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這場大火燒了整整一天，白問夏的小院子徹底燒成灰燼，只剩下一地漆黑的廢墟。
濃重的煙熏味十分嗆人，原本墻都黑了一大片，灰撲撲的看不清原來的模樣。
房內的各種擺件更是燒得不剩什么，原本床榻的位置上，一具漆黑的焦尸不自然地蜷縮著，仿佛生前遭受了極大的痛苦。
看見這一幕，江宴瞳孔驟縮，心像是破開了一個大口子，血肉模糊一片，又空落落的疼。
白問夏……死了？
怎么會這樣？分明昨夜她還好好的，分明她還答應過今夜要侍寢！
江宴死死地攥著拳頭，鮮血順著手指滴落在地，染紅一片。
“靈瑛閣起火一事，以最快的速度給本尊徹查！若是找不到罪魁禍首，本尊讓你們魂飛魄散！”
他朝著身后一行人怒吼著，額頭青筋暴起。
若不是還存有一絲理智，只怕他下一刻就要提刀殺人了。
無數人害怕得猛地瑟縮一瞬。
魔尊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發怒了，上次這樣，還是白大小姐嫁給他人，如今……
所有人顫顫巍巍，得令后連忙去調查，不敢耽誤一絲一毫。
轟隆，天空一聲巨響，天色瞬間陰沉下來，醞釀著一場磅礴大雨。
尸骨旁燒得灰撲撲的首飾，是他賞給她的。
就連手腕上戴著的手鐲，也是。
殘余的些許衣服碎片，這一切的一切，都在證明著這具尸骨就是白問夏，做不得假。
而白問夏的命牌，早已碎裂，他剛一觸碰，就化成了灰。
即便江宴再不想相信，這也已是事實。
就算他是魔尊，就算他坐擁無數奇珍異寶、就算他有無數勢力，他也再也無法找回她了。
一股后知后覺的心慌驟然襲來，他死死地按著心口，劇烈的疼痛從哪里蔓延開來。
“白問夏……”江宴啞著嗓子，艱難出聲。
看著風一吹就要散了的焦尸，他伸出的手指想要觸碰，卻又顫抖著縮回。
他不敢碰她，因為他害怕他一個不小心，就會將白問夏的尸骨觸碰得粉碎。
大雨驟然落下，猛烈得試圖將一切沖刷個徹底。
江宴再也無法維持鎮定，慌忙地將尸骨摟入懷中，正要抱著離開躲雨。
卻沒想到，尸骨燒得太過徹底，脆弱易碎，骨頭散落一地。
這時，他動作一頓，眼底情緒幽深不明，卻有些瘋狂地冷笑一聲，“白問夏，我說過，你永遠都別想離開我！”
“你以為死亡就是解脫了？不可能的！”
“無論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會將你找回來，將你困在身邊繼續折磨發泄！”
他執著地撿起地上的骨頭，恨不得將其揉進身體里，和自己永遠融為一體。
晶瑩剔透的冰棺里，一具燒焦得可怖丑陋的尸骨被重新拼湊好，安靜地躺著。
江宴定定地盯著她，視線仿佛描摹出白問夏安靜睡著時的模樣。
她再也不會醒來了，再也不會用那雙倔強的眼睛看著他。
心中的刺痛和悲傷，遠比白映晚嫁給他人時，來得更加猛烈。
明明從前他只當她是一個發泄怒火的玩意兒，究竟什么時候開始，她在他心里的位置越來越重要了呢？
江宴不知道。
可他卻無比希望，此刻她能活過來站在他面前，無論怎樣都比這幅了無生機的樣子好。
但，這不可能了。
他絕望至極，無聲地悲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