鬧劇落幕。
下午兩點，高謙雪在論壇發出邀請，這周末，請大家去她家參加她二十歲生日會。
帖子發出十幾分鐘，上千點贊。
是她那個圈子的，不是她那個圈子的，一溜煙都在底下留言。
高謙雪大方的統一回復：大家都可以來玩呀。
與此同時，元幼趕往下一個兼職。
她經常心情不好，每每這時，就把自己時間行程安排的很滿！
整天累得像條狗一樣。
活人微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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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像一把碎玻璃扎進琴房。
元幼垂眸糾正女孩發顫的指節。
小女孩媽媽在旁邊陪著，貴婦人的紅指甲叩了叩瓷杯，“元老師鋼琴談的這么好，是父母專門請過大師來教嗎？”
指尖一頓，《鳥之詩》第三小節突然走調。
元幼張了張嘴，有些發不出聲音，半晌，垂眸道：“我媽媽教的。”
“那你媽媽很厲害。”
元幼嗯了聲，加快手下節奏。
家教結束。
叮咚——
微信到賬課時費。
提示音炸響的瞬間，短信同時彈出——
[微信轉賬]收到2000元。
[您好，經核實，正在取消高謙雪的助學金編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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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高檔小區出來已是傍晚。
暮色吞沒了最后一束光，便利店關東煮咕嘟作響。
元幼買了簡單的酒精紗布，沖洗傷口。傷口不深，血痂半凝固。
明早就能好。
沒那么講究。
7-11冷光下，她腕間紗布與熱食白霧纏繞，像具正在腐爛卻強行進食的活尸。
前幾天剛面試上的新兼職發來調班通知，問今天誰能頂。
雙倍薪資。
元幼在群里報了名，三兩口扒拉完晚飯，往外走。
把自己活得像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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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在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盤。
霓虹光斑在維多利亞會所的玻璃幕墻上蠕動，像一群吸食欲望的發光水蛭。
聽說這的負責人身份神秘貴重。
海城高檔場所多了去，沒點人脈靠山半年開不起來，幾個月就得倒閉。
這里不一樣，開業那天據說豪車如云，大明星小網紅，大集團小老板齊齊到場，來不了的也派了人來，送賀禮。
那些人精消息最流通。
一個個上趕著巴結。
首富高家老太太八十大壽都沒這里開業那天熱鬧輝煌！
算算，就是兩個月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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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斯萊斯幻影碾碎滿地星輝，穿高定西裝的權貴們踏著金箔走進來。
平均十秒過一輛豪車。
世家子弟聲色犬馬，暴發戶紙醉金迷。
但這一切跟元幼沒什么關系。
因為她不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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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所的私人會所更衣間，元幼換上保潔制服，拿起保潔車上的愛馬仕抹布，推車往外走。
“元幼。”
一道聲音叫住她。
她抬頭，看見南雅斜倚更衣室門框，笑意盈盈跟她打招呼。
元幼第一天來這上班時，被醉酒男人騷擾。
是南雅替她解的圍！
否則，她又要把人捅進醫院，賠上一筆醫藥費！
南雅身上浮著午夜玫瑰的香氣，長長的指甲勾起元幼淡漠卻不寡淡的臉蛋，逗她說：“今天的客人，夠買下半個海城。小野貓今天收收爪子......”
兩人挨得近，元幼望著她帶笑的眉眼，眼前閃過另一張年輕稚嫩的臉龐。
半晌，她睫毛輕顫，在南雅面前異常乖巧。
“雅姐說得對。”
仔細聽，能察覺出她嗓音里的顫抖。
“真乖~”南雅拍拍她腦袋。
元幼又看了她一會兒，默不作聲走出去。
“南雅，你快換衣服？今天大老板可是指名要見你！”化妝間小姐妹催促。
南雅應了聲，脫衣服，看見元幼衣櫥沒鎖好。
她過去上鎖。
元幼吊牌都沒摘的衛衣滑在地上。
南雅忙撿起，抖抖灰塵，意外從衣兜里抖落出半張泛黃的照片。
定睛一眼，照片上的人竟和她八分像。
但臉龐稚嫩，年紀明顯比她小很多。
她回憶起元幼剛來那天，望向她時，眼里掛著的淚珠。
小元幼這是，把自己當成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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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幼推著鑲金邊的清潔車穿過走廊。
水晶吊燈在頭頂搖晃，將香檳色的光斑潑在波斯地毯上，昂貴雪茄的余燼在空氣里游蕩。
十二個隱藏攝像頭在雕花壁燈后閃爍，黑西裝保鏢耳麥泛著冷光——
這陣仗不像尋歡作樂。
倒像在圍獵什么！
監控器的紅光在走廊明明滅滅，像潛伏的獸眼。
客人也比以往多。
輪休的駐臺歌手也來的齊全。
根本不是調休，是怕人手不夠。
海城這樣的地方，會有什么只手通天的人嗎？
搞這么大陣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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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刺鼻的氣味裹著香薰尾調，在男廁氤氳成令人作嘔的渾濁。
鎏金馬桶圈反光。
晃得元幼眼底生疼。
門外突然傳來動靜。元幼目光麻木，低著頭，恍若未聞。
直到一雙皮鞋停在她面前。
那一瞬間，元幼想罵人。
這人傻逼吧。
那么多坑他不去，非得來這？
她忍著脾氣沒發作，保持著姿勢。
直到男人皮鞋碾上她指尖——
金屬扣硌得指骨發出脆響。
元幼猛地抬頭，韓遂青倚著雕花隔斷笑得戲謔。
當年混跡在周季遠手下的社會敗類，如今都披上了人模狗樣的西裝。
故人相逢，還是死對頭那種。
元幼反應了三秒，抄起清潔劑就沖韓遂青臉上潑。
腕骨卻被他保鏢擒住，動彈不得！
韓遂青暗啞的笑聲割裂死寂，將皮鞋尖抵在她肩頭。
“呦，怎么現在都淪落到掃男廁？你那首富爸媽，不給你錢花嗎？”
元幼怒視他，死死咬著牙。
“這位…保潔阿姨，”韓遂青努努嘴，“沒看見我鞋臟了嗎？擦干凈！”
他笑得惡劣。
一如兩年前，元幼還跟著周季遠的時候，他時常明里暗里恐嚇她。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韓遂青暗戀周季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