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葉司寧呆呆佇立一旁,不知何時,已然淚流滿面。
沈淮彥遞給她一條手帕,停頓半晌,又收回。
片刻后,店小二送來一條手帕。
葉司寧攥在手中,低頭看著,淚落得更洶涌了。
沈淮彥收回的那條手帕,是她親自為他繡的。
她抽噎著說:“只是有點想家了。”
其實她是想他了。
“嗯。”
沈淮彥似是不關心她所說是真是假,只淡淡點了點頭。
“坐。”他冷瞥了眼身側的葉司寧。
葉司寧回神一怔:“奴婢不敢。”
沈淮彥望著葉司寧的雙眼,冷然的光在此刻閃過些許柔和。
“讓你坐,你便坐。”
葉司寧斂眸,坐于他身側。
不多時,圓桌上便擺得滿滿當當。
蟹粉獅子頭、茄汁茭白、五寶鮮蔬、鮮筍蒸鵝、鹽水鴨、三鮮羹……
還有一碟玉桂雪酥,一盅八寶湯。
沈淮彥盯著看了幾秒,轉手揭開那壇蓬萊春的酒蓋,酒香撲鼻而來。
他單手倒出,一杯遞給葉司寧,另外一杯自己仰頭喝下。
葉司寧望著沈淮彥鼓動的喉結,晶瑩的酒液順著他脖頸流下,在不明不暗的燭光里仿若淚水劃過的痕跡。
她從未想過,他會因為她的離世這般傷心。
他從不說想念,她卻從他的眸光里望見了曾經的自己。
那五年,他并非虛情假意,而是真對她心懷愛意?
可最終,他還是因為宋琬丟掉了她。
“你還要盯著我看多久?”
沈淮彥眸色未動,只有聲音在空氣里冷然。
葉司寧心底一慌,急忙低頭,手忙腳亂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清酒下肚,葉司寧一霎便滿臉通紅,頭暈目眩。
暈沉間,她好像看見了沈淮彥眼中的無限柔情,輕喚了聲:“淮彥……”
……
猛然驚醒時,葉司寧捂著額頭,頭痛欲裂。
系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宿主,原身酒精過敏,不得飲酒。】
葉司寧呆呆點頭。
她想起沈淮彥看她的眼神,莫不是被他發現了什么?
葉司寧本就不勝酒力,難不成是沈淮彥睹人思人,對她仍有懷念?
她垂眸搖搖頭,將腦海中的沈淮彥趕出去。
這一次,愛不愛的,已經不重要了。
她要讓他和宋琬分開,放棄奪權,復國西陵,并非易事。
若他對她尚還有情,那是上天助她一臂之力。
可她絕不能再次動心。
一旦動心,陷溺于兒女情長,她可能就會像上一次那樣不得善終。
她理清了思緒,起身出門。
“秋竹,你可知王爺尚在何處?”
秋竹回道:“王爺一早便和宋王妃去宮中了。”
葉司寧愣神。
這些時日,沈淮彥雖避不上朝,但多次出入宮中,必定與他的計劃有關。
她的時間不多了。
……
葉司寧四處走著,不知不覺便到了靈堂。
她抬頭看向自己的靈位,這是她死去的第九十二天,仍是煙火繚繞,香灰積了滿地。
仿佛煙熏了似的,葉司寧眼眶一酸,拿起牌位,抬起衣袖輕拂。
不知不覺,就又陷入回憶的迷局中。
直到耳側傳來一道清洌冷然的陌生聲音,將她拉出沼澤般的回憶。
“葉司寧當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