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要和夏知樂玩，聽見沒有！”
沈臾把梅愛洛按在床上，一遍又一遍教訓。
“我不！他是我的好朋友。”
沈臾給親愛的妹妹屁股一記重錘。
砰——！
“臾臾，你犯什么病，生日聚會散了之后就一直念叨這句。”梅紅叉著腰。
“夏知樂不是好人。”
梅紅頭上冒問號，不過她頭腦簡單，也不想弄清楚摻和小孩子的紛爭。
“別欺負妹妹了，去洗澡。”
她走到床前，把沈臾拎起來，扔到衛生間，一把把門關上。
沈臾呆愣一會，一道閃電劃過大腦。
趕緊上前反鎖門，迅速脫掉衣服，站在鏡子前。
一寸一寸掃鏡子里的自己。
后背沒問題。
腳趾沒問題。
脖子沒問題。
沈臾松一口氣，緊張的心情松懈下來，一瞬間陷入空白。
上輩子從來沒有仔細看過自己，因為那時候……太丑陋了。
可這輩子就不丑陋了嗎？
突然看到鏡子的人變成蛇妖，再看一眼，幸好還是人類。
緊張讓她雙手顫抖，把臉湊得更近，幾乎貼上去。
瞳孔放到最大。
在極致的放大，人類瞳孔完美的圓形變形，開始微微壓縮，變成豎瞳。
是蛇的瞳孔特征。
不行，一定不行，會被發現的。
沈臾咬緊牙關。
快變成完美的圓形。
一滴血從嘴角滲出，鏡中的瞳孔微微顫抖向外擴張，成了完美圓形。
砰砰——！
“臾臾，你沒事吧？”
沈臾擦掉嘴角的血漬，隔著門問：“爸，怎么了？”
“你待在里面時間太長了。”
“哦，那我快點。”沈臾說著打開花灑，外面的聲音消失。
等洗完出來，發現沈三顏還在門口，他手里抱著臉盆，里面是換洗衣服。
“爸爸，我好了，你去吧。”
沈臾用浴巾胡亂揉搓頭發，就要推門進自己的臥室。
這時身后傳了一個冷淡的聲音，“你看出什么了？”
沈臾心里猛然一震，轉頭看著父親，“啊？”
“那個夏知樂很怪……嗎？”
面對嚴肅的沈三顏，沈臾很不適應，她急找個借口。
“不是怪，是令人討厭，今天他把我喜歡吃的雞翅全獨吞了。”
沈三顏微微變臉，眼中充滿疑惑，呆滯一會兒，恍然大悟后松弛眉眼。
“你還真是小氣，我還以為你要說夏知樂是怪物呢。”
聽到怪物，沈臾所有話卡到嗓子眼。
突然，沈三顏發出笑聲，眼睛笑成一條縫。
“逗你玩的。
最近好像滄南這種傳聞很多。正好你有什么禁墟，會發出X光掃描出怪物。
我看夏知樂是乖巧的男孩，你心眼放大點。”
那是只蛇妖，是該死一萬遍的害蟲！
沈臾手指扎入掌心。
“不，我就是討厭他，就要讓洛洛和他斷交。
像他這樣的……人，就不該出現在世界上。”
……
開學第一天，黎明。
半黑半亮，街道安靜到能聽清楚腳步聲。
沈臾小心沿馬路走著，看到前面老舊筒子樓，把兜帽戴上頭上遮住面目。
筒子樓上的一扇窗戶亮起燈，接著出來一個眼綁黑繃帶的少年。
眼盲少年像是感應到了她的視線，轉頭過來。
果然是林七夜，就算脫離可視范圍還能察覺，夠敏銳。
沈臾沒有停止腳步，雙手揣兜，若無其事穿過馬路。
到了轉角處，掃一輛電動車，向家的方向沖刺。
推開門時，沈青竹正在吃早點。
“你起這么早？”沈青竹想了一會，“不對，你大早晨出去了？”
“嗯，晨跑，我文體兼修。”
沈青竹：……
這優秀學生是不是太優秀了點。
他起身盛一碗粥過來，遞到她面前。
“媽已經去店里，爸送洛洛去幼兒園。快點吃，我們上學也要遲到了。”
沈臾估算了林七夜到學校的時間，看兒童手表的點，發現至少要拖延十分鐘，才能可能不錯開進校門。
在接過碗的一瞬間，她打個噴嚏，手一歪，碗碎湯打。
太刻意了！這誰看不出來！
沈青竹下意識抬起手，這是對孤兒院熊孩子的終極武器。
“哥，你不會打我吧。”
對上一雙睿智的大眼睛，他想起自己還花著妹妹的錢才能上學，頓時萎下去。
沈臾一屁股坐在餐椅上，兩條竹竿細的腿交錯擺動，一手拿勺子，一手拿筷子，一副等著人端飯的樣子。
沈靑竹：……自家妹妹，忍忍吧。
半小時后，兩人才姍姍到校門口，這時幾乎沒有學生了。
計劃順利，可也只是這一天，這一早晨。
沈臾沒有感覺的一點輕松。
在無聊中度過一上午，接到哥哥的消息，約定在校門口等著母親送飯。
這時候林七夜應該去吃食堂，是難得安全時刻。
梅紅靠在電動車上，手里抱著兩個飯盒，眼神沒有一刻離開學校大門。
看到一大一小，牽著手出來，舉高手揮舞。
“臾臾，青竹，這里。”
沈靑竹拿完飯盒打算回去，被沈臾拉住，“媽，那有個長椅，我們去那里吃。”
三人坐在一棵大樹下的長椅。
梅紅直勾勾盯著他們吃，讓沈靑竹倍感尷尬。可看到妹妹時不時給媽媽喂一口，心情大變。
尷尬個屁啊！
梅紅從早忙到晚，現在可是特意抽出來一塊時間，專門陪他們。
他左顧右盼發現沒有同學后，捏著筷子，從飯盒里夾出一塊排骨，遞到梅紅面前，用極小的音量說：
“媽媽，你吃……”
“老大，你在干什么！”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沈靑竹趕緊把筷子縮回去，轉頭看見昔日的小弟，吳敵。
“你剛才是想給這女人喂吃的！”
吳敵把視線望向梅紅，雖然年齡大了點，卻風韻十足。
一個大膽的想法產生，他顫抖著雙手指著，“老大，沒想到你是這樣的！”
梅紅從戲謔語氣中察覺到了暗指，年少時的遠古記憶襲上心頭，臉色霎時陰沉。
“吳敵別瞎說，這是我媽。”沈靑竹倒立眉毛，“趕緊給我媽道歉。”
吳敵拍下腦袋，對著梅紅鞠躬，“對不起，阿姨。”
隔一會發現沒得到這位阿姨的原諒，尷尬的撓頭。
沈青竹帶著他離開，到一處墻拐角，讓這個腦殘從母親視線消失。
“你怎么來滄南了？不上學了嗎？”
“是專門來看老大你的呀！”吳敵笑得燦爛，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我收到入守夜人要邀請函了。”
沈青竹看著他手中的邀請函，心里癢癢的。
“老大，你什么時候來？我以后還當你小弟。”
“我……”沈青竹探頭看大樹下的梅紅，“我不去了。”
吳敵臉色帶著失望，“不是，老大你不是一直想干翻大事業嗎？怎么認個親就變了。
你以后難道想當個一事無成的大叔，娶個老婆，為柴米油鹽累得和驢一樣，還要被老婆罵沒出息。”
沈青竹第一次覺得這話難聽。
沈三顏就過的這樣生活，哪里窩囊了！
“別說了！”他重重說一聲。
“普通人沒什么不好的。”
送別吳敵，沈青竹返回大樹下。
沈臾提前回了教室，只剩下梅紅收拾飯盒，一個空的，一個還剩一半。
他想拿回沒吃完的飯盒繼續吃，被一只布滿老繭的手擋下。
“媽？”
沈青竹抬頭，一驚，梅紅正在兇狠瞪著他。
“以后別和不三不四的混混打交道！”
梅紅大力拍沈青竹，像是警告，又像是懇求。
“青竹，好好學習，和你爸爸一樣拿到本科文憑。媽媽算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