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薇第一次注意到陳沐陽，是在圖書館三樓靠窗的位置。那天下午陽光特別好，
金色的光線透過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打進來，
空氣里漂浮著細小的塵埃和舊書頁特有的干燥氣息。林薇薇抱著一摞厚重的設計史資料，
想找個安靜的角落消化一下，一眼就看到了他。男生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
外面套了件淺灰色的連帽開衫，袖子隨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線條流暢的小臂。他低著頭，
專注地在筆記本上畫著什么，修長的手指握著一支精密的自動鉛筆，動作干凈利落。
陽光勾勒出他側臉清晰的輪廓，鼻梁高挺，下頜線流暢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鋒利感。
他整個人就像一幅精心構圖的素描，安靜，沉穩，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疏離感。
林薇薇的心跳沒來由地漏跳了一拍。她不是沒見過帥哥，藝術學院里從不缺外形出眾的人，
但眼前這個男生身上有種特別的氣質，像是被精心打磨過的玉石，內斂卻自有光華。
她抱著書，鬼使神差地走到他隔壁的空位坐下。很近，
近到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皂角混合著陽光的味道，很好聞。陳沐陽似乎察覺到了旁邊的動靜，
眼皮抬了抬，目光掃過來。那是一雙很黑很沉的眼睛，像深夜的湖泊，看不見底。
他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不到一秒，便又垂下去，繼續專注于手下的圖紙，仿佛她只是空氣。
林薇薇：“……”好吧，確實很有距離感。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回書本上，
但眼角的余光總是不自覺地往旁邊瞟。他畫的是建筑結構圖，線條精準，標注細致，
一看就是建筑系的學霸。一個下午，林薇薇的書沒看進去幾頁，
倒是把陳沐陽的各種小動作觀察了個遍。他習慣性地用指關節輕叩桌面思考，
偶爾會微微蹙眉，然后又迅速地在圖紙上修改。他不怎么喝水，面前的水杯幾乎沒動過。
直到夕陽把窗外的天空染成橘紅色，他才收起東西，起身離開。自始至終，沒再看過她一眼。
林薇薇看著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書架盡頭，心里有點空落落的，又有點莫名的興奮。
她拿出手機，給閨蜜趙曉棠發了條微信：“曉棠，我好像發現了一個寶藏男孩！
”趙曉棠秒回：“？哪個系的？帥不帥？快說！”林薇薇：“建筑系的，超級帥，
但是……超級冷。”趙曉棠：“多冷？冰山？正好，我們薇薇小太陽去融化他！
”林薇薇看著屏幕，忍不住笑了。融化冰山？聽起來好像很有挑戰性。接下來的幾天，
林薇薇像是上了發條，總能“偶遇”陳沐陽。圖書館、食堂、甚至教學樓下的咖啡店。
她嘗試過幾次搭訕，結果都不太理想。第一次是在食堂，她端著餐盤，故意坐到他對面。
“同學，這里有人嗎？”她笑得一臉燦爛。他抬頭，看了看空著的椅子，又看了看她，
言簡意賅：“沒。”然后繼續低頭吃飯，全程沒再給她一個眼神。
林薇薇準備好的“你吃的這個看起來好好吃”硬生生憋了回去。第二次是在圖書館門口，
她假裝不經意地撞到他，手里的書散了一地。“啊，對不起對不起！
”她蹲下去手忙腳亂地撿。他只是彎腰幫她撿起最近的一本，遞給她，
聲音沒什么起伏：“沒關系。”然后繞過她走了。林薇薇看著他遠去的背影，
抱著書蹲在原地，有點想哭。這偶像劇里的情節怎么到她這就失靈了呢？
趙曉棠聽了她的“戰績”，恨鐵不成鋼：“林薇薇，你能不能有點創意？
這種老掉牙的搭訕方式，人家學霸肯定見多了！”林薇薇委屈：“那怎么辦嘛？
他根本油鹽不進啊。”“直接點！下次見到他，你就直接問他微信號！”“……我不敢。
”林薇薇慫了。話雖如此，林薇薇還是沒放棄。
她打聽到陳沐陽每周三下午會去學校附近的“時光”咖啡店畫圖，于是周三下午沒課，
她就準時抱著速寫本出現在那里。咖啡店里人不多，放著舒緩的輕音樂。
陳沐陽果然坐在靠窗的老位置，面前攤著圖紙和筆記本電腦。林薇薇深吸一口氣，
走到他對面的沙發坐下，點了杯拿鐵，然后拿出速寫本，假裝認真地畫畫。實際上，
她的筆尖一直在抖，眼神也控制不住地往他那邊飄。他今天穿了件深藍色的襯衫，
領口解開了兩顆扣子，露出一點鎖骨。他似乎很專注，手指在鍵盤上敲擊著，偶爾停下來，
端起咖啡抿一口。林薇薇偷偷地，快速地，用鉛筆勾勒著他的側影。他的輪廓太好看了，
每一筆都讓她心跳加速。“你在畫我？”一個清冷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
林薇薇嚇得手一抖，鉛筆在畫紙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她猛地抬頭，
對上陳沐陽看過來的眼神。他不知道什么時候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微微側著身，看著她，
或者說，看著她的速寫本。那雙深邃的眼睛里，帶著一絲探究，還有……似乎是極淡的玩味？
林薇薇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像煮熟的蝦子。她下意識地想把速寫本合上，
卻被他更快一步地伸手指尖按住了。“畫得不錯。
”他的目光落在畫紙上那個只完成了輪廓的側影上，語氣聽不出什么情緒。
“沒、沒有……我隨便畫畫……”林薇薇結結巴巴地解釋，心跳得快要蹦出嗓子眼，
大腦一片空白。偷畫被正主抓包，還有比這更尷尬的事情嗎？
陳沐陽的手指還按在她的速寫本上，指尖溫熱，隔著紙張傳遞過來，
讓林薇薇覺得那塊皮膚都在發燙。他看了她幾秒，那眼神讓她覺得自己的小心思無所遁形。
然后，他收回手，重新坐正，淡淡地說：“想畫就畫吧。”林薇薇：“……”這是什么意思？
同意她畫了？還是在嘲諷她？她看著他又恢復了之前專注工作的樣子，
仿佛剛才的小插曲從未發生。林薇薇的心情卻像是坐上了過山車，七上八下的。
他到底是沒生氣，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猶豫了半天，最終還是沒敢再動筆畫他。
只是捧著那杯已經涼掉的拿鐵，偷偷地看著他，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撲通撲通亂撞。
快到傍晚的時候，陳沐陽開始收拾東西。林薇薇看著他把圖紙卷好，放進畫筒，合上電腦，
心里也跟著緊張起來。他要走了。就在他起身準備離開的時候，
林薇薇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突然開口叫住了他：“那個……陳沐陽同學！”他腳步一頓，
回過頭看她，眉梢微挑，似乎有些意外她知道自己的名字。林薇薇心臟砰砰直跳，
手心都出汗了，她努力擠出一個笑容，聲音有點發顫：“我、我叫林薇薇，
美術學院的……就是……那個……”她舌頭打了結，后面的話怎么也說不出來。
陳沐陽看著她窘迫的樣子，臉上沒什么表情，只是安靜地等著。林薇薇深吸一口氣，
破罐子破摔般地閉上眼，飛快地說：“我能加你個微信嗎？”空氣仿佛凝固了。
林薇薇不敢睜眼，只聽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聲。過了好幾秒，
她才聽到頭頂傳來一聲極輕的，仿佛嘆息般的聲音。“手機。”林薇薇猛地睜開眼，
看到陳沐陽正看著她，手里拿著自己的手機，屏幕上是微信二維碼的界面。她愣了一下，
才反應過來，連忙慌手慌腳地從包里掏出手機，解鎖，打開微信掃一掃。“滴”的一聲，
好友添加成功。他的微信頭像是一片純粹的深藍色，像深夜大海的顏色，
昵稱就是他的名字——陳沐陽。林薇薇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簡單的名字，
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她抬頭，想對他說聲謝謝，卻發現他已經轉身走出了咖啡店。
夕陽的余暉透過玻璃窗，在他離開的地方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很快便消失不見。
林薇薇坐在原地，心臟還在狂跳，臉頰滾燙。她看著微信列表里那個新加的名字，
傻乎乎地笑了起來。趙曉棠說得對，冰山也是可以融化的，雖然過程可能有點……曲折。
加上陳沐陽微信的那天晚上，林薇薇失眠了。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烙餅，
腦子里一會兒是陳沐陽低頭畫圖時專注的側臉，一會兒是他按住她速寫本時微涼的指尖，
一會兒又是他遞過手機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最后定格的，
是他那個只有一片深藍色的頭像和簡潔的名字。她點開他的朋友圈，
果然不出所料——一片空白。沒有分享日常，沒有心情感悟，
甚至連一條系統自動生成的“XXX贊了”都沒有。干凈得像他這個人一樣，
透著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這人是活在沒有朋友圈的次元嗎？”林薇薇戳著屏幕，
忍不住吐槽。旁邊的趙曉棠探過頭來，“很正常啊，學霸都這樣，要么不發，
要么發出來的內容你都看不懂，全是專業術語或者代碼。”林薇薇嘆了口氣，
把手機扔到一邊，“感覺像是在單機闖關，boss根本不給你任何提示。
”“那你還闖不闖了？”趙曉棠挑眉。“闖！必須闖！”林薇薇瞬間又斗志昂揚，
“我林薇薇看上的人，怎么能輕易放棄！”話雖這么說，真到了要發第一條消息的時候，
林薇薇又慫了。她對著聊天框，字斟句酌，刪刪改改了半個多小時，
最后才小心翼翼地發出去一句：“嗨，陳沐陽同學，我是林薇薇，
今天在咖啡店謝謝你讓我加微信呀~[微笑]”然后，就是漫長的等待。手機屏幕亮了又暗，
暗了又亮。林薇薇的心也跟著七上八下。他會不會覺得她很煩？
他會不會根本不記得她是誰了？他會不會直接把她刪了？十分鐘后，聊天框終于有了動靜。
林薇薇激動得差點把手機扔出去，定睛一看，只有一個字。“嗯。”林薇薇：“……”好吧，
意料之中。至少他回復了，不是嗎？林薇薇這樣安慰自己。接下來幾天，
林薇薇采取了“敵不動我不動，偶爾動一動”的戰略。她不敢頻繁地給他發消息，
怕引起反感。只是偶爾看到什么有趣的設計或者建筑圖片，會“手滑”分享給他，
然后附上一句“覺得這個設計挺有意思的”。他的回復依舊簡潔得令人發指，
通常是“收到”、“看了”，或者干脆就是一個“嗯”。有時甚至直接已讀不回。
林薇薇感覺自己像是在對著一塊石頭扔小石子，除了聽到幾聲微弱的回響，什么也激不起來。
“曉棠，我是不是沒戲了？”周末，林薇薇癱在宿舍床上，有氣無力地問。“這才哪到哪啊？
”趙曉棠正在敷面膜，說話有點含糊不清，“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你得創造機會啊！光在微信上尬聊有什么用？得線下接觸！”“怎么接觸嘛？
我又不能天天去堵他。”“機會這不就來了？”趙曉棠拿起手機，點開一個推送，“看到沒？
下周末，學校搞了個‘青春π’創意市集，就在中心廣場，好多院系都參加，
我們工作室也報了名，到時候去擺攤賣我們的手繪作品。建筑系肯定也會有展位的，
到時候……”她沖林薇薇擠了擠眼睛。林薇薇眼睛一亮，瞬間從床上彈了起來，“對啊！
創意市集！”這絕對是個接近陳沐陽的好機會！一周時間轉瞬即逝。創意市集當天，
天氣格外晴朗。中心廣場上人頭攢動，彩旗飄揚，各個院系的攤位一個挨著一個，琳瑯滿目，
充滿了青春活力。林薇薇和趙曉棠的攤位布置得很小清新，
掛滿了她們手繪的帆布包、明信片和一些小裝飾畫。
林薇薇特意畫了幾張以校園建筑為主題的明信片，私心里想著，萬一陳沐陽看到了呢？
一上午過去，她們的生意還不錯，幾個可愛的帆布包都賣出去了。林薇薇一邊招呼客人，
一邊心不在焉地往建筑系的展位方向瞟。建筑系的展位在廣場另一頭，離得有點遠，
但能看到那邊圍了不少人，似乎在展示什么模型。林薇薇踮著腳尖看了半天，
也沒能確定陳沐陽在不在那里。“別看了，人都快成望夫石了。”趙曉棠用手肘捅了捅她，
“他要是來了，肯定會路過我們這邊的，放心。”話音剛落，
林薇薇就感覺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不遠處，兩個男生正朝她們攤位的方向走過來。
其中一個穿著簡單的白T黑褲，身形挺拔，氣質清冷，不是陳沐陽是誰？
他旁邊還跟著一個男生，個子稍矮一點，穿著格子襯衫，戴著黑框眼鏡，看起來比較活潑，
正跟陳沐陽說著什么。林薇薇下意識地挺直了背，手指緊張地摳著桌布邊緣。他們越走越近。
格子襯衫男生先注意到了她們的攤位，眼睛一亮：“欸，沐陽，你看！這畫得挺好看啊！
”他拿起一張林薇薇畫的圖書館明信片，“這畫風我喜歡。”陳沐陽的腳步頓了頓，
目光掃過攤位，最后落在了林薇薇臉上。四目相對。林薇薇感覺自己的臉頰又開始發燙，
她努力扯出一個自然的笑容：“同學，看看吧，都是我們自己畫的。
”陳沐陽的視線在她臉上停留了兩秒，然后移開，落在了攤位上掛著的一個帆布包上。
那個包上，林薇薇用簡潔的線條勾勒出了學校那棟最有名的老教學樓的輪廓。
他的目光似乎在那幅畫上多停留了幾秒鐘。“沐陽，你覺得這個怎么樣？
”格子襯衫男生拿起那個帆布包，問陳沐陽。陳沐陽沒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那……多少錢？”格子襯衫男生問林薇薇。“啊？哦……這個五十。
”林薇薇有點受寵若驚，沒想到他會買。格子襯衫男生爽快地掃碼付了錢，
把帆布包遞給陳沐陽：“喏，送你了，看你挺喜歡的。”陳沐陽看了他一眼，
眼神似乎有點無奈，但還是接了過來，隨意地拎在手里。“謝謝惠顧！”林薇薇連忙說，
心里像是有煙花在噼里啪啦地炸開。他竟然買了她畫的包！雖然是借了他同學的手。“走了，
那邊模型展快開始了。”陳沐 Ян 對他同學說，聲音依舊沒什么波瀾。“好嘞！
”格子襯衫男生沖林薇薇和趙曉棠笑了笑，跟著陳沐陽離開了。看著他們走遠的背影，
林薇薇還沉浸在剛才的驚喜中。“看見沒！我就說有機會吧！”趙曉棠興奮地拍了她一下，
“他肯定是對你畫的那個樓有意思！”“也許吧……”林薇薇傻笑著，心里甜滋滋的。然而，
好心情并沒有持續太久。下午三點多，天空突然陰沉下來，毫無征兆地開始下起了大雨。
廣場上的人群瞬間變得混亂，各個攤位都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東西。林薇薇和趙曉棠也急了，
她們的畫和明信片可不能淋濕。雨越下越大，她們帶來的遮雨布根本不夠用。
眼看著幾張精心繪制的畫稿就要被雨水打濕，林薇薇急得快哭了。就在這時，
一把黑色的長柄大傘突然出現在她們頭頂，遮住了大部分雨水。林薇薇愣了一下，抬頭看去，
只見陳沐陽和他的格子襯衫同學不知何時又出現在了她們攤位旁邊。陳沐陽舉著傘，
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快！快收！”格子襯衫男生也急忙過來幫忙，
幫她們把怕水的畫稿往傘下挪。“謝謝！太謝謝你們了！”趙曉棠感激地說。陳沐陽沒說話，
只是默默地舉著傘，任由雨水打濕了他自己的半邊肩膀。
他的視線落在林薇薇被雨水沾濕、有些狼狽的臉上，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緒。林薇薇看著他，
心里涌上一股復雜的情緒。有感激，有窘迫，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悸動。
雨勢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在陳沐陽和他同學的幫助下，
林薇薇她們總算把東西都搶收到了遮雨布下。“好了，我們先走了。
”格子襯衫男生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對她們說。陳沐陽收回傘，也沒說什么，轉身就要走。
“等等！”林薇薇下意識地叫住他，“傘……”她看著那把為她們遮風擋雨的大傘，
雨水還在順著傘骨往下滴落。陳沐陽腳步停頓，回頭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把傘，
最后淡淡地說了一句：“不用。”然后，他便和同學一起，快步消失在了雨幕中。
林薇薇和趙曉棠站在狼藉一片的攤位前，面面相覷。“他……就這么走了？”趙曉棠有點懵。
林薇薇看著陳沐陽消失的方向，雨水模糊了視線。他明明幫了她們，卻連一句客套話都沒有，
甚至連傘都不要了？她低頭，看著那些被保護得很好的畫稿，又想起他被雨水打濕的肩膀，
心里某個地方，好像被輕輕觸動了一下。這個冰山，似乎也不是那么難以接近？至少，
他不是完全冷漠的。回到宿舍，林薇薇第一時間點開了陳沐陽的微信，
編輯了一條消息：“陳沐陽同學，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還有你的同學！
[合十]”消息發出去，依舊是漫長的等待。就在林薇薇快要放棄的時候，手機屏幕亮了。
“嗯。”還是那個熟悉的，簡潔到令人抓狂的回復。林薇薇看著那個“嗯”字，
又好氣又好笑。但不知道為什么，這次她沒有像之前那么失落了。
她腦海里反復回放著雨中他舉著傘，默默站在那里的身影。也許，對于陳沐陽這樣的人，
行動比語言更有意義吧。那把傘……該怎么還給他呢？林薇薇看著窗外還在下著的雨，
心里開始盤算著下一次“偶遇”的機會。那把黑色的長柄大傘，
在林薇薇宿舍的角落里安靜地待了兩天。每次看到它，林薇薇就想起那個雨天，
想起陳沐陽被雨水打濕的肩膀和他那句輕描淡寫的“不用”。她覺得，這傘非還不可，
這不僅是物歸原主，更是她下一次主動出擊的“通行證”。可怎么還呢？
直接送到建筑系院樓？她連他在哪個班哪個工作室都不知道。在微信上問？
林薇薇對著那個萬年不變的“嗯”字，有點發怵。“要不，我直接問他什么時候方便，
我把傘給他送過去？”林薇薇拿著手機，在宿舍里踱步，征求趙曉棠的意見。
趙曉棠正對著電腦畫圖，頭也不抬：“可以啊，理由正當，態度誠懇，他總不能拒絕吧？
”林薇薇深吸一口氣，再次點開那個深藍色的頭像，手指在鍵盤上懸了半天，
終于敲下一行字：“陳沐陽同學，上次的傘還在我這里，你看你什么時候方便，
我給你送過去？”發送。然后又是熟悉的，令人心焦的等待。這次，
回復來得比想象中快一點，大概五分鐘后。“周三下午，A棟702。”依舊是簡潔的風格，
但信息量卻比之前大多了！林薇薇看著那串地址，心跳又開始加速。
A棟是建筑與城市規劃學院的院樓，702，應該就是他的工作室或者實驗室了。“曉棠！
他回了！他讓我周三下午去A棟702找他！”林薇薇興奮地晃著趙曉棠的胳膊。
趙曉棠被她晃得頭暈：“行了行了，淡定點！不就是還個傘嗎？瞧你這點出息。
”嘴上這么說，臉上卻帶著揶揄的笑意。周三下午，林薇薇特意提前結束了專業課的練習，
仔仔細細地把那把黑傘擦干凈，然后抱著它，像抱著什么重要的信物一樣，朝著A棟走去。
A棟的設計風格和美術學院那邊完全不同，線條硬朗，充滿了現代感和工業氣息。
走廊里都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木屑和模型膠水混合的味道。林薇薇按照指示牌找到了702，
門是虛掩著的。她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輕輕敲了敲門。里面沒有回應。她又敲了敲，
還是沒聲音。她試探著推開一點門縫，往里看去。這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大房間，
更像是一個開放式的工作坊。里面擺放著好幾張巨大的繪圖桌，
上面散落著圖紙、工具和各種材料。靠墻的架子上則放滿了大大小小的建筑模型，
有些是完成品，精致得像藝術品，有些還只是骨架，能看出正在制作中。房間里很安靜，
只有空調運行的微弱嗡嗡聲。林薇薇的目光很快就鎖定在了房間最里面的一個角落。
陳沐陽正背對著門口，俯身在一張鋪滿了圖紙和工具的大桌子前，
極其專注地擺弄著一個復雜的建筑模型。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色衛衣，袖子卷到了手肘，
露出結實的小臂。他微微弓著背，神情是林薇薇從未見過的專注和投入，
手指靈巧地操作著鑷子和切割刀，小心翼翼地粘合著細小的部件。陽光從側面的窗戶照進來，
在他身上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連他微蹙的眉頭都顯得格外認真。這一刻的他，
和平時那個冷淡疏離的“冰山”判若兩人。那是一種沉浸在自己熱愛領域里的光芒，
耀眼得讓林薇薇有點移不開視線。她站在門口，看得有些癡了，甚至忘了自己是來干嘛的。
直到陳沐陽似乎遇到了什么難題，煩躁地“嘖”了一聲，放下工具，直起身揉了揉眉心，
轉過身想去拿什么東西時，才猛地看到了站在門口的林薇薇。他愣了一下，
眉頭下意識地蹙得更緊了，眼神里帶著被打擾的不悅和一絲疑惑。林薇薇被他看得一個激靈，
瞬間回過神來，臉頰發燙，連忙舉起手里的傘，
倫次地說：“我、我來還傘的……敲門你沒聽見……”陳沐陽的目光從她臉上移到那把傘上，
又移回她臉上，眉頭稍微松開了一些，但表情依舊沒什么溫度。他沒說話，
只是朝她伸出了手。林薇薇趕緊走過去，把傘遞給他。“上次……真的謝謝你。
”她看著他接過傘，放在旁邊的桌子上，又補充了一句。“嗯。”他應了一聲，
視線又回到了那個未完成的模型上，似乎打算繼續工作，完全沒有要跟她多聊幾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