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撤回，周爍川寧愿他沒問過趙錦鈺。
其實在大二那年梁博瀾突然對他這么冷淡，他就問過他是不是交女朋友了。
梁博瀾當時說的是沒有，只是跟著師兄忙一些小項目。
他替他高興的同時，心里空落落的。
尤其是當他給梁博瀾轉生活費時，梁博瀾拒絕了，并告訴他，他有能力賺生活費了。
當時那種被拒之門外，因為距離讓他力不從心的滋味，至今回想起來，仍舊五味雜陳。
顏雨然捏著手中的筆，踢了踢她哥，沖走神的周爍川努了努嘴，“你去問問。”
顏浩然無語，追了這么多年都沒追到手，還不死心呢。
顏雨然怒了，我這是關心朋友。
顏浩然笑了，趕在妹妹生氣前，“爍川，你朋友沒事了吧？”
周爍川回過神，低頭一看，病案本上全是蚯蚓，“他沒事了，昨天謝謝你。”
見他不愿意多聊，顏浩然也不便多問，無視顏雨然的示意。
如果郎有情妾有意，他倒是樂見其成，這么多年，周爍川根本沒那個意思，硬要撮合，反而會鬧得不愉快。
眼不見為凈，顏浩然拿起病案本，離開辦公室，顏雨然氣得追了出去，一把拉住顏浩然的手臂，“哥，你什么意思？”
顏浩然神情有些無奈，“你讓我問的，我問了，不該問的，問了他也不會回答的。這么多年了，你還不了解他的脾氣嗎？”
顏雨然想到這五年來，她各種明示暗示，周爍川都不為所動，懊喪道：“我這不是不甘心嘛，這么好一個男人擺在我面前，他還一直沒有女朋友，我總覺得我還有機會，他要是找著對象，我就死心了。”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么失魂落魄，哥，你就幫我問問嘛，他是不是有喜歡的人。”
顏浩然也心疼妹妹這么多年的堅持，摸了摸她的頭，“好，哥哥幫你問。”
顏雨然揚起一個笑臉，“謝謝哥。”
顏浩然嘆了口氣，早知道當年就不應該堅持把妹妹留在身邊，應該順從她的意思出國，現在好了，真的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中午，顏浩然約周爍川去吃飯。
周爍川只打了一點飯菜，一副沒有胃口的樣子。
顏浩然也難得見周爍川這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下午老師要手術，點名了咱倆去，你吃這么點，扛得住嗎？”
周爍川像完成任務般，把飯菜送進嘴里，味同嚼蠟，“我沒事，這點夠了，我早飯吃得晚。”
顏浩然暗中尋找機會，愣是把飯吃完了，也沒找到詢問的機會。
心里嘆了口氣，這么滴水不漏也是夠難應付的。
下午的手術原本三個小時可以完成，突發狀況，出來時，天已經黑透了。
老師對兩位得意門生的表現相當滿意，不管是手術操作，還是臨場應對。
“大家辛苦了，我請吃飯。”
“院長難得請客，咱們必須吃頓好的。”
一群人找了個附近的飯店，點了一桌菜，飯過三巡，祭完五臟廟，話題聊著聊著就聊到了還未成家的兩個年輕人身上。
“小周，老大不小了，咱們院這么多年輕漂亮又能干的小姑娘，有沒有看上的，說出來，讓院長幫你說說去。”
“小周根本不需要撮合，追他的人能繞醫院三圈，好幾個病人都想把自家孩子介紹給他，他愣是不松口。”
周爍川全程不接話，注意力一直在手機上，剛落座，他就拍了聚餐的照片給梁博瀾，一頓飯都快吃好了，那邊一個消息都沒回。
顏浩然在桌下踢了踢他。
他眨了眨眼睛，用眼神問怎么了。
“老師問你有沒有對象？”
周爍川掃視了一圈，見大家都挺好奇，“我心里有個喜歡了很久的人，還沒追到。”
大家聊興大發，紛紛為他出謀劃策。
飯局結束，已經九點多了，等人走了，顏浩然把周爍川拉到一邊，“是你那個生病的朋友嗎？”
周爍川點頭，他不意外顏浩然能察覺。
顏浩然了然，“難怪你昨天慌成那樣，今天又魂不守舍的，什么病？”
周爍川：“急性腸胃炎。”
顏浩然一臉無語，不知道的還以為得了什么絕癥，看來他是真喜歡那姑娘。
顏雨然沒戲了，“天氣冷，我先回去了。”
-
梁博瀾從醫院回來，便睡了，一睜眼，外面一片漆黑，手機進來一條消息，是鄒鎮燁讓他自己吃飯，他要加班，不能給他帶。
還把一些工作會議內容整理成了文檔發給他。
這些都是他們未來兩個月要做的項目。
梁博瀾花了半個多小時看完，剛準備起床，手機震了一下。
周爍川拍了一張同事聚餐的照片，大部分是中老年人，一看就是醫院里經驗豐富的醫生護士，只有他和另外一位年輕人。
【剛做完手術，老師請我們吃飯，晚上記得吃清淡點。】
像給在家等老公回來吃飯的老婆報備行程似的，交待了去向還不忘關心。
梁博瀾將照片不斷放大又縮小，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人家關心他，他卻在想這些，太不是個東西。
他對自己的唾棄在這一刻達到了頂峰。
不想起床，肚子又在抗議，他只能潦草地洗漱，穿衣服時，目光落在周爍川那件羽絨服上，不自覺地拿起來，套在身上。
冰冷僵硬的身體，瞬間化凍回暖。
自己都快被自己氣笑了，明明自己帶了羽絨服，非得穿周爍川的。
心里又安慰自己，穿一穿怎么了，反正周爍川又不在，看不到他總穿他的衣服。
酒店附近有很多寫字樓，開了不少餐館，梁博瀾走了沒一會，看到蘭州拉面，他本想吃重慶小面的，按他目前狀況，吃重慶小面就是作死。
梁博瀾從來不跟錢過不去，生病了需要花錢，現在一個小小的感冒都得上千塊，他病不起。
梁博瀾點了一份素拉面，讓老板只放鹽，別的調味料都不放，這才拿出手機，發給鄒鎮燁。
【醫藥費多少錢？】
鄒鎮燁回得很快。
【458，你同學轉給我了。】
梁博瀾嘆了口氣，他知道周爍川不會收他的錢，但他仍舊轉了458過去。
果然，等他都躺床上，鄒鎮燁也下班回到酒店了，周爍川也沒有收這筆錢。
梁博瀾都在考慮，要不要去銀行取現，改天給周爍川。
白天睡得多了，晚上不容易入睡，梁博瀾輾轉反側，打開手機，一直盯著那張照片，手機屏暗了，手指輕點，又亮了。
如此反復。
手機突然一震，梁博瀾點開一看，是趙錦鈺那個夜貓子拍了拍他，心里有些失落。
【干嘛？】
【想你。】
【滾，惡心死了。】
【晚上吃的炸藥，還是周爍川又惹你了？】
梁博瀾看著這句話許久，趙錦鈺不斷地彈消息，中心都不離周爍川。
看得出來他被周爍川謝出陰影了。
【周爍川在群里說話了。】
接到通知的梁博瀾迅速切回高中同學群。
平時安靜的群，此時跟炸了尸般，消息刷得飛快，同學們對于他們敬仰的班長大人，給足了排面。
梁博瀾往上翻了好一會，才從消息中精準地捕捉到周爍川發的消息。
一張照片，照片中純黑的瓦罐還在明火灶上，鍋里是煮得糯唧唧的魚片粥，一只捏著白色湯勺的手入了鏡。
他在問要不要放蔥花。
底下一群男人說放了香，女人都在說那只修長白皙的手。
【他在問你吧？】
趙錦鈺又來消息了。
【我哪知道，他又沒@我。】
梁博瀾揪著眉，周爍川什么意思？
鄒鎮燁洗完澡出來，問梁博瀾，“周爍川問，要不要吃宵夜，他買了粥。”
買？虧他說得出口，哪家店會讓他進后廚擺拍。
沒等梁博瀾回答，響起了敲門聲，離門近的鄒鎮燁起身開門。
門口周爍川帶著魚片粥的香味出現，“打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