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飛升
“嗷……”一道振聾發聵的龍吟聲從院落庭院傳至方圓十里，初塵化作一尾青色蛟龍盤旋在庭院上空。
“嗷……”
烏箴言被一道青色術法禁錮在原地，手中法杖掉落到地上，“一條蛟龍怎么會有上古神獸之力？你到底是何人？”
霹靂，一道雷電霹在初塵幻化的蛟龍身上，“嗷……”
霹靂霹靂，數道雷電再次齊齊霹在蛟龍身上，“嗷……”
“沒想到會是在這種情況下聽到你的叫聲，對不起，初塵，對不起……”末歸看著空中與雷電交纏的蛟龍，心中自責萬分，鼻涕眼淚跟著雨水一起流入地洞里。
霹靂，一道雷電劈向烏箴言，烏箴言連同他的法器一齊灰飛煙滅，徒留黑色衣衫滑落到泥濘之中。
霹靂霹靂，雷鳴電閃之勢越來越來強，蛟龍扶搖直上騰躍九霄，末歸眼看著蛟龍消失在上空，以為初塵消失了，心中焦急哀傷，她顫顫巍巍地站起身，對著空中大喊：“初塵！初塵，你回來！”
半晌都沒有回應，轟隆一聲，一陣地動山搖，末歸所站的位置瞬間下陷，而她也跟著向下跌落。末歸本能地揮動手臂掙扎著，好不容易抓住一抔泥土，她仰頭望向天空，多希望看到初塵的影子，可地面卻離她越來越遠。
地面上的水勢猶如猛獸血口，傾流而下，沖到末歸身上，泥水滲入她身體里的每一道傷口，沖走她手心所剩無幾的沙礫。她索性攤開手掌，閉上雙眼，任由身體下落。
在黑壓壓的空間里，末歸不知道下墜了多久，恍然之中，好似睡著了一般。
“嗷……”
一聲龍吟突然傳來，末歸聞聲用手擋住泥水，試圖睜開眼睛往上看，卻什么也沒看到，原本激動的心情瞬間又涼去大半。末歸的身體逐漸沒入湍急的地下河之中，刺骨的冰涼，時刻流動的泥水。末歸緊閉著雙眼，蜷縮著身體，雙手緊緊抱住自己。末歸從未有過如此這般無助、絕望，比那夜躺到蒼梧山泥水之中被人劃了數十道口子都還可怕。
末歸突然感覺有個比水流還冰涼的物體觸碰到自己，身體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卻依舊不敢出聲。不明物體騰空一下，末歸瞬間就被帶出水面，末歸本能地緊緊抱住那個冰涼的物體，雙手觸及之處好像摸到了魚鱗，一個畫面從腦海中飛快閃過，不禁脫口而出：“魚鱗？”
末歸感覺自己在向上空移動，卻不敢打開眼睛，她挪動手掌又摸了摸冰涼物體，感覺摸到了形似鹿角一樣的東西，于是眼睛瞇開一條縫偷偷察看。
末歸發現自己正坐在一條青龍頭頂上緩緩離開湍急冰冷的水面，小心翼翼地輕聲試探道：“初塵，是你嗎？”
“嗷……”青龍一聲低吟響徹整個地洞。
聽到青龍響應自己，末歸心中的懼怕之意此刻才慢慢退去，伏身緊緊抱住龍頭，閉眼嚎啕大哭起來：“啊~啊！我以為你死了……你知道冰冷的水有多可怕嗎？…我…啊~啊！”
末歸越哭越厲害，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青龍微微合眼皺眉，卻不敢再發出一點聲音。
地洞內水流湍急又無一絲光線，青龍只好帶著末歸逆著流水方向一路騰游。末歸哭聲越大，青龍就游得越是急促，地洞空間雖然不小，但是洞頂懸掛的石錐等障礙物卻是極多，青龍踹著粗氣一路橫沖直撞過去，引得整個地面震動搖晃，青龍每撞過的石壁石錐的地面紛紛塌陷，最后乃至整個一笑城全部塌陷。一笑城內哀鴻遍野，人們哭天搶地四處逃竄。砰，青龍又在無意中將一處石壁撞碎，一股清水從石壁縫里鉆出來，轟的一聲沖破石壁，一涌而出，一笑城慢慢被水淹沒，最后徹底變成一座地下水城。
末歸哭著哭著，竟然在青龍背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待她醒轉過來，一道光照過來，她下意識用手去擋。末歸透過指縫看到自己身處一條干涸的溪水河道上，四處茂林密布。一旁的青龍遍體鱗傷，緊閉雙眼，一動不動，她趕緊撐起身子，湊到龍頭耳邊，輕聲呼喚：“初塵……初塵？”
青龍沒有回應，青龍身上的正插著無二的地方血液好似凝固，但無二早被雷電劈得只剩一小截，末歸伸手欲拔出無二，手觸碰無二的一瞬又縮了回去。末歸踉蹌地站起身，四處張望尋覓，沒走幾步就發現了一簇凝血草，可是衣衫上卻沾滿毛茸茸的蒼耳。末歸無暇去撣落蒼耳，拔了凝血草就往嘴巴里塞，一股泥腥味引得末歸反胃作嘔，末歸趕緊捂住嘴巴，強忍著泥腥味，嚼碎凝血草。
末歸將凝血草吐到手掌上，只覺胃里一陣翻滾，一股熱流直沖而上，她終是沒忍住，扶著一棵小樹哇哇大吐起來。
末歸欲用衣袖蹭嘴巴，可抬起的一瞬，血腥味撲鼻而來，她趕緊收回手臂，蹲坐回青龍身側。
“初塵，我找到了凝血草，先給你敷上。現在傷口已經開始化膿，須得拔出無二才行。應該會有些疼，你且忍著些。”末歸對著紋絲不動的青龍自言自語道。
“我要拔了……真拔了？”
末歸一手按住被凝血草覆蓋的傷口，一手攥緊殘缺的無二，緊張得汗珠直冒，她看著傷口猶豫了片刻，最后咬緊下唇，使勁拔出沒有箭頭的無二，傷口周邊立刻滲出血水，末歸趕緊壓住凝血草。血倒是給止住了，可膿水也出不來，這下可愁死了末歸。
末歸眼睛一亮，瞟了一眼殘缺的無二，心想：是不是可以用無二挑出膿水。可再轉念一想：不行，無二本就沾了那群野狼的血，不能再使用它，這膿水只能……
末歸的目光黯淡下來，她取下凝血草，閉著眼睛俯身沖著傷口張嘴而去，當唇瓣觸碰到冰冷而光滑的鱗片時，她的眼睛瞇開一條縫偷瞄一眼，確定青龍還是沒反應之后才猛吸一口。末歸閉眼一口一口吐著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