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百葉窗灑入病房，在雪白的床單上投下斑駁光影。
褚青時緩緩睜開眼，消毒水的氣味和左臂的鈍痛提醒著他身處何地。
視線下移，蕭墨曄正趴在床邊熟睡。
男人凌厲的眉眼在睡夢中柔和了幾分，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淺淡陰影。
他的一只手還緊緊握著褚青時沒受傷的右手，指節處有幾處新鮮的擦傷。
褚青時心頭微動。
這個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就這樣守了一夜？
鬼使神差地，他伸出右手，指尖輕輕拂過蕭墨曄的眉骨。
觸感溫熱而真實，與記憶中那晚黑暗中撫摸他的手掌重疊。
"趁我睡著占便宜？"蕭墨曄突然睜眼，灰黑色眸子清明得不像剛醒的人。
褚青時觸電般縮回手，耳尖瞬間紅了："誰、誰占你便宜！"
蕭墨曄直起身，活動了下僵硬的脖頸："感覺怎么樣？"
"死不了。"褚青時別過臉，聲音悶悶的，"昨晚的事..."
"陳志明父子干的。"蕭墨曄倒了杯溫水遞給他，"已經處理了。"
褚青時接過水杯，指尖相觸的瞬間微微顫抖："怎么處理的？"
"公司破產，人送出國。"
蕭墨曄面不改色地撒謊，"這輩子不會出現在你面前。"
水杯中的波紋映著褚青時若有所思的臉。
他沒再追問，商業競爭中的齷齪手段他見多了，蕭墨曄的做法雖然狠厲，但不算出格。
"謝謝。"最終他低聲道，目光落在蕭墨曄指節的傷口上，"你...一直在這？"
蕭墨曄突然俯身，雙手撐在病床兩側，將他困在方寸之間："玉兒，你昨晚說夢話了。"
褚青時呼吸一滯。他夢見蕭墨曄嫌惡的眼神，說他是“怪物”。
"我說了什么？"他強作鎮定。
"你說..."蕭墨曄的唇幾乎貼上他的耳垂，"'不要碰我。"
褚青時松了口氣，隨即又因這個親昵的距離心跳加速："蕭墨曄，我說過我不喜歡男人。"
"是嗎？"蕭墨曄輕笑，手指撫上他的喉結，"那為什么這里跳得這么快？"
"你！"褚青時想推開他，卻牽動了左臂的傷，疼得倒吸冷氣。
蕭墨曄立刻松開鉗制，動作輕柔地扶他躺好："別亂動。"
"我送你的手鏈。"蕭墨曄危險地瞇起眼，"為什么不戴？"
褚青時移開視線："不合適。"
"不合適？"蕭墨曄猛地扣住他的后頸，強迫兩人對視。
"聽著，玉兒。再敢摘下來，我就把你鎖在我在瑞士的別墅里，讓誰都找不到。"
他的眼神兇狠得像頭狼，褚青時卻從中看出占有認真。這個發現讓他莫名心慌。
他本該憤怒，卻莫名紅了耳根："瘋子..."
"蕭墨曄..."他輕聲問，"那晚你留下的打火機，為什么有黑礁的刻字？"
男人表情一滯，隨即恢復如常："運輸上有點交情。"
他轉身整理袖口，"你知道的，蕭氏偶爾需要...特殊渠道。"
這個解釋漏洞百出，但褚青時沒有追問。
他太了解商場上的灰色地帶，更何況...
"我餓了。"他生硬地轉移話題。
蕭墨曄挑眉，按下呼叫鈴："早餐馬上到。"
他俯身替褚青時調整枕頭，氣息拂過耳際，"順便，你撒謊的樣子我很喜歡...但不準再有下次。"
褚青時剛要反駁，病房門被推開。
護士推著餐車進來，看到蕭墨曄時明顯瑟縮了一下。
"放那就行。"蕭墨曄頭也不回地說。
護士匆匆放下餐盤離開，仿佛身后有惡鬼追趕。
"你嚇到她了。"褚青時皺眉。
蕭墨曄不以為意，掀開餐盤蓋子："粥還是熱的。"
他舀了一勺，吹涼遞到褚青時唇邊。
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仿佛他們早已如此親密。
"我自己來。"褚青時別扭地別過臉。
"別鬧。"蕭墨曄嗤笑，"是想讓我用嘴喂？"
那意味深長的眼神讓褚青時瞬間想起那晚在別墅的吻。
最終褚青時妥協了，小口啜飲著粥，耳尖紅得滴血。
蕭墨曄的動作出奇地溫柔，每次遞勺都恰到好處。
陽光漸漸爬滿病床，給兩人鍍上一層金邊。
這一刻，他們仿佛只是普通情侶，而非兩個在商場上叱咤風云的掌權者。
與此同時，半島酒店套房。
陽光透過紗簾灑在大床上，勾勒出兩具交纏的身體。
沈卿在宿醉的頭痛中緩緩蘇醒，太陽穴突突直跳。
他閉著眼摸索床頭的水杯，卻觸到一片溫熱光滑的肌膚。
"唔..."他揉了揉太陽穴，突然察覺不對勁
——身邊有個熱源，臉旁還蹭著什么毛茸茸的東西。
觸感太好，他忍不住多摸了兩下...
等等，肌膚？！頭發？！
轉頭瞬間，沈卿如遭雷擊。
黎安漾蜷縮在他懷里，少年黑發凌亂，睫毛在陽光下根根分明。
更要命的是，兩人都只穿著平角褲，肌膚相貼處傳來令人心驚的溫度。
沈卿觸電般彈開，卻因動作太大扯到了被子。
黎安漾白皙的身體完全暴露在晨光中——鎖骨處布滿紅痕，胸口還有幾道可疑的抓痕。
"操..."沈卿面如死灰，顫抖著去摸床頭柜上的手機，卻發現已經關機。
開機瞬間，數十條未讀消息和未接來電提醒蜂擁而至。
提示音驚動了"熟睡"中的黎安漾，少年睫毛輕顫，緩緩睜眼。
"沈先生..."軟糯的聲音帶著剛醒的沙啞，黎安漾揉了揉眼睛，露出一抹羞澀的笑，"早。"
沈卿如坐針氈，嘴巴開合幾次才發出聲音："安、安漾同學早..."
他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我們...昨晚..."
黎安漾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痕跡，耳尖瞬間紅了："沈先生不記得了嗎？"
"我..."沈卿太陽穴突突直跳。
宿醉讓他記憶斷片，"我喝多了，如果做了什么不該做的..."
"沈先生只是親了我。"黎安漾小聲說。
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單，"然后...然后抱著我睡著了。"
沈卿長舒一口氣，隨即又繃緊神經："這些..."他指了指少年身上的痕跡。
"沈先生昨晚...好熱情..."少年低頭玩著被角，聲音越來越小。
他欲蓋彌彰地拉了拉被子，"真的沒發生什么。"
"安漾，我們...真的沒有..."他艱難地比劃著，"就是...那個..."
黎安漾咬著下唇搖頭："沒、沒有到最后...就是..."
他指了指自己紅腫的嘴唇，"親了...還有..."
沈卿順著他的手指看去，差點昏過去
——少年大腿內側還有個曖昧的掌印，看大小分明是自己的手！
"對不起！"他一把抓過枕頭砸在自己臉上，"我禽獸不如！"
黎安漾眼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隨即又換上委屈的表情："不怪沈先生...是酒...而且..."
他聲音細如蚊吶，"我...我愿意的..."
這句話像刀子扎在沈卿心上。
他居然對資助的學生下手，還是個孩子！
他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突然發現自己的嘴唇火辣辣的，肩膀也有處隱秘的刺痛。
"我嘴巴怎么了？"
"沈先生喝醉后一直說口渴..."黎安漾眼神飄忽，"可能...可能是自己咬的。"
"肩膀呢？"
"您親我，而且..還摸我..我沒忍住咬了您"黎安漾低著頭可憐兮兮的說。
沈卿面色爆紅，內心暗忖：咬的好，天呢，怎么不咬死我呢？
黎安漾裹著被子坐起來，露出布滿紅痕的上身，胸口還有幾道抓痕，活像被蹂躪過的小媳婦。
浴室里，沈卿瞪著鏡子里的自己——嘴唇微腫，肩膀有個滲血的牙印，右手手腕處一片淤青，活像被人綁過。
"見鬼..."他捧水洗臉，試圖拼湊記憶碎片。
但除了酒吧里和褚青時喝酒的畫面，什么都想不起來。
門外傳來黎安漾的聲音："沈先生，我幫您放了干凈衣服在門口。"
沈卿打開一條縫，看見少年已經穿戴整齊，白襯衫牛仔褲，干凈得像清晨的露水。
越發襯得自己像個老流氓。
"安漾..."他穿好衣服走出來，斟酌著用詞，"昨晚你怎么會...我是說，我們怎么會..."
"我在手機上看到您和褚總上了熱搜，擔心您..."
黎安漾乖巧地遞上解酒藥，"找到酒吧時您已經喝多了，非要帶我開房..."
沈卿一口水噴出來："我帶你開房？！"
"您說..."黎安漾耳尖通紅，"要教我...成年人的事..."
沈卿恨不得跳窗。他居然對個孩子說這種話？！
"然后呢？"他硬著頭皮問。
"然后..."黎安漾絞著手指，"您親了我，還...還讓我叫您卿卿..."
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了，"我知道不該答應，可是..."
這聲"卿卿"像道閃電劈開沈卿的記憶
——模糊中他似乎真的聽到有人這么叫自己，然后他抱著對方又親又啃...
"別哭別哭！"他手忙腳亂地給少年擦淚，"是我的錯，我...我會負責的！"
話一出口就后悔了。
負責？怎么負責？他連昨晚具體干了什么都不記得！
黎安漾眼睛一亮："真的嗎？"
"我是說..."沈卿抓狂地揉亂頭發，"補償！學業上！經濟上！什么都可以！"
少年眼中的光瞬間暗淡："不用了...我知道沈先生不是故意的..."
黎安漾眼眶通紅，"沈先生是高高在上的總裁，我只是個學生..."
他聲音越來越小，"我不會說出去的。"
沈卿心頭一軟："不是這個意思。"
他斟酌著詞句，"我是說，昨晚的事不該發生，你還小..."
"我22歲了。"黎安漾突然抬頭，眼中閃過一絲執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這個眼神讓沈卿一怔，隨即少年又恢復了那副乖巧模樣。
就在這時，手機再次響起。
趙默的來電顯示像救命稻草，沈卿立刻接起："喂？"
"沈總！您終于接電話了！"助理聲音焦急，"熱搜已經壓下去了，但褚總那邊..."
"青時怎么了？"
趙默說道：“昨晚褚總的助理打來電話，問您的情況，說是褚總車禍住院了。”
“什么？！”沈卿突的從椅子上站起來，神情緊張。
沉聲說道："準備車到半島酒店，半小時后中心醫院會合。"
掛斷電話，他尷尬地看向黎安漾："那個...青時出了車禍，我得..."
"我陪您去。"黎安漾迅速擦干眼淚。
沈卿想拒絕，但對上那雙濕漉漉的眼睛又心軟了："好吧...但昨晚的事..."
"我會保密的。"少年乖巧點頭，卻在沈卿轉身時露出得逞的微笑。
退房時，前臺小姐的眼神讓沈卿如芒在背。
更可怕的是，電梯里的電視正在播放早間新聞——
"昨夜半島酒店附近有市民拍到沈氏集團總裁與一男子親密相擁..."
沈卿手疾眼快地拔掉電線，卻聽見黎安漾小聲說："沈先生，您脖子側面也有印子..."
"......"
去醫院的路上，沈卿全程貼著車窗坐，恨不得把自己塞進縫隙里。
而黎安漾則低頭擺弄手機，悄悄刪除了昨晚拍攝的幾張"證據"。
其中一張照片里，醉醺醺的沈卿被擺出各種姿勢，而始作俑者笑得像個得到新玩具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