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那么熱切地操持我媽的后事呢?
他怎么會那么迫不及待地同意把骨灰盒擺在家里最顯眼的位置呢?
我真傻,真的。
陳唐安并沒有扶我起來的意思。
他轉身回房間的時候甚至順手關了客廳的燈。
“也不知道你今天哪根筋搭錯了,一天到晚閑的,沒一件事辦得了。”
“等會兒打電話哄哄安安,然后盡快把她接回來,她一個小女孩大晚上在外面不回家,肯定是傷心了,這不安全。”
“她要是出事了,我跟你沒完。”
陳唐安,你怎么不問我。
問問我,今天過得怎么樣?有沒有傷心。
4
網上說比白月光更狠的是死去的白月光。
以前,我不置可否。
一個死人還能翻出花來?
原來是我太蠢。
我愛慕了陳唐安很多年,也知道他曾談過一個很多年的女朋友。
我不是沒試探過,也不是沒醋意大發地問他怎么不和她結婚。
陳唐安都只是摸著我的腦袋,輕聲細語地哄著我,讓我別亂吃醋。
“病死的人,咱們不提了好不好?”
“小淑,又在說胡話,那都是多久前的事兒了?現在我只愛你一個。”
他也確實做到了,這些年不管我們怎么爭吵,怎么鬧分手,怎么查手機。
他都確確實實沒有出軌過,甚至沒有聊騷過。
連公司里的女同事他都保持距離。
所有人都說,他是個專一的好男人。
就連他的好兄弟都開玩笑說要給他立個貞節牌坊。
這么多年,我美滋滋地以為我真的找到了那個深情專一守身如玉的好男人。
原來,他的忠誠不是為我。
我一直都不是他的最佳答案,而是最合適的答案。
他有野心,而我恰好有錢。
他有一對年邁需要照顧的父母,而我恰好父母雙亡。
他有一個年幼的妹妹,而我恰好不能生育。
我像一汪泉水源源不斷地給他們家輸送著我的一切。
這一切,直到快四十歲我才意識到。
覆水難收。
那天我是怎么離開家的,我忘掉了。
我只記得我回到了那個單身時買的小房子。
那個原本打算讓陳安安遷到我名下,借此繼承并進入中學的小房子。
我忘掉了一切,美美地睡了一覺。
這里,大概才是屬于我自己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