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接到殯儀館的電話,說我姐姐自殺了,讓我去認領尸體。
我的天,塌了。
她樂觀,善良,怎么會自殺?
直到我到了殯儀館,才開始害怕。
消毒水混合著福爾馬林的味道,刺激著我的胃部,讓我想吐又吐不出來。
冰冷的停尸間,蓋著白布的尸體。
我全身的血液,像是被冷氣凍住一樣,連行走都變得萬分困難。
“不可能是我姐,怎么可能是我姐呢,你們一定是弄錯了。”
我強擠出笑容,卻怎么也不敢伸出手,掀開近在咫尺的白布。
法醫一把掀開,我才看到姐姐熟悉的面孔,依舊是那么溫柔,跟睡著了一樣。
“姐......”
我只覺得嗓子干啞,雙眼瞬間模糊,一時間身體失去了所有的力氣,連哭都哭不出來。
“這是她的驗尸報告,你看看,沒什么問題就簽個字。”
法醫將驗尸報告遞給我,冰冷的說道。
“節哀!”
“讓我怎么節哀?”
我怒吼著,卻不小心扯下了蓋在姐姐身上的白布。
她穿著洗到發白的舊裙子,裸/露在外的蒼白肌膚上,布滿了觸目驚心的傷口。
我知道這些傷都是那個畜生打的,在姐姐的手腳腕上,還有被繩子勒出來的淤青,脖子上也有雙手掐著的指痕。
我紅著眼,仔細看著驗尸報告!
自殺!
24小時內有過性行為!
我的腦子瞬間炸了,我轉身一把掐住法醫的脖子。
“你他媽的跟我說,這是自殺?”
“李先生,傷是她老公打的,她結婚了,有性行為很正常。”
“正常你媽呢,這是故意殺人。”
法醫只是輕輕推了我一下,我便被推倒在了地上。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請你相信我的專業,所里已經結案,你可以去看報告。”
我癱軟的坐在地上,無助,絕望!姐姐終究還是死在了另一個惡魔手里。
剎那間,淚水如決堤,我再也控制不住,抱著姐姐的尸體痛哭。
“姐,說好的,我要帶你過好日子,給你買漂亮的衣服,讓你成為這個世界最幸福的人。”
“你說過活著才有希望,是你教會了我怎么活得像個人。”
“說好我們要一起活下去的,為什么老天爺要這樣折磨我們?”
“為什么!!!”
強忍著悲痛來到派出所,我跟姐姐在法律上沒有任何關系,費了好大勁才看到結案報告。
跟法醫說的并無差別,我不甘心啊!
這不很明顯長期家暴,導致姐姐自殺嗎?
所里給出的回應是,家暴不屬于刑事案件。加上我姐從來沒有報警,也沒有親人上訴,這案子便草草結案。
即便案件成立,頂多算虐待,判處兩年以下有期徒刑。
兩年?
不,我要那個惡魔償命。
......
三年前,我跟姐姐逃離了孤兒院,那年我十八歲,姐姐剛滿二十。正巧在路邊遇到擺攤的陳剛,他說話很大聲,但人很好。知道我們的經歷后,主動收留了我們。
他給我找了工作,留下姐姐幫他出攤。
我他媽一直以為他是好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說服姐姐嫁給他的,我知道消息的時候,他倆已經領了結婚證。
我的工作很忙,幫著看場子,平日里幾乎都游走在各個酒吧。晚上工作,白天休息,根本沒時間去看望姐姐。
直到一個月前,我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的臉上有淤青。她說是自己不小心磕的,我整日混跡各大酒吧,幾乎每天都能見到動手的場景,偶爾自己也會動手。
打的跟磕的,我能分辨不出來?
我想找陳剛理論,但是被姐姐勸住了。
我知道姐姐擔心什么,畢竟我的工作是他找的,若是得罪了他,我工作不保,而且姐姐的處境也會更加糟糕。
只是我沒想到,這才短短一個月,姐姐就不在了。
我要給姐姐報仇!趁著這口氣,我必須要了陳剛的命。
十月的夜已經略顯寒冷,我的風衣里藏了一把刀。
太平路!一點都不太平,這里是酒吧一條街。
陳剛就在這條街上擺攤,他跟以往一樣,沒有客人的時候就坐在椅子上,嘴里不間斷的煙,刷著視頻,哼著小曲。
我的心很痛,姐姐還躺在停尸間,他卻跟個沒事人一樣。
我低著頭,生怕他提前認出我。
我握著刀的手在衣服里瑟瑟發抖,殺人!誰都會害怕。
近了,五十米,他還是沒有抬頭看我。
三十米,二十米,十米......
我的心跳的很快,手抖的幾乎不聽我的使喚。
即便我怕成這樣,我心里依然堅定的告訴自己,我要宰了這頭畜生。
五米!
我一個沖刺跑了上去,手里的刀也抽了出來。
眼看著刀子要刺向陳剛的胸口,他卻反應了過來,椅子順勢朝后倒了下去。陳剛倒在了地上,我這一刀,也空了。
陳剛站了起來,一米八五的大塊頭,我比他矮了半個頭。
“李東來?你要搞啥子?”陳剛朝著我吼道。
“殺人犯,我要你償命。”
從我見到姐姐尸體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獨活。
這一生,唯一值得我拼命的,只有姐姐。
我舉著刀就沖了過去,一陣亂刺。
陳剛也不是吃素的,畢竟能在這條街上站穩腳跟,聽說他之前也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狠人,一次斗毆傷了腳,有點瘸了,便開始干起擺攤的營生。
他順手抓住剔骨的尖刀就朝著我撲了過來,我跟他的體型差距太大,根本不是一個量級。
他只要近身,我必然死在他的刀下。
可能老天真的開了一次眼,注定要收了這個惡魔。
他自己腳下一滑,朝著地上摔了下去,剔骨的尖刀,插進了他的脖子。
不到半個小時,他被救護車拉走了,我被警車帶走了。
沒得救了,他肯定死了。
惡魔,終于死了!
我被關在了一間黑屋子里,伸手不見五指,只能聞到一股惡臭,比我之前翻過的任何一個垃圾桶都還要臭。
不知道過了多久,門被人推開了。
刺眼的燈光照的我睜不開眼。
一男一女,表情很嚴肅,就坐在我對面。
“我們已經核實了你的身份,也了解了你殺人的動機。年紀輕輕的,怎么就那么沖動呢?”
說話的是位女警察,我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惋惜,可能還有點同情。
我心已死,自然無懼。
張口就說道,“他該死,你們不管,我來為民除害。”
“現在是法治社會,如果人人都像你這樣,那社會豈不是亂套了?”
我猛的站了起來,吼道,“你以為我想嗎?他害死了我姐姐,你們的人說,頂多算家暴,你告訴我,你要我怎么辦?”
女警楞了一下,隨后才開口道,“我們辦案都講究證據,你說你姐是被家暴折磨導致的自殺,為何我們從來沒有接到過你姐的報警求助電話。”
我抬起頭,看著刺眼的白熾燈,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姐......是啞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