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歲的時候爸爸出差,給我買了個蝴蝶結發帶,就因為這個發帶比你的絲巾貴,你直接把它剪了,說我不配用這么好的東西。”
“我初中考了第一名,爸爸獎勵我一支鋼筆,你當著他的面折斷,還說賠錢貨讀那么多書有什么用。”
“就連他給我倒杯熱水,你都要罵爸男女授受不親...”
我錘著胸口,想看清她的眼睛:“我是你親生的女兒啊!你就這么恨我嗎?恨到連一點父愛都不讓我得到?!”
我媽的瞳孔劇烈收縮著,像謊言被戳穿時得惱羞成怒。
“你閉嘴!我生你的時候差點死了!你就該——”
“是你自己要把我生下來的!不是我!”
6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嘴唇顫抖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她又要撲上來時,一個身影突然橫亙在我們之間。
“夠了!”
我爸的聲音像驚雷炸響。這個總是佝僂著背賠笑的男人,好像終于挺直了脊梁。
“離婚吧。”
這三個字輕得像嘆息,卻讓我媽像被按下暫停鍵的玩偶。
她踉蹌的后退:“你說...什么?”
“我說,”我爸一字一頓地開口,“離、婚。”
隨后我爸轉頭握住我的手:傷口很深。”
他握住我手腕的力道恰到好處,既不會碰疼我,又讓我無法掙脫,“要去醫院縫針。”
我呆滯地點頭,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爸爸讓我有些不適應。
我在邁過門檻時鬼使神差地回頭。我媽保持著伸手搶奪的姿勢,瞪大雙眼看著我們離開。
而這一次,我爸的背影沒有一絲猶豫。
走到電梯口時,我聽見屋里傳來撕心裂肺的哭嚎。
我爸按電梯的手頓了頓,另一只手卻把我摟得更緊。
從醫院包扎完傷口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我爸帶著我在街邊找了家小賓館。房間很簡陋,
但很干凈。我爸坐在床邊,從兜里摸出皺巴巴的煙盒,抖出一根點上。橙紅的火星在昏暗的房間里明明滅滅,煙霧繚繞中,他的背影顯得格外寂寥。
我站在衛生間門口,透過半開的門縫看他。他佝僂著背,一口接一口地抽著煙,像是要把這二十年的委屈都吸進肺里。煙灰缸很快就堆滿了煙頭,可他還在繼續,仿佛只有這樣才能壓住喉嚨里翻涌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