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與以往立刻執行的回答不同，這一次，系統沉默良久才答復。
【這是最不明智的選擇。】
葉司寧抬頭，耳畔響起女醫的話——多走走對胎兒好。
她輕撫著小腹出門，路過側面的院中，耳旁隱約傳來聲音。
她止住腳步，越是靠近，就越是聽得清晰。
“若是妹妹知曉是我領兵滅了西陵國，她定是恨透我了的。”
沈淮彥任由宋琬伸手在他身上游走，柔聲回：“我不會讓她知道的。”
宋琬似是啼哭：“那你為何娶她？果真是為了氣我？”
沈淮彥聲音淡淡：“我當初不過是為了替你洗清殺孽才娶她。”
透過窗戶，葉司寧第一次覺得日光刺眼，但又像淬了冰的尖刀，剮過她皮膚。
不知聽了多久，耳畔逐漸轉為宋琬嬌聲的呻吟。
沈淮彥傾身去吻宋琬：“你現在才是王妃，還不能證明什么嗎？”
葉司寧只覺得一陣反胃，像有人剜著她的喉嚨。
她想打斷這一切，可嗓子像是啞了般，發不出一個音節。
她呆呆地走回房中，瞥見窗外，她與他親手所植的兩株水仙花已經枯死。
有家仆在清掃，向她解釋：“側妃，王爺說這花臭了，得鏟掉。”
凋零得太快，毫無征兆，散發出腐爛的氣息。
若是某日，她如同這花般枯萎，沈淮彥會將它連根帶土鏟除，不留下一絲痕跡嗎？
……
沈淮彥次日才來到葉司寧房中。
葉司寧仿若朽木，任由沈淮彥如何親昵地溫暖她，她也不發一言。
良久，見他皺眉，她才顫聲開口。
“淮彥，你是為了宋琬才救我，與我成婚的嗎？”
沈淮彥眸光一凝，突然覺得有些心慌，但仍是厲聲：“一派胡言。”
葉司寧見他意欲離開，終于狠下心來。
“即便她殺我全家害我亡國，你也要保她愛她，為此不惜與敵國公主成婚，受萬人唾罵也甘愿，是嗎？”
“葉司寧！”
沈淮彥難得動怒：“你看看你現在什么樣子？疑三惑四、拈酸吃醋，活該落得如今這般田地。”
聞言，葉司寧像是被苦水泡灌，全身淤著散不去的冷。
她苦笑一聲：“在你心中，我永遠也比不上宋琬。”
沈淮彥冷冷道：“你要這么想，那便是吧。”
“今日罰你去跪祠堂，面對列祖列宗反省。”
“沒有我的允許，不得離開。”
葉司寧的心一片死寂，她認命般跪伏在地：“妾身遵命。”
……
夜深露重，燭火晃動。
不知不覺間，沈淮彥又一次走到了祠堂。
他猛地停下腳步。
葉司寧仍舊跪在冰冷的祠堂地面，單薄的身軀好像風一吹就能倒。
“咳咳……”
忽然，一陣寒風吹過，葉司寧躬身，痛苦地咳嗽。
鉆心入肺的寒風灌滿胸腔，胸口都要咳裂。
落在他耳中，嘔啞嘲哳，像是凄吟哀嚎。
明明跪都跪不住，卻還是和他鬧脾氣。
沈淮彥心生惻隱，長嘆了口氣。
隨即解下毛氅系結，上前幾步，想替她披上。
小以懲戒即可，畢竟葉司寧仍是他的妻子。
此時，侍衛匆匆上前拱手：“王爺，宮中密信。”
“圣上請您務必立刻進宮。”
沈淮彥腳步一頓，眼神閃過一絲猶豫，又很快恢復如常。
他又將系帶收緊，轉身便往宮中去了。
……
葉司寧無知無覺，骨生寒涼，已經是凍到僵硬。
秋竹從遠處跑來，見葉司寧如同一具枯骨，形銷骨立，仿若寒冰包裹，攏著冬衣哭著跪在她身旁。
“王妃，您受苦了。”
葉司寧抬眼，寂滅的心有了幾絲安慰。
忽然見著府中一陣騷動，似是官兵列隊，火光瑩瑩宛若白日。
不知怎的，葉司寧心顫得慌，嚅動著蒼白的唇問：“發生何事了？”
秋竹猶疑地答：“方才過來的時候，我，我聽見有人說……”
“西山一座前朝的陵墓呈不祥之兆，被宋王妃下令盡數被挖出鞭尸！”
西山，前朝陵墓，那是她死去父母的埋葬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