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留下時染?我看沒這個必要!”
時染被濃煙嗆的口鼻生疼的感覺還沒消散,卻猛地聽到了一聲怒斥。
她看著眼前眸子冰冷滿是恨意的二哥盛元卿,有些恍惚。
然而,更讓她意外的,此刻她并不是在被火焰燒灼著皮肉,而是站在了盛家的廳堂里。
她的對面正是一身破衣啰嗦,渾身滿是傷痕的盛姻。
盛姻怯怯地看著自己,如同一只無助的小兔子一般。
時染心中疑惑,她不是已經被盛家人聯手害死了嗎?
可現在這場景分明是盛姻找到侯府,拿回真千金身份的那一天。
她這是......重生了?
她原本是侯府的假千金,侯府的主母盛夫人在生了三個兒子后,想要個女兒,特意去金光寺求了菩薩才得來了一胎,可不想女兒一生出來就沒氣了。
老侯爺怕妻子傷心過度,就從外面買了個剛出生的女嬰回來,老侯爺臨死前才把這事兒說了出來。
可事實上時染后來才知道,根本不是買,分明是侯府的人生生從把她從母親的懷里搶走的,前世她念著候府的養育之恩,并沒有計較此事。
原本候府的真千金盛姻并沒有死,命大的盛姻后來活了過來,被一個農戶收養,長大后更是憑借著老侯爺放在她身上的信物找了回來。
前世候府正值頹敗之時,侯爺剛死,家里的兄長們也沒有功勛在身,更是頹廢得只知道花天酒地,加上養母的一再挽留,她便留了下來,沒有回親生父母家。
為了報答候府,報答養母,她代替盛姻嫁給脾氣乖戾,雙腿殘疾的寧王世子封時。
明明這門婚事本該是盛姻的。
可盛夫人卻說盛姻從鄉下來,不懂規矩,沒有心機,侯府那時已經墻倒眾人推,若是再得不到封時的歡心,不僅盛姻,侯府怕是也要撐不住了。
盛夫人甚至跪下來懇求時染幫幫候府。
最終,時染選擇替盛姻嫁了過去。
她在寧王府小心翼翼,舉步維艱,總算幫候府渡過難關,也為一蹶不振的兄長們個個求來了好前程,覓得賢妻,甚至還為盛姻求來了門好親事。
可結果,她卻被一家人殘忍的害死了,還有她腹中那個孩子。
“元卿!”盛夫人不悅的聲音將時染拉回現實。
指甲刺進掌心的疼提醒著時染那殘忍的一幕幕都是真實的,但這疼遠沒有皮膚一寸寸被烤熟,燒焦來的疼。
冷靜下來的時染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盛元卿的反應跟前世不一樣。
前世他們一家五口都勸自己留下來。
可這回盛元卿卻讓自己離開,加上他眼底那毫不遮掩的殺意,讓她想到自己被灌下毒酒時他猙獰的模樣。
不過時染看到盛夫人的眼眸里有著跟自己同樣的疑惑,她的話倒是跟前世如出一轍。
“染染在我們家也十六年了,你舍得讓她回鄉下過窮苦的日子嗎?聽說她家里吃不飽穿不暖,幾個哥哥都沒娶媳婦,就等著她回去把她賣了呢。”
盛夫人轉頭拉著時染的手,紅著眼眶心疼地道:“染染叫了我這么多年娘,就是我的女兒,以后染染是候府的大小姐,姻姻是二小姐。”
盛姻緊抿著唇,卻還是點了點頭,一副聽話乖巧的樣子。
若是時染沒見過她的心狠手辣,她一定也不會認為盛姻這是裝的。
盛姻殘忍地剖開自己的肚子,雙手沾滿鮮血,將那個還沒成型的孩子丟在地上,用腳狠狠碾壓至死。
時染猛地回神,強行壓下那股恨意,她本能地想要從盛夫人這里抽回手,卻忍住了。
盛夫人極其聰明,稍有一點異樣都會被她有所察覺。
若不是經歷了前世被她親手灌下毒酒,她只怕還會相信盛夫人是個溫柔慈愛的母親,對自己這個養女如同親生女兒一般。
但現在,在付出過生命的代價后,她知道這一切不過是利用罷了。
若說盛夫人和盛姻母女兩個只是在裝的話,那二哥盛元清眼底的殺意就太過明顯,可這個時候的他不該是這樣的反應,又何來恨意可言?
莫非......
“娘,時染......染染,想必也念著她的親生父母,何況您這樣對姻姻也不公平。”大哥盛元澤此時也開口說道。
時染微不可見地挑眉。
自己這個時候還叫盛染,并沒有改名。
可大哥卻下意識地這么稱呼,那就只有一個可能。
大哥也是重生的。
好,很好。
時染又看向三哥盛元睿,不過盛元睿似乎誤會了,他以為時染是向他求助。
“娘,我覺得大哥二哥說得沒錯,姻姻在外面吃苦了,您還忍心分走大家對她的愛嗎?至于她......”
盛元睿冷冷地看向時染,眼底翻涌著殺意,“已經得道的夠多的了,現在,她該還給茵茵了。”
時染不懂,他們明明已經害死自己了,得道了他們想要的,為什么還對自己如此大的恨意?
不過她更好奇,自己是被他們大火燒死后心中怨恨滔天才得以重生,那他們呢?
他們難道也死了?
他們是怎么死的?
盡管時染心中困惑翻涌,她卻努力讓自己平靜,不讓這些人看出一點破綻,否則她今天怕是連侯府的門都走不出去。
盛夫人此刻有些懵了,這跟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樣,“你們胡說什么呢?染染,別理他們,有娘在,誰也不能趕你走。”
時染心中鄙夷,前世她就是這樣被盛夫人給騙了,以為她是為了自己好,而自己為了這份親情處處為他們謀劃,甚至還成為了盛夫人手中的利劍,為她背下殺人的黑鍋,可結果呢?
時染不動聲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聲音堅定地道:“夫人,多謝您的好意,我還是回鄉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