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貫日
末歸本想掙脫出來,看到初塵一臉嚴肅的表情,著實不敢反抗了,乖乖站在初塵跟前,初塵戴著骨戒的手指輕觸到末歸被劃破到的肩上,一道白光順著骨戒溢出滲入傷口之中,傷口周邊原本的金色頓時消失無影。
末歸感覺肩上絲絲涼意,而面前的初塵好似變了一個人,不似白日里那般平易近人,骨子里透露出一股陰森森的寒氣,于是小心試探道:“額… 初塵,你這戒指還可以治傷啊,好厲害啊!你在隱瀧澤肯定也不是泛泛之輩……”話未說完,末歸感覺自己剛剛好像說錯了話,趕緊捂住嘴巴,話鋒一轉,陪笑道:“那個…初塵,我剛剛說的什么隱瀧澤帝后一說,純屬是好玩,嚇唬他們的,你回了隱瀧澤,可別跟別人提起這事啊,不對,是不能告訴任何人,包括你兄長。他日他們若真去尋隱瀧澤的麻煩,我可就成了千古罪人。”
初塵淡淡道:“今日你為了唬他二人,既提及隱瀧澤,也提及到棲鳳霞。如今卻只叫我不與人說起隱瀧澤一說,這棲鳳霞莫不是確與你淵源?”
末歸道:“哎,你是不知道,棲鳳霞的人可壞了。就拿那個叫焱華的男人來說,表面上對我溫柔以待,可是打我記事以來就把我關在暗無天日、炎熱干燥的山洞里,每過一段時間便燒我一次。要不是我夠機靈,趁亂逃出,這不又得被燒一次。”
初塵眼眸一亮,放開末歸的手臂,道:“趁亂逃出?你是棲鳳霞的囚犯?”
末歸順勢滑坐到屋脊上,雙手抱膝,望著遠方的漆黑,“應該不是囚犯吧!怎么說呢,他們也不綁著我,好吃好喝好言相待我,焱華還時常帶新鮮玩意給我,但就是不準我邁出洞門一步。這次出來,還得多虧了愿景,不知道她有沒有被罰,不過她是圣女又與隱瀧澤有婚約,應該是不會受罰的。”
初塵聽明白了很多事,負手而立,淡淡道:“既然他們并無傷害你,只是禁你于洞中,想必是別有隱情,安然處于世,你又何必逃出。”
末歸聞言不快,猛抬頭,“我可不安于待在洞中,他們憑什么關我,我還想做好多事呢!”
初塵一言不發,嘴角微揚。
末歸看著初塵的身姿,有種莫名的熟悉感,將心底話全盤托出:“罷了,反正都跟你講了這么多,也不怕你說出去。我要做那秘境之主,一統四方。將瀧澤大帝娶回家來給我燒飯浣衣,他日讓吾兒繼承玄冥真神的衣缽,四方秘境余下的那位血烈王呢,就勉強將他收做小弟。”
初塵臉色一變,沉聲道:“你想當瀧澤帝后?”
末歸托腮,皺眉道:“也不是…其實我只是想去默海尋人,聽說只有瀧澤皇族才能進入。外族人要想混個皇族身份,恐怕就只能弄個帝后做做,等我尋到人立馬就走人,絕不擾亂你隱瀧澤。”末歸坐正,仰頭看向初塵,指天為誓,一本正經道:“我發誓。”
初塵聽到末歸并非真心想做帝后,心中大喜:“要尋誰?不妨講來聽聽,或許我能幫上一二。”
末歸:“就算你是皇族人,恐怕也幫不了我。”末歸自己都記不清他長什么模樣,連連擺手道,“罷了,不說這個了。誒對了,你不是同你兄長一起離開了嗎?”
初塵有些遺憾,但神色無異動,“我本就沒離開,有些事沒弄明白,所以一直在這里。”
“什么,你一直在這里,那剛剛你也聽到他二人的對話了。”
末歸驚訝到立刻起身,腳一滑,身體后仰,初塵一把拉住她,一個旋轉,末歸滾到初塵溫暖的懷抱之中,末歸感到十分尷尬,輕推開初塵。
初塵的神情倒是十分自然,低頭看著滿臉通紅的末歸。
末歸最先開口,試圖打破尷尬氛圍,“你可知道剛剛那兩個人的來路,我看著不像是一般的修士。話說那把弓是個啥玩意兒,劃過來還是有點疼的。”
初塵:“弓乃貫日,持弓人應該就是虎牙將軍了,兄長已經先行一步去往囂山。”
末歸:“百獸齊聚的囂山?世人聞風喪膽的血烈殿?”
初塵:“正是。”
末歸雙手猛拍腦袋,懊悔道:“我的媽呀,我這是不是就叫做流年不利,先是被棲鳳霞禁足,后又遭到鬼怵道圍堵,今日又與血烈殿的人正面交戰,我…我以后還怎么在這世間行走啊?”
末歸說著說著,就蹲了下去。
初塵終于笑了,柔聲道:“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末歸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順著初塵的話說,“你當然得在我身邊了,說不定,他們二人今天就是來找你和你兄長的,我只是個誤打誤撞的路人而已。你看,你兄長都找去血烈殿了,你們隱瀧澤肯定是跟血烈殿有過節的,嗯,對,有過節,還是解不開的那種。在焱華那小子找到我之前的這段日子里,你必須得一直在我身邊。”
初塵溫柔地看著末歸,笑說道:“好,寸步不離。”
末歸:“嗯,青龍一言,駟馬難追,就這么說定了。走吧,我們也去囂山,他們人多勢眾的,你兄長孤身一人前去,那多危險,我雖不能敵他囂山上千斗士,但好歹也能出一份力。不過,我想先去一個地方。”
初塵望向黑袍人消失的方向,溫聲道:“好,走。”
二人行至晏山寧安村時,天色早已發亮,但村里一片沉寂,毫無生人氣息。
“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小花,詹大娘,沐老爹,王爺爺……”末歸一遍遍呼喚著,卻無應答,她挨家挨戶仔細檢查,所到之處皆是積滿了厚厚的灰塵,回想起不久前村子里的歡聲笑語,心里十分落寞,瞬間感覺四肢無力,癱坐到地上。
初塵沒有去攙扶末歸,環顧四周之后,輕聲安慰道:“沒有尸體,沒有血腥味,也沒有魂識的氣息,也許你口中的他們還活著,只是被帶離到另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