林若微說著,向錢媽媽行了一禮。
“哎呦,這可使不得,三小姐這便是折煞老奴了。”錢媽媽扶起了林若微,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地上,說:“等會兒老奴叫兩個丫鬟過來,收拾了這里,至于以后三小姐院子里的飯食,就交給吳媽媽來專門負責,再也不經過別人的手。如此一來,以后也可避免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多謝錢媽媽。”
“對了,三小姐,您這院子里沒個掌事媽媽可不行。等老奴回去和老夫人說一聲之后,給三小姐院子里指派個媽媽過來。”
“錢媽媽。”聽到錢媽媽的話,林若微紅著眼睛,小聲開口:“錢媽媽,可否讓徐媽媽到我這兒來?”
“徐媽媽?”錢媽媽問道:“三小姐說的可是廚房里徐媽媽?”
林若微點了點頭:“是,就是她。”
“這怕是不太妥當吧?徐媽媽是廚房里干活的,這院子里的事情怕是不清楚啊。”
“錢媽媽,徐媽媽是陽春白雪的生母,她過來我也安心一些。若是換做是別人,我怕,我怕我也使喚不動她。”林若微聲若蚊蠅,模樣瞧著實在是可憐。
見狀,錢媽媽想了一會兒,點了點頭:“行,既然三小姐都這么說了,那老奴回去和老夫人商量一下,老夫人同意了,就讓徐媽媽過來伺候小姐。”
“那真的是太謝謝錢媽媽了。”林若微本來還在想著要用什么法子能把徐媽媽調到自己院子來,現在有這么個好機會,她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三小姐客氣了,老夫人哪兒還有事,老奴就先回去了。”
“我送錢媽媽出去。”
“別了別了,三小姐留步,外頭冷,可別凍著三小姐了。”錢媽媽謝絕了林若微的好意,走出了房間,離開了云波閣。想起剛才的事情,錢媽媽向著林庭偉那邊追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