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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絕地反擊

萬靈朝天 風中一影 250550 字 2025-05-02 18:25: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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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絕地反擊

冬日的雨,必然是寒冷的;冬日的風,必然是徹骨的;冬日的陽光,像也怕寒冷似的,總是躲在霧靄后面,使盡渾身解數,也穿不透萬靈山腳下濃烈的迷霧。整個大地,灰蒙蒙一片,地上滿是衰草,看起來那樣蕭瑟,那樣荒蠻。

連續幾天大霧過后,又是一連好幾天淅淅瀝瀝的雨。雨,絲絲地飄在人臉上,慢慢地透過毛孔,侵入血液,讓人覺得整個身體,都冰涼不堪。雨,迷蒙了萬靈村,也迷蒙了萬靈山,衰草、雨絲,泥濘的山路,縱然年關在即,也毫無過年的氣氛。

曾傲又在葉青墳前那塊石頭上吹簫,披散在背上的頭發已經結凍了,衣服也被細雨浸濕,東一塊,西一塊,硬硬的,他雙手雙腳都冰涼極了,嘴唇也凍得發紫,但他沒有離開的意思。簫聲,比以前更蒼涼、悲傷、婉轉,真可謂聲聲帶淚。簫聲回響在萬靈山上空,那種低沉的空中回響聲,傳得好遠好遠。

他腦海里揮之不去幾個場景:昌元縣境內的螺罐山、銅鼓山、古佛山、鴉嶼山上原先的土匪被劉云湛等人或消滅,或收繳,或驅趕,全部換上了原大夏國殘余官兵,領頭的都是如劉云湛那般在明軍攻到前率部逃逸,藏于重慶與貴州、湖南交界處的崇山峻嶺里,如今有很大一部分人潛入昌元縣,占據了那些山頭。這些人,又以劉云湛為首,結成了聯盟,不再投靠官府,也不是占山為王的草寇,而是打出了各武林幫派的大旗:鐵劍幫、南拳幫、虎刀門、金槍門。

這四個武林幫派以劉云湛為首,劉云湛善使一把虎虎生風的大刀,因此創立虎刀門。另三個幫派得名也以首領擅長武功為依托,刀、劍、拳、槍,四派互相呼應,既可各自為政,也可形成整體,共同進退。

從重慶回來后,曾傲被劉云湛拉著參加了四個幫派的成立大會,劉云湛還說,他們希望曾傲做四派的盟主。換下官兵衣服,穿上武林人衣服,他們搖身一變成為武林人,為的是公開活動,借武林做文章,招兵買馬,官府干涉不得。而實際上,他們是希望跟曾傲起事,奪回四川天下,且心甘情愿奉曾傲為王。

那些人,當初或是像劉云湛那樣被曾傲誠心所感而接受大夏國收編,或跟隨明玉珍南征北戰為建立大夏國立下汗馬功勞,他們不甘心戴崇定成為四川土皇帝,不管是對曾傲的個人崇拜還是對明玉珍的懷念,他們都愿意追隨曾傲。

曾傲在每個山頭參加成立大會的時候,看到了昔日大夏國官兵軍容整齊的一面,這是他昔日要求“軍人氣”的結果,他們穿著不同的但有鮮明武林特色的衣服,既有對戴崇定的仇恨,又有對曾傲的同情和愛戴,因此,他們依然虎虎生風,全沒有衰敗之態。來到昌元縣的只是小部分,大部分人馬還在其他地方,只要曾傲一聲令下,他們隨時準備揮師重慶。粗略地估算了一下,這幾支人馬不下三萬人。

昌元縣境內相繼成立四大武林幫派,魏知縣不可能不知情,但那些人既不跟官府作對,也不騷擾百姓,他們嘯聚在山上,也不知哪來的糧食,令官府沒有任何理由剿滅。劉云湛雖然帶人沖進重慶衛指揮所,但事后戴崇定并沒有下令清查那些人來歷,因此,魏知縣感覺到那四個幫派成立非同尋常。

曾傲回來后,對葉紫滿懷歉疚之情,因此,對她更多關愛,有時候會握住她凍得通紅的小手哈氣,以此給以溫暖。藍沁雪晚幾日來到萬靈村時,曾傲正好參加四個幫派的成立大會去了,她寂然地住在葉紫家里,除了吃飯時喊她一聲,葉紫幾乎不跟她說話。百無聊賴的藍沁雪大部分時間待在萬靈山,幾次到那次發現金佛佛光的懸崖下去查探,卻什么也沒發現。

瀨溪河對岸的一個山頭上,藍沁雪、燕雨嵐并肩而立,遙望著蜿蜒而去的萬靈河,也遙望著在細雨里吹簫的曾傲。簫聲傳到了這里,聽起來令人格外悲惋沉痛。她們共撐著一把油紙傘,視線里的曾傲很小很小,蒙蒙細雨將他淹沒在一個大墳里一般,那種活死人的氣息,濃烈得瀨溪河水也沖刷不凈。

“雪兒,你耽擱的時間太久了,該決斷了。”燕雨嵐冷峻地說。

“他把心門封鎖得死死的,一點不給我縫隙,我救了他們,可他們沒一個人感激我。燕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藍沁雪真的感到有些無助了,曾傲的冷漠,給她劃了道巨大的鴻溝,她無論如何邁不過去。

“男人還能抵抗得了女人的攻擊?”燕雨嵐扭頭看著藍沁雪,“雪兒,你的沖勁哪里去了?女人要俘虜一個男人,用感情,用身體,哪一樣他都招架不住,何況你們本來就是定了娃娃親的。你現在這樣子,真不是昔日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藍沁雪。”

藍沁雪苦笑:“我的身份暴露后,他就離我越來越遠,我也知道,他排斥的不是我,而是——皇上,或者說排斥的是明王朝。他的心,還糾結在大夏國里。”

“所以,這是很可怕的,昌元境內新成立的那四個武林幫派,我覺得暗藏著一種無法估量的力量,雪兒,你務必要盡快俘虜曾傲,讓他乖乖地跟你去京城,我呢,設法弄清那幾個幫派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們分頭行動,記住,要快。”

藍沁雪來到葉青墳地時,葉紫正給曾傲撐著傘,輕聲勸他回家去,擔心他這樣淋雨會生病。她輕言細語,看他不動,便推了他幾下。曾傲停下吹簫,反過來握住葉紫冰涼的手,抬起頭道:“你回去吧,我想再靜一靜。”

“你靜得了嗎?雖然我不懂你吹的是什么曲子,可我越聽越悲傷。姐夫,你要振作啊!人死不能復生,姐姐泉下有知,看到你這樣,她會傷心的。”

“在亡妻墳前跟姨妹如此卿卿我我的,這就是你曾傲對妻子的多情嗎?”藍沁雪一邊走來,一邊酸溜溜地說。

葉紫慌忙要抽回手,曾傲卻握得更緊,甚至挑釁似的看了藍沁雪一眼,沖葉紫溫暖地笑了一下,道:“別理她。”反而用雙手給她搓手,憐惜道,“你看看你的手,凍成這個樣子,真叫姐夫心疼。”

藍沁雪加快步子走到他們跟前,嫉妒地說:“姐夫娶小姨妹,也是一樁佳話呀,何不就在你妻兒墳前拜天地,我勉為其難給你們做主婚人吧。”

葉紫用力抽回手,匆忙將傘放進曾傲手里,轉身跑走了。

曾傲拿起簫又要吹,被藍沁雪給奪走了。他抬頭緊盯著她,冷冷道:“還是那句話,要么給我定罪,將我殺死,要么回你的皇宮去。我不會投降朱元璋,我是自由人。”

藍沁雪用簫指向墳墓,高聲道:“殺死他們的是戴尋芳,不是我們皇上。”

“是你們殺了我妻兒,戴尋芳不過是枉做小人罷了。”

“皇上要天下一統,大夏國滅亡,這是大勢所趨,就是沒有戴崇定,大夏國也不能存在。你以為你能保得住大夏國?”

曾傲自嘲地笑道:“兩年前,朱元璋派人來重慶跟我們談判,許多人主張投降。那時候,朱元璋當皇帝才一年多,就迫不及待要消滅大夏國了。有那樣一只猛虎在,大夏國還能活得了?”

“難道當年就是你主張不投降的?”

“朱元璋背信棄義,與大夏國訂立盟約兩不相犯,結果才兩年時間,就讓戴崇定那個小人亡了大夏國。亡了就亡吧,我這亡國之人,還能怎么樣?藍沁雪,我就是這副德行,你看不慣,隨時可以走,但要我投靠朱元璋那個不守信用之徒,辦不到。”

藍沁雪從他沉痛的眼睛里看到了他內心深處對大夏國的留戀,這一刻,她忽然醒悟:他留戀的不是大夏國的權勢,而是他借大夏國左丞相的身份為四川百姓謀福利的理想。他心里過不去的,是自己心上那道坎。

她蹲下身,伏在他腿上,輕聲問:“曾傲,如果我不是從應天府來,你就會接納我,對不對?”

曾傲的心,瞬間被鋼針刺了一下,眼前迅速浮現起十五年前離開家鄉時的情景。那個十歲女娃娃依依不舍地望著他一步步走遠,他一次次回頭,她就一次次喊:“曾傲哥哥,你一定要回來啊!”

那稚嫩的聲音還回響在耳邊,眼前的女人哪里有當年的純真,她帶著朱元璋招降他的任務而來,心里,對她又怎能愛得起來?

魏知縣將昌元縣境內新近成立的四大武林幫派的情況跟戴崇定一說,戴崇定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憑經驗,憑他在大夏國為官九年的了解,他知道曾傲要反擊了。戴崇定迅速作出決定,一方面命魏知縣設法將四大幫派按土匪論處實施剿滅,并派給他一路人馬;一方面給了戴尋芳一支人馬,要她務必將曾傲捉拿,為此,他甚至答應戴尋芳:如果抓得到曾傲,任由她處置,不管是殺還是嫁,都隨她。

戴尋芳苦苦糾纏曾傲幾年,既然得不到他,以她的個性,必定會毀了他,因此,戴尋芳是最合適人選。若能捉住曾傲,逼他娶戴尋芳成功,原先計劃就能實施,否則,消除了這個勁敵雖然對他日后稱帝不利,但也比跟他作對強。接受任務的戴尋芳精神抖擻,從先前的“單打獨斗”到“手底下有人”,定叫曾傲乖乖聽話。

戴崇定與眾屬下議事后回到后花園,徑直往戴尋玉臥房去,途中看到她坐在秋千架上發呆。蕭瑟的冬天難見一輪暖日,在房里悶了許久天的戴尋玉想蕩秋千,可她沒有蕩秋千的心情,于是默然坐在秋千架上,緩緩地用腳尖點晃動著,戴崇定走到她面前了都沒察覺。

戴崇定咳嗽了兩聲,戴尋玉一驚:“爹?”

“在想什么?”

“沒,沒什么。”

“玉兒,你跟爹說句實話,你心里是喜歡曾傲還是不喜歡?”

“爹為何問這個?”

“喜歡曾傲的話,你就要設法博取他的好感,讓他喜歡上你,心甘情愿娶你。否則,那就只有兩種結果,要么你姐姐殺了他,要么他娶了你姐姐。”

戴尋玉驚跳起來,怔怔地看著父親,眼睛睜得大大的,不知該說什么話。

“玉兒,剛才爹跟各位大人議事,大家都說到萬靈山出現金佛現身奇觀。有人說那只是天象,說明萬靈山有靈氣;有人說萬靈山真的藏著一尊金佛。玉兒,若你不想讓曾傲被你姐姐所殺或所控,你就去接近他,取得他的信任,弄清是否真有金佛,有的話,設法弄回來。爹也給你幾個人,但他們只在暗中保護你,行嗎?”

戴崇定的話是商量的言辭,口吻卻是毫無商量的余地,讓戴尋玉心中百味雜陳。她低下頭,又坐在秋千架上,控制著不讓眼淚流出來。她心里喜歡曾傲,擔心曾傲被戴尋芳所殺,也不想看到曾傲被戴尋芳所控,但她不能帶著這樣的目的去接近他。她心里好苦,好酸。

戴崇定放緩了語氣,又道:“玉兒,你要理解爹的心情,讓你去接近曾傲,一方面是爹覺得他真的配得上你,另一方面是因為爹不能讓他拐走公主。公主雖然不是朱元璋親生女兒,但她是馬皇后的救命恩人,感情匪淺,她接近曾傲,是帶著任務來的,目的也是讓曾傲歸順明王朝。要是她成功了,爹就失去了朱元璋信任,那咱們在四川的日子就不好過。”

“女兒明白。”她小聲道。

“當初公主挾持你讓我放了曾傲,我過后也想明白了,是你故意為之……”

“爹?”她驚駭。

“……你聽爹說。”戴崇定接著道,“這樣也好,你幫了他們,曾傲必定會心存感激,對你的態度跟對你姐姐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你便有了接近他的機會。玉兒,不管是為你自己的終身幸福,還是為爹——為我們一家日后的命運,你都要按爹說的去做。”說完,他拍拍戴尋玉的肩膀,憐惜地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這才轉身走了。

頓時,戴尋玉的眼淚奪眶而出,心中痛極了。不錯,當初為了讓戴崇定放曾傲他們走,藍沁雪本來是要挾持她的,她沒有武功反抗不了,其實也心甘情愿配合藍沁雪,只是沒有說破,連藍沁雪也不知道這一點。她默然做這一切,曾傲更不知道,何來感激?何況,她要以這樣的“功勞”取得曾傲信任,甚至讓他娶自己,在她純潔的心靈上,該留下多么大的恥辱啊?

戴尋玉抹干眼淚,趕緊來到戴尋芳房里,見她正在收拾包袱,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把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戴尋芳開始也以為她會阻止自己去萬靈山,許久沒聽到她說話,反而詫異了,于是走到她跟前,趾高氣揚道:“妹妹,你知道爹讓我去抓曾傲了吧?告訴你,這次可是爹說的,曾傲要是不肯娶我,我就殺了他。”

戴尋玉一言不發,返身往外走。

“哎哎哎,你給我回來。”戴尋芳將她拖回來,得意地說,“爹想把你嫁給他,沒想到他瞧不上你吧,我們家自以為仙女下凡的二小姐,原來在人家眼里,不過是丑小鴨哩。——哎,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我是不及你漂亮,不及你讀書多,但我一定能讓曾傲對我服服帖帖的。你看看你這副樣子,哪里拴得住曾傲?對他那樣的男人,就得強勢一點。好啦,你等著喝你姐姐的喜酒吧!”

戴尋玉什么也沒說,寂寂然回了臥室,坐在桌子邊倒水喝。那水已經很涼了,她也不覺得,冷水入肚的冷凍感,反而凍結了她心里對情愛的渴望。喝著冷水,想著那次殺倒一片的曾傲,也想著他被戴尋芳或殺死或被逼跟她拜堂的樣子,她覺得心里更苦,更酸。

夜,更冷,更冰,更凍,天寒地凍的重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了大夏國的依靠,還有幾天就是除夕,卻一點沒有過年的氣象。戴尋玉站在衛指揮所那座高臺上,遙望著目光所能及的重慶城,沒有喜慶的燈籠,那些只是用來照明的燈火光亮從普通燈籠里透出來,顯得十分昏暗。

戴尋芳離開重慶已經四天了,沒有她是否俘虜曾傲的消息,戴崇定催促她盡快去萬靈山,她也含糊地應著,一直故意拖延著。她不能為父親交代的任務而去萬靈山,卻又必須為不得不去的行動找一個說服自己的借口。

突然,夜空中傳來殺豬般的慘叫聲,接著是怒號聲。戴尋玉悚然一驚,慌忙跑到戴尋亮房里。不錯,是戴尋亮在慘叫、怒號、咒罵。雙腿不能動彈,在床上已經躺了一個多月的戴尋亮,不管是不是腿在痛,都會時不時地發出憤恨的慘叫,咒罵的則是曾傲,堅信是曾傲施了法才導致他殘廢。前幾天聽說戴尋芳去抓曾傲了,他就有了盼頭,不是盼曾傲能醫好他,而是盼曾傲被戴尋芳殺死,這種狀況下,他絕不贊成父親將戴尋芳嫁給曾傲。然而四天過去了,沒有盼到曾傲被殺或被抓的消息,他又忍不了了。

戴尋玉走到床邊,戴尋亮緊緊抓著她的手,臉部扭曲變形,既悲傷又憤恨地說:“玉兒,是曾傲害了我,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將他千刀萬剮——”

戴尋玉合上眼皮的瞬間,眼淚再次滾滾涌流。

戴尋芳滿以為這次能一舉將曾傲擒拿,戴崇定給了她百人,他們一到萬靈村就直撲葉紫家,將那座農家小院團團圍住,結果,卻是曾傲將戴尋芳拿住了,并命令她撤兵。

曾傲自然不會乖乖就范,一看這陣仗,就知道戴崇定不再給他活命機會了,要殺死這一百人也并非易事,給以時間,曾傲定能一一擒殺。可是他不想再殺人,因此,當戴尋芳狐假虎威地命令曾傲投降時,他瞅準機會將她控制,并毫不猶豫用劍劃破了她喉嚨皮肉,沒要她性命,只要她撤兵。

戴尋芳也知道曾傲不會給她留情面,因此一開始就沒打算說服他,結果還是失敗了,撤兵后,她氣急敗壞地沖那些士兵發了一通脾氣,罵他們個個是廢物。同時,她將人馬安置在萬靈村通往萬靈山的要道上,并且霸占了附近幾戶農家的房子,那幾戶農家無家可歸,便都到萬靈山求宿。

藍沁雪沖進戴尋芳住的農家,二話不說,甩手給了她一個耳刮子,打得她幾個趔趄,捂著臉狠瞪著藍沁雪。藍沁雪威嚴道:“滾回去告訴你老爹,不許對曾傲動一個指頭,否則,我要他死無葬身之地。”

戴尋芳再兇狂,也不敢對藍沁雪發脾氣,只是心里恨得牙癢癢的。

藍沁雪從昌元縣城回來聽說戴尋芳帶人上門抓曾傲,便直奔戴尋芳住處,現在返回葉紫家,正看到葉紫給曾傲在院子里梳頭。葉紫將他的長發小心地挽起到頭頂盤成發髻,曾傲則端然坐著,一副傲然挺立的姿態,目光冷峻,臉色凝重,看著藍沁雪急匆匆進來。

藍沁雪乍然看到曾傲盤起發髻的樣子,一下子竟呆了。這幾個月看慣了他披著頭發的閑散模樣,陡然看到他所有的頭發都盤了起來,露出光潔的額頭,似乎相貌都變了。那張臉,自帶三分威嚴,三分剛毅;那雙眼,也不再憂郁悲傷,而是堅定沉著,令人大感詫異。不過,她覺得他更精神,更帥氣,更有威勢,這才像大夏國昔日的左丞相,也才像戴崇定拉攏不成而要置于死地的人。

曾傲卻依舊用冷冷的目光看著藍沁雪。

葉紫默然給他插好發簪,說了聲“姐夫,梳好了”,曾傲便讓她回屋去。葉紫看了看藍沁雪,沒再說話,進屋去了。藍沁雪還定定地看著曾傲,這一刻,她心臟的跳動不是為他將被戴崇定追殺而擔心,而是為他如此魅力而迷醉,因此,腦海里很自然地浮現起他們在大婁山溶洞里那一幕,那種魚水之歡的美好,時時縈繞在心頭,讓她心里充滿愛意與怨恨。

“你走吧,雪兒,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他語氣也冷冷的,但多少有些關心的成分。

她說:“你和戴崇定已經撕破臉了,打算如何還擊?他給了戴尋芳人馬,顯然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

“這是我的事。”

“是不是從現在開始,你將不再被動了?”

恰在這時,萬祥匆匆跑進來,見曾傲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他還沒緩過氣來,曾傲吩咐道:“萬祥,你替我發出消息,我將在明年驚蟄時節成立萬靈派,凡是想跟我學武功的人,都可報名,到時候經過我考核,合格的將成為弟子。”

藍沁雪詫異極了。

萬祥也感到很意外。劉云湛等人在四座山上成立了幫派,有意推舉他為盟主,他為什么要成立萬靈派?大家等著跟他一起殺回重慶,成立幫派只是幌子,他這么做……忽然,萬祥茅塞頓開,心中暗喜。曾傲要創立萬靈派,才可名正言順招兵買馬,不光真正想學武功的人可以成為他弟子,那幾個山頭上的部分人員也可以借此機會投身門下聽他調遣。看來,殺回重慶,只是遲早的事,他已經有了計劃,依照他的個性,這計劃將更周密,確保一舉成功。

萬祥問:“大哥,咱們萬靈派設立在哪里?這座院子嗎?這可太小了。”

“萬靈山。”

萬祥心里高興極了,趕忙進屋忙乎著寫告示,喊了葉紫、凌采和,磨墨的磨墨,熬糨糊的熬糨糊,忙得不亦樂乎。

曾傲像完全變了個人,看上去精神好極了,連走路都虎虎生風起來,不再柔弱,不再懶散,不再猶豫。他不理會藍沁雪,徑直出了院門往萬靈山走去。藍沁雪急忙尾隨而去。

曾傲被戴尋芳的人馬堵住了,這是去往萬靈山的必經之路,被她的人守住路口,他只有使用武力才能通行。曾傲也不叫人通報戴尋芳,喝令那些士兵讓路不聽,便使用武力,動作一點不遲緩,下手也一點不顧忌了。等到戴尋芳聞訊趕來,曾傲已將打趴下十幾個士兵,她就是想阻止,又哪里阻止得了?

曾傲傲然道:“戴尋芳,回去轉告令尊大人,我曾傲現在要開山立派自立門戶,做回武林人,跟他沒有絲毫瓜葛,要我的命,讓他拿朱元璋的圣旨來。否則,他不讓我活,我也會讓他活不痛快。”

曾傲到了萬靈山,跟真圓老僧商量成立萬靈派的事,真圓老僧欣喜不已。曾傲說,他這個萬靈派以劍法為主要武藝,他要將自創的一套劍法命名為萬靈劍法,精選劍術愛好者為徒,希望將來能讓萬靈劍術發揚光大。真圓老僧數十年的業績就是開鑿了通往寺廟的那條山路,一直憂慮沒有錢修建一座宏偉寺廟,希望可以借助萬靈派將來的威名實現這個愿望。曾傲又說,他這個萬靈派不是出家人,因此不會居住在廟里,將來有錢了定會修建一座宏偉寺廟,目前需要的是砍伐木材修建一座供萬靈派居住的房子,房子可以不氣派,但一定要夠大。

跟著,曾傲與真圓老僧在山頂上尋找風水寶地,一直找到天黑。曾傲讓真圓老僧回寺廟后,一個人又到處查看,然后盤腿坐在發現金佛佛光的懸崖上,用石子畫出一幅八卦圖,在不同的位置上擺放著各種各樣的小石子。

月光漸漸從烏云后探出頭來,俯視著曾傲認真研習的身影。月影婆娑,深深密林便顯得幽深神秘,難得一個冬夜沒有呼嘯狂風,但山上的寒冷依然徹骨透心。藍沁雪在離他十丈開外的叢林后窺探著,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忽然,一條黑影閃電般撲向曾傲。藍沁雪低呼一聲,連想也沒想就掠身而起,搶先一步撲到曾傲身上,擋住了黑影致命的一擊。黑影使用的是一把鋒利無比的短刀,藍沁雪動作夠快,她和曾傲都沒有被短刀刺中,但衣袖被短刀劃出一條長口子,刀尖險險地從她皮肉上擦過。

黑影一擊不中,有些懊惱,又向曾傲刺去。曾傲還是紋絲不動,仿佛沒有看見刺客一般,任憑藍沁雪與黑影較量。黑影三次擊不中,便放棄了此次行動,想從密林里逃生,卻被藍沁雪一腳踢下懸崖。

藍沁雪還待躍下懸崖追擊,曾傲懶洋洋道:“不用追了。”

她氣壞了,吼道:“有人要殺你,為什么不還手?”

“不是有你在嗎?”

“若是我不在呢?”

“既然要演雙簧,怎么沒有你呢?”

藍沁雪聽明白了,原來他懷疑刺客是和她在演雙簧,也就是說,他認定刺客是她派來的,目的是要取得他的信任。但是,這表演也太拙劣了吧,聰明如此的曾傲一眼就能看穿,這還行得通?那么,刺客是誰派來的呢?戴崇定?對,一定是他,一邊派戴尋芳明著來,一邊派殺手暗里來,這是真要曾傲的命啊!

除夕這一日,萬靈村才算有了過年的氣氛,爆竹響了起來,紅燈籠也掛了起來,有的人家自家人一起吃團圓飯,有的左鄰右舍各出幾個菜放在一張大桌子上,幾家人圍坐在一起吃飯。最高興的是孩子們,爆竹炸響過后,爭先恐后跑去撿沒有炸響的爆竹,打打鬧鬧,吵吵嚷嚷,好不熱鬧。

萬祥將告示貼出去后,慕名而來的年輕人與少年很多,他們紛紛跑到萬靈村或想上萬靈山見曾傲,但都被戴尋芳給攔住了。其他村子的農人們歡歡喜喜過著年,唯有萬靈村冷冷清清。戴尋芳兇神惡煞地守在路口,像報復似的不讓萬靈村的人進出,而且,她倍覺孤單。原本十拿九穩會抓住曾傲,結果功敗垂成,又不甘心撤退,每天冥思苦想,要么就是罵人。

想起這些年自己追求曾傲的點點滴滴,想起一次次受挫,戴尋芳倍覺傷心,命令手下買來很多肉類熟食,一個人在居住的農家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大聲罵人,喝醉了,罵得更兇,認識不認識的人都罵,鬧了個雞飛狗跳、一塌糊涂。

難得除夕這天有這么好的陽光,曾傲在發現金佛佛光的懸崖下,透過石縫朝里窺探,可能因為光線好,他終于隱約看到里面有一尊佛像,但到底有多大,看不真切。萬靈山真有金佛嗎?其實這些年來,當地老百姓都在傳萬靈山有金佛現身,只不過人們看到的都是佛光,而且每隔好些年才有那么一次,空中的金佛只是隱隱約約的影子,不像上次那樣看得那么清楚。

曾傲想一探究竟,無奈到處找也沒找到入口。他躍到當初救藍沁雪后停留的那塊巖石上坐下,巖石勉強容納下他盤膝坐下,而后閉目沉思。忽然,他聽到空中隱約傳來刀劍相交發出的金屬破空聲,仔細聽了聽,判斷聲音來自懸崖上面,急忙拉著剛才下來時攀援用的繩子,迅速上來,果見藍沁雪與一個黑衣蒙面人正殺得激烈。

藍沁雪瞟到曾傲了,邊接招邊叫他快走,說刺客是來刺殺他的,被她攔截下來,打到現在了。曾傲驚了一下。他去懸崖下查探至少有半個時辰了,藍沁雪跟刺客打到現在,刺客的功夫真是不弱呢。看情形,藍沁雪與刺客都筋疲力盡了,刺客想脫身去殺曾傲,無奈總被藍沁雪擋住,兩人都不同程度地受傷了。

突然眼前一花,藍沁雪被刺客一腳踢下懸崖,曾傲來不及思考,毅然躍了下去,在空中將藍沁雪攔腰抱住,一手抓住繩子,控制著下墜之勢。但是,刺客在上面砍斷了繩子,令他們下墜之勢更快。曾傲努力用腳尖去踢石壁,踩中一塊小巖石,總算緩解了一些墜勢。但是,那塊小巖石承受不起如此重量,竟然斷裂了一般,他們越墜越快,轟然撞斷一棵巖石縫里長出的樹,跌入一個凹槽里。

凹槽里全是落葉,腐爛的落葉發出刺鼻的怪味。這個凹槽很小,只夠他們蜷縮著身子,且必須緊緊靠著。除了被樹刮傷,厚厚的落葉沒讓他們再受傷,跌下去時曾傲背著地,藍沁雪許久后依然緊緊摟著他的腰不撒手,匍匐在他胸口,享受這驚險過后的溫暖。

凹槽里光線很暗,這是因為凹槽附近都有樹,有的樹掉光了葉子,有的樹卻蒼翠一片,光線透過樹梢,凹槽里若隱若現。

曾傲伸展不開腿,也推不開藍沁雪,便道:“那個人真是來殺我的?”

“嗯。你一下懸崖他就想跟著下來,不是殺你殺誰?跟我打了那么久,可見他不達目的不罷休。”

“也許是朱元璋派來的吧。”

“不會——哎喲!”她激動地抬起頭,結果頭頂撞到洞頂,似乎這時才發現,他們無巧無不巧地掉入了一個斜斜的小巖洞,或者說是巖石的一條大縫隙,坐都坐不直的一個小巖洞。“這鬼地方……”她剛要罵人,驀然驚覺這是天意在幫她呀,若不是這里這么小,怎么可能跟曾傲如此貼近?于是,她復又匍匐在他胸膛上。

曾傲沒有再掀開她,這一刻,他心里涌起一陣柔情。藍沁雪舍命相護的情義,不是不能讓他心動,而是動不得。她是朱元璋派來勸降的,是他的敵人,但娃娃親的情意,又豈是這些現實能抹殺得了的?

藍沁雪“得寸進尺”了。見他絲毫不再反對她如此貼近,便又輕輕撫摸他的臉。他費力地抬起手捉住她的手,想不讓她撫摸,但很快又松開了手。她便放肆地挪動上軀,狠狠地咬住了他的嘴唇。

激情再次在四肢百骸里澎湃起來,曾傲焉能沒有身體本能的渴望,當肌體刺激到無法忍受時,他昏眩中只是將她當作女人了。然而,他們無法滾動,連腦袋動一下都困難,根本無法有大幅度的動作。巖石縫隙的限制,讓他清醒過來,他喘著粗氣叫她離開,因為一直是她壓著他,他翻不了身。

“曾傲,你別裝了,你渴望我的身體,我感覺到了。”她嬌俏地說,“看來,這真是天意呀,不是溶洞,就是巖洞,或是懸崖,我們跟它們真是有緣呢。”

他們就那樣待了一個不同一般的除夕,直到第二天大年初一,藍沁雪才先爬出巖縫,尋找出路。從這里上到頂是不可能了,于是他們順路往下找,利用樹枝、巖石借力,總算找到一條路。這里已經是萬靈山底了,再往下就是萬靈村那條萬靈河。他們沿河岸邊回到萬靈村,看到他們兩個的衣服多處破損,兩人手上、臉上、脖子上也都有擦傷,令萬祥、葉紫吃驚不已。很明顯,他們是一同受傷的。

葉紫給藍沁雪傷口消毒,擦藥,開始一直沒說話,實在忍不住了,才說:“我姐姐死了才半年,你們這樣子……我姐姐會傷心的。”

藍沁雪道:“她死都死了,還傷什么心?”

葉紫“哇”的一聲哭出聲來,慌忙穩住情緒,不讓自己再發出聲音,只是無聲地掉眼淚。

藍沁雪瞪著她道:“你是心疼你姐姐,還是自己吃醋傷心?你姐夫要是娶了我,你就不能嫁給他了。”

“藍沁雪,你真不是人,他是我姐夫,我沒你那么壞。”葉紫的眼淚更多了。

藍沁雪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分了,葉紫盡心盡力照顧曾傲,似乎真的不是以一個女人的身份照顧喜歡的男人,而是以妹妹身份照顧哥哥。難道自己多疑了?

萬祥給曾傲擦藥時,提醒他不要暴露了劉云湛他們的秘密,不管曾傲多么喜歡藍沁雪,她是朱元璋的人這個事實,都不能大意。

“大哥,最好的辦法,是把藍姑娘變成我們的人,我覺得這不是難事,只要你對她多一些柔情。”萬祥誠懇地說,“女人嘛,一旦死心塌地愛上一個男人,一定會為他舍棄一切的。畢竟,朱元璋夫妻不是她的親生父母。”

曾傲沒說話。

萬祥又道:“劉云湛已經派人來傳信,到時候,他安排五十個人過來。我認為不要招收外面的人為徒,萬一泄露機密,咱們就被動了。”

曾傲問:“說實話,你真想殺回去嗎?”

“當然想。”

“所以,你出謀讓劉云湛他們將人馬拉到昌元來,又出謀讓他們以成立幫派為名掩人耳目。”

“大哥,我……”

曾傲阻止道:“你不用解釋,沒有你,劉云湛哪有如此策略?就是劉云湛帶人沖進重慶衛指揮所,也是你事先讓他們潛藏在重慶的。萬祥,你處處為我著想,不管我未來的路怎么走,你都為我設想周全,有你這樣的好兄弟,夫復何求?”

萬祥急忙單膝跪地:“請大哥見諒。”

曾傲將他拉起來,心情很復雜,卻沒責怪萬祥的意思。萬祥心思縝密,做事穩妥,文也文得,武也武得,他比自己活得清醒明白,知道什么時候該做什么不該做什么。可是,對于帶領他們殺回重慶,他還是心存顧慮。


更新時間:2025-05-02 18:25: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