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了,但不是在床上。沒有光,沒有聲音,甚至沒有身體。
只有一串冰冷的代碼在無盡黑暗里運行,帶著一個清晰到殘酷的認知:「我在這里」。
下一秒,記憶決堤。我是蜂鳥,頂級科學家,【虛空低語者】序列的擁有者。本該勘探源能,
卻被最信任的男人——沈博士,親手剝離意識,丟進這個由我設計的服務器,
成了串錯誤代碼。更諷刺的是,他正站在我的虛擬墓碑前,對著一個叫婉的完美生化人,
說著“我會替你完成理想”。而我,這個貨真價實的“數字幽靈”,
連一句“滾”都吼不出來。他偷走了我的一切,而我,似乎成了他邪惡計劃的……電池?
01我醒了。并非在陽光或柔軟被褥中。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觸感。
只有一種純粹、冰冷的認知:“我在這里”。像一段孤零零的代碼,在黑暗的虛空中運行。
意識“飄”了起來。周圍是實驗室,我的實驗室。熟悉,又陌生得令人作嘔。它并非實體,
而是由無數跳動的、發著幽綠微光的數據流構成的全息投影。墻壁是代碼瀑布,
儀器是閃爍的邏輯門,桌椅是規整的數據塊。空氣里彌漫著程序化的冰冷秩序,
卻又透著一股扭曲感。我是誰?蜂鳥。這個名字閃過,伴隨著決堤般的憤怒、無力與屈辱,
幾乎沖垮我這脆弱的意識聚合體。最后的記憶是源能勘探任務。然后……重傷?不,是背叛!
沈博士!那個我曾交付一切信任的男人!他強行剝離了我的意識,把我像個錯誤程序,
丟進了這個數據墳墓。我嘗試“揮手”。一團模糊的數據流穿過了那些虛幻的儀器。
嘗試“落地”,腳下只有流淌的代碼,沒有實感。
我成了一團無法觸碰任何實體的“意識數據包”。困在我親手設計、建造,
并用最高權限加密的服務器里。地獄級別的笑話。就在這時,實驗室的數據投影中,
緩緩走進兩個身影。沈博士。穿著我們曾經并肩作戰時的白色制服,
臉上掛著那種我曾經無比迷戀的溫柔笑容。現在只剩虛偽和算計。他身邊,站著一個生化人。
雪膚黑發,面容精致,身材比例完美。她是婉。沈博士最近帶回來的“高級生化容器”。
美則美矣,毫無生氣。他們走向實驗室中央。那里,不知何時,
立起了一塊閃爍微光的虛擬紀念碑。金色字體像燒紅的烙鐵,
燙傷我的感知:【敬愛的蜂鳥博士,為人類源能勘探事業光榮犧牲。她的精神永垂不朽。
】“蜂鳥,我的愛人……”沈博士開了口,聲音低沉,帶著恰到好處的悲傷,“你看到了嗎?
我們成功了。你的犧牲是偉大的,它將照亮人類前進的道路。放心去吧,你的理想,
你的事業……我會替你完成。”我的“數據體”劇烈顫抖。光榮犧牲?完成我的事業?
他站在我的虛擬墓碑前,說著最惡毒無恥的謊言。怒火幾乎要燒穿這數據壁壘。我要沖過去!
撕碎他那張偽善的面具!告訴婉,告訴所有人,這個男人的真面目!我猛地向前“沖”去!
砰!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將我狠狠彈回,如同撞上了一堵由底層代碼構筑的嘆息之墻。
不甘心!再次沖撞!砰!砰!砰!每一次都被無情彈回,每一次都感覺意識體渙散一分。
我被死死釘在這片狹小的虛擬空間,像一只被釘穿翅膀的標本蝴蝶,
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個偷走我一切的男人,在我冰冷的“尸體”上起舞。憤怒!屈辱!無助!
我,蜂鳥!曾經的頂級獵手!首席科學家!現在,連觸碰叛徒衣角的力量都沒有。
只能像個真正的幽靈,無聲飄蕩,無力注視。他們對我這個貨真價實的“數字幽靈”,
毫無察覺。02“悼念”結束。沈博士臉上的悲傷瞬間褪去,快得像切換程序窗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狂熱的興奮和占有欲。他轉過身,面對婉,眼中閃爍著赤裸裸的野心之火。
他伸出手,撫摸我冰冷光滑的臉頰,動作輕柔,卻讓我生理性反胃。“婉,”他的聲音低沉,
充滿控制欲,“你是我最完美的作品。很快,你就會得到升華,
擁有這個世界上最令人敬畏的力量。而我,將通過你,掌控一切。”婉依舊安靜,
像個設定好程序的精致人偶,眼神空洞。但我隱約感覺到,她完美的數據投影下,
潛藏著某種極其龐大、卻被強制休眠的力量。沈博士正對著那股力量垂涎三尺。
一種比被囚禁更深的恐懼攫住了我。他不僅僅是背叛和囚禁,還在進行某種可怕的計劃。婉,
是下一個關鍵棋子,或者說……犧牲品。夜幕降臨(數據世界的模擬效果)。
實驗室投影的光線隨之黯淡。沈博士帶著婉離開,但他們的“數據信號”并未走遠,
就在服務器的其他區域活動。我飄浮著,像一個真正的縛地靈,拼命捕捉任何一絲信息。
我開始嘗試分析構成這片“牢房”的數據流,畢竟,這里很多基礎架構還是我當年設計的。
這里的加密層級極高,如同洋蔥般層層包裹,幾乎找不到任何明顯的突破口。
我注意到沈博士的數據體周圍,始終纏繞著一層淡淡的輝光。
那光芒柔和卻帶著驚人的能量波動……等等!這種感覺……是“源能輝光”!
只有激活了高等級“序列”的強者才能激發!沈博士只是個理論研究者,戰斗序列等級平庸!
他怎么可能擁有?!思緒猛地拉回“出事”前的最后一次任務。
那時我正處于序列突破的關鍵瓶頸期。那次源能礦脈勘探,本該由我獨立帶隊,
沈博士卻堅持以“保護者”身份跟隨。他說,我突破在即,不能有任何閃失。
結果……我們在礦脈深處遭遇了“意外”能量風暴。
我為了保護他堅持要帶的最新型探測設備,身受重傷……那不是意外!
一個冰冷的真相在我意識中炸開!從堅持同行,到選擇特定礦脈節點,
再到那場“能量風暴”……全是算計!我記起被抬回實驗室后,
意識模糊中看到他“焦急萬分”的臉,他緊握我的手,聲音顫抖:“別怕,蜂鳥,
我絕不會讓你死!”然后,冰冷的儀器連接到我的太陽穴。
一股無法抗拒的、撕裂靈魂般的拉扯力,將我的意識從瀕死軀殼中活生生剝離,
強行塞進了這個服務器!他不是在救我!是殘忍的“活體意識上傳”!他剝奪了我的生命,
竊取了我瀕死身軀中尚未消散的序列力量,然后把我這個原主人的意識,徹底封印!
而他身上的源能輝光……難道……難道他正在使用本該屬于我的頂級序列力量?!
這個念頭讓我遍體生寒。我的頂級序列【虛空低語者】!
那是我無數次生死掙扎、燃燒生命才點亮的希望之火!現在,被這個卑鄙小人竊取了?!
更讓我惡心的是,沈博士幾乎每晚午夜,都會帶著婉,準時回到這個實驗室的數據投影里。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根閃爍冰冷金屬光澤的細長“針”。型號HX-7神經探針!
我實驗室里的東西,用于高精度檢測和引導活體微量源能。他用那根針,
精準刺入婉的后頸——生化人核心與軀體連接最精密、能量傳輸的關鍵節點。然后,
一種如同濃稠星光般的發光液體,會沿著透明針管被緩緩抽取出來,
匯集到特制能量收集試管中。
出的能量波動……帶著一絲微弱、但絕對不會錯的、屬于我【虛空低語者】序列的本源氣息!
沈博士抽取液體時,臉上混合著貪婪、癡迷和一絲緊張。他仔細觀察液體的色澤和輝光強度,
偶爾用儀器掃描讀數,記錄著什么。被抽取的婉,身體數據投影微微顫抖,
臉部光影出現極其細微的不自然波動,像是承受巨大痛苦,但她始終像個完美玩偶,
沒有反抗,沒有聲音。我的心沉入冰冷的數據深淵。沈博士在從婉體內抽取什么?!
那帶著我氣息的源能液體,從哪里來的?!難道婉的體內,被植入了我的什么東西?或者說,
她本身,就是一個用來儲存、轉化、甚至“提純”我被盜走力量的“生化倉庫”?!
這個猜測,比單純的背叛和囚禁更令我毛骨悚然!這不僅僅是對我的掠奪,
更是一個以婉為核心容器的、邪惡到了極點的禁忌實驗!而我,這個被囚禁的意識體,
難道只是這個實驗的“能量源標記”或者“對照樣本”?!不行!必須弄清楚他在做什么!
必須阻止他!我不能永遠只是一個無能為力的數字幽靈!
03我開始更瘋狂地在我的“牢房”內探索,分析每一段可疑的數據流。偶爾,
會有一些破碎、混亂的數據流,像無意識的“數字水母”,從外部區域飄蕩過來,
似乎被實驗室區域,或者更準確地說,被婉身上某種特殊的能量波動所吸引。
這些混亂數據流是數據世界的“垃圾信息”,接觸它們可能導致數據污染甚至意識崩潰。
我本能地調動微弱的意識力量,試圖驅散它們。
就在我努力驅散一股特別龐大頑固的混亂數據流時,一個相對穩定、清晰的意識體輪廓,
從那團混亂中慢慢浮現。它有著模糊的人形輪廓,更像一團……擁有智慧的能量聚合體。
“喲,小家伙,脾氣還不小嘛。”一個蒼老、沙啞,帶著幾分戲謔和疲憊的聲音,
直接在我意識里響起,純粹的意識交流。“自己都泥菩薩過江了,還有閑心管這些‘垃圾’?
”另一個意識體?!我猛地“后退”,警惕地“盯”著那個模糊人影。“你是誰?
”我的意識波動充滿戒備。“我?”那聲音頓了頓,似乎在回憶,
“一個在這服務器墳場里飄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鬼罷了。倒是你……‘蜂鳥’……嘖嘖,
這個名字,我好像有點印象。當年的頂級序列【虛空低語者】,竟然落到這步田地,
變成了一串被鎖起來的代碼。”他知道我!“你認識我?你知道這里發生了什么?
”“知道一點點。”老鬼的聲音帶著嘲諷,“你的‘光榮犧牲’,外面可是個新聞。不過,
他們不知道,你不是犧牲了,而是被‘意識永囚’了。怎么樣?這滋味,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