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嵐菁微笑簽字握手之后，已經有一群媒體迫不及待迎著她的步伐舉起話筒。
“請問岳小姐，這對和田玉梅瓶您是從而得來？”
“小姐，請問您和岳嵐祺女士的關系是怎樣的？”
“小姐，請問……”
岳嵐祺擋在姐姐前面，大聲：“這是我親姐，我們今天還有安排，各位如果想要預約采訪請聯系我的工作室。”
“岳小姐，我們不會耽誤您很多時間，只有幾個簡單的問題。”前排媒體不想放棄，他手上舉著的還是個直播設備，爆炸的視頻彈幕完全體現了此時的網絡熱度。
周嵐菁微微一笑，拉了拉擋在身前的妹妹。
“今天確實時間比較緊，我只能簡單說幾句。我們是親姐妹，我比妹妹大七歲，不過跟了母親姓周。我叫周嵐菁。”
“這對和田玉紋飾雕花梅瓶來自于我母親家族的收藏。她是一位海外華僑，二十歲時回國投身海市的建設。不過很不幸，我的母親于十幾年前病逝了。至于更多內容大家還是請預約正式采訪吧。”
她拉著妹妹推開人群，在幾位保安的人墻包圍下跟著一邊的工作人員前行。
拍賣之前已經跟拍賣行談好，他們要求與拍賣成交的買家進行會面。
這才是她深思熟慮之后拿出這雙鎮宅之寶，并提前安排了網絡大肆炒作的原因。
安保人員領著她越過重重人群，搭乘角落里的內部電梯到達二樓，卻沒有走向VIP包間。
他們指向的方向是角落里更隱蔽，一個不大的會議室。
會議室門口站了一排黑西裝筆挺的保鏢，其中一個青年扭頭看到了她，眼中閃過一抹復雜難明的光。
她的心砰砰亂跳。
卻還是盡量擠出一抹淡淡笑意。
“好久不見了，九少爺。”
被稱呼九少爺的青年頓了一秒，還是糾結開口：“好久不見。看您今天光彩照人，想來近期應該過得不錯。”
岳嵐祺反應比誰都快：“我姐離了你們家，當然過得不錯。”
周嵐菁立刻拉了拉她，“你胡說什么呢。對人要禮貌。”
這青年少時跟岳嵐祺打過交道，被她光速懟了反而撿起點昔日熟悉的感覺。他向來脾氣好，也不想糾纏，于是放軟了口吻，低聲解釋：“我把保鏢跟其他人都留在外面了。只有他在里面，你進去吧。不能太久，我們要在晚飯前趕回老宅。”
周嵐菁感到一陣輕微的眩暈。
有股情緒沖撞在胸口。
她來不及跟人多話，甚至一瞬間忘了跟妹妹交代，已經迫不及待推開會議室的大門，沖了進去。
熄滅的電子屏。一張長桌，兩排會議椅。
空空蕩蕩，沒有人影。
一股失望像潮水一般涌來。
理智好像突然離家出走了一樣。
她都來不及思考這一切，失望已經淹沒了她。
為什么呢？
她想了好久，才最終定下這樣的炒作方案。
她挑了又挑，才最終選擇了這對和田玉紋飾雕花梅瓶。
她輾轉反側，仔細斟酌，要怎么樣公關布局，才能引起他們對這場拍賣的重視，才能引起某些人的行動，才能委托拍賣行傳話，要求這樣一次會面。
可是她鼓起勇氣，冒著今天以后直面海市豪門圈所有口舌的風險。
抱著那么多期待推開這扇門，卻空無人影。
為什么呢？是哪里沒有算到？所以她想見的人，依然沒有出現。
鼻頭酸澀，淚水順著臉頰滴下來的時候，她竟毫無所覺。
突然感覺到有一只手拽了下她的裙擺。
然后溫度向上，捏住了她的手指。
她聽到一年來常常夢到的聲音，那音色滯澀，語調微冷。
一個男孩正站在他后方，“媽媽，你哭什么？”
猛然回頭，男孩一貫面無表情的臉上浮現了微微的尷尬和疑惑，“我又沒有開口罵你，你怎么進來就對著屏幕掉眼淚。”
咕嘟。
好像深海里飄出來一個氣泡，帶著她慢慢，慢慢浮向海面。
她的理智就在那個氣泡里，也跟著慢慢，慢慢浮出來了。
緊繃的身體突然放松，她腿一軟，跪坐到地上。
這高度好方便，正好可以，把這個男孩完全圈到懷里。
腦袋對著腦袋，手臂環繞身體。
溫度互相傳遞。
她輕聲說：“對不起啊珣珣，我進來沒有看到你，以為你還不想見我呢。”
“我就站在門旁邊，是你自己進來沒看到。”周珣不比一般小孩，本來就不喜歡被人觸碰，不由得掙扎了下。
“可能是太想你了，媽媽有一年多沒看到你了。”周嵐菁放開手臂，“對不起，剛剛有點激動，弄疼你了嗎？”
周珣搖頭。他只是有點不好意思，跟人貼這么近，父親也從來不會這么抱他。
“你還想回家嗎？”他知道九哥幫他遣開了人，是安排他跟母親單獨聊一聊。但是他并不知道應該說什么。
一年多了，他已習慣了母親的離開。
她呆了一呆，搖搖頭，“我只是想見你。”
“那你現在見了。”周珣面無表情。
周嵐菁的話卡在嗓子眼，她想問他“那你想我了嗎？”，又害怕聽到答案。
她想問“你最近過得好嗎？”，又知道他一定會回答“很好。”
最后她只能啞著嗓子，擠出一句：“珣珣，對不起。”
周珣擰起了眉毛，這句話讓他感覺到不適，卻說不出這不適感來自何處。
“你還要什么嗎？”他想了想，沒有回答想回家，那應該是不想的。
“想要什么可以跟我說，父親有給我放權，”他伸出一只手，比了比一個硬幣的大小，“大概只有這么點兒。”
周嵐菁有點想笑。
又有點生氣。
她的兒子自小跟普通小孩不一樣，智力上拔群，情緒上淡漠。三歲的時候差點被診斷為阿斯伯格綜合癥。
她害怕離開了孩子，他會寂寞。走的時候他沒有像普通小孩那樣抱住她的腿哇哇大哭，而是站在父親身后，親耳聽到他說：“出了這個門，你就不是周家的人了。好自為之。”
她擔心這會成為兒子的童年創傷。但是目前看起來好像沒有。
“我想要你的聯系方式，比如微信號。”
周珣面無表情：“我每天只有半小時的手機使用時間，不一定會打開微信。”
“那你什么時候能接電話呢？”周嵐菁握著兒子的小手，忍不住捏了捏，好像還是跟往日一樣軟乎乎，熱熱的。
周珣：“不上課的時候。但是這很難。”他想了想，“有些課表一直在變動。”
最后還是互相加上了微信號。
周珣面上出現了明顯的煩躁：“我不保證能經常看到。”
周嵐菁立刻明白這是他內心出現了抵觸。他的完美型人格在拒絕這種具有高不確定性的及時應答要求。
“不用立刻看到，也不用經常看到，更不需要你回復我。”她立刻伸手又抱了他一下，“你想看就看，什么時候都可以。想回復我或者想說話的時候都可以，任何時候。”
“不過任何時候，如果看到你的消息，媽媽都會很高興的。”
“比如我現在就好想抱抱你。我就好高興。”
周珣的神色平靜下來，他很習慣媽媽就是喜歡抱人。
從小經常就突然抱住他了，好像他是她最喜歡的枕頭。
會議室里只余輕輕的呼吸聲。
周嵐菁覺得此時的一點點幸福和滿足，夠她回味很久很久。
周嵐菁沒能跟周珣獨處很久。
前后不過二十分鐘。周珣就提出要回老宅了。
周嵐菁微笑跟他揮手告別。看著他一步步離開會議室。
他的十歲生日過去才幾個月。
但是整個人站姿筆挺，已經與身上的休閑款藏藍西裝的氣質完美和調。
沉靜，又優雅。
一看就是豪門少爺的腔調，矜驕貴氣。
她沒有跟其他周家人招呼的興致，坐在會議室門邊靠著的一排椅子上。
她把脊背靠向背后墻壁，微微抬頭，放松身體，開始做深呼吸。
她聽到周珣低聲回應門外周九的問候，隱約是“無事，回家。”
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
岳嵐祺推門，探頭進來發現姐姐正在貼著墻的椅子上抬頭看天花板，目光空空的。
毫不猶豫把門關上轉身離開。
這樣的場景她很熟悉。
每當姐姐這樣的時候，一般是情緒起伏過大之后需要快速放松調節。
岳嵐祺小動物直覺超準，覺得這時候的姐姐不能惹，她寧可在外面等她自己消化好。
她就走去外面的走廊上，掏出手機開始玩。
打開微博，微博關鍵字已經出現了她的名字，后面跟著一個小小的火苗。
打開自己的主頁，右上角私信上出現99+的圖標。根本懶得點開，還好設置了免打擾。
她想了想，快速輸入：我的姐姐是不是美如畫？你們羨慕嗎羨慕嗎羨慕嗎？然后加上一堆捂嘴笑偷笑大笑表情包。
點擊發送。
三秒之后刷新回復已經到了幾十條。
各種流口水，羨慕，超贊之類的評價一一掃過，哇，好爽。
她還想再刷新一次快樂快樂，身前一串密集腳步聲之后，傳來一個遲疑的聲線：“嵐祺姐，你怎么突然回來也沒跟家里說一聲？”
她抬起頭，心情瞬間急轉直下。
面前兩男一女，可不正是她那黑心肝兒的私生女姐姐，沒有腦子的私生子弟弟，和一個看起來就一臉衣冠禽獸類的富二代。
“嘁，”她輕蔑一笑，“我為什么要說啊？跟你很熟嗎？”
岳宏光默默扶額，心道真是一點都不出乎意料的反應。
“我們好歹是一家人，你們今天突然搞出個拍賣品，爸在朋友們面前都只能表現得不知情，面子上也不好看啊。”
“哦？老頭子也在啊？”岳嵐祺這下心情奇跡般好轉了，“他還丟臉了？那我可就太開心了。”
“岳小姐這張對自己家里人都這么刻薄的嘴，還真是少見。”蔣子耀的手還搭在岳灣灣腰間，聽她講話沒一句客氣的，火氣就有點上來了。
岳嵐祺打量了他一下，她這會兒踩著快20厘米額高跟鞋，加上原本就高挑的模特身材，硬是能比一米八出頭的蔣子耀高出一點點。
從上俯視這兩個男人的目光一點都不帶怯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誰，”岳嵐祺目光移到他那搭在岳灣灣腰間的手上，“但是我知道有個詞叫物以類聚，像你這種大庭廣眾之下勾勾搭搭還眼光很瞎的人，”
她故意學著蔣子耀的語氣，“還真少見~”
“妹妹！你怎么能這么沒禮貌？子耀哥哥可是蔣家二房的少爺！”岳灣灣忍不住大聲呵斥，她實在沒想到岳嵐祺居然比幾年前更狂了。
她怎么敢直接罵他！
蔣家前幾代是壟斷南洋海運的船王，至今在海市也是跺一跺腳就要整個海市震動的巨鱷。
蔣子耀仗著長輩寵愛，連在岳群峰面前都毫無顧忌不假辭色。
居然被岳嵐祺這個小妮子當面辱罵，這是何等屈辱！
這一大聲就引得不少從對面或者附近樓梯路過的人注意了過來，人群漸漸聚集。
“怎么了怎么了？”有人悄悄停步在樓梯轉角觀望。
這四人角落里的對峙可不要太顯眼了。
“那好像是岳嵐祺吧。還有岳灣灣？”
“岳家人今天也在啊？”
“這就好笑了吧，誰不知道岳嵐祺跟岳灣灣是死對頭，這會兒碰上不會打起來吧。”
“哇，雙岳對決又要重現了嗎？”
“怎么還有蔣子耀，他是岳灣灣緋聞男友吧？看來是來真的了？”
人都有吃瓜心理，這下趕緊掏出手機微信呼朋引伴來看熱鬧，但是懾于蔣子耀的赫赫兇名，都停步于幾米之外悄悄觀望。
這邊岳嵐祺簡直絕不認慫，“我的禮貌也要看對象。有些人，想要人家以禮相待，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啊？”
“岳小姐這話，越說越過分了。”蔣子耀冷笑一聲，“你的姐姐和弟弟，只是來問候一下，表達下關心，就要被你如此詆毀。簡直讓人懷疑你到底知不知道禮字怎么寫？”
“就是，幾年不見，妹妹你怎么還是這樣？你總是擺這樣的姿態，別人聽到又要質疑我們岳家缺乏教養的。”岳灣灣委屈接話。
“算了姐姐，這里都是人看著呢，我們要不要進去聊一聊。鬧大了大家誰都不好看。”岳宏光一聽岳灣灣這句話，就感覺熟悉的嘴仗這么鬧下去又要以崩盤收尾。
在四年前一段時間里，每隔幾天都能在家里聽到這兩個姐姐互相炮轟。一下子熟悉的回憶就又開始攻擊他了，腦殼隱隱脹痛。
他看著岳嵐祺一副站在會議室門口等人的樣子，又注意到四周人群的逐漸聚集，想要盡快找個少人的地方把父親的話傳達了就是，避免拉拉扯扯惹人笑話。
“呵”岳嵐祺手機正好停在微博主頁，順手按下“開啟直播”，然后便雙臂抱胸，順便把手機捏在手心遮住了攝像頭，卻絲毫不會影響他們說話聲音的收錄。
此時正是岳嵐祺粉絲在微博上歡慶她回歸的時候，突然發現她開了一個直播，立馬紛紛轉發，進入人數開始直線飆升，不到二十秒就破了千。
進去之后發現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正在彈幕里瘋狂刷問號的時候，就聽到他們正主那清脆的嗓音。
“哦，鬧大了怎么不好看？我姐跟我說，有些東西既然避不開，那就狹路相逢，勇者勝。叫我出事了就往大了鬧，眼瞎的人很多，但總不能所有人都是瞎的，只要鬧到足夠大，總能出現腦子清醒的人看得清黑白對錯。”
“岳宏光，我認你是我血緣上的半個弟弟，因為你確實沒對我落井下石。但是你找我說話，非要帶著個膈應我的岳灣灣，還指望我對你客客氣氣，你是不是只長歲數不長腦子啊？”
——彈幕轟然炸裂。
“哇塞，開撕了開撕了。”
“……三年過去了，什么都變了，我偶像她居然一如往昔。”
“勇者勝，我嵐祺真的勇啊。”
“淚目了，她真的，一回來就給我們爆料，還是直播這么猛。誰都不服只服岳嵐祺。”
岳嵐祺偷偷開個直播，因為她對岳灣灣的行事有十二分了解。
往年只要她們倆對上，事后傳出來的新聞永遠是她欺負姐姐，頂撞姐姐，給姐姐甩臉。
發出來的照片永遠是她在對岳灣灣擺臉。
而岳灣灣總是眼眶發紅，淚流不止，委屈得要命。
對比之下一個是惡霸，一個是迎風招展的白蓮花，實在慘烈。
所以她回國之前也是仔細思考過的，她得留證據。
岳宏光這會也覺得有點后悔了。
父親找他傳話，蔣子耀非要跟來認識一下就算了，為什么他不多勸岳灣灣在包房里等一等。
這兩個姐姐的不對盤恐怕大半個海市的人都知道，他剛剛居然沒考慮到。
但是這時候眼看就要吵起來了，不能讓情況惡化下去，他只能放低姿態，低聲懇求：“嵐祺姐，是我沒考慮這么多。你跟姐姐有諸多誤會，但是你生氣離家這也三年多了，我們以為再大的氣也該消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鬧得大家都難看。”
“呵，”岳嵐祺冷笑，“我跟她有什么誤會？你說說看？”
岳宏光哽了一下：“大庭廣眾，何必翻舊賬。”
“岳嵐祺你這小氣鬼！這都三年多了，你怎么還小肚雞腸揪著舊事不放啊？”岳灣灣看弟弟這么服軟，心情很不爽。雖然語氣還算正常，面色繃得厲害，看著岳嵐祺的眼里全都是憤怒。
“哦，是我揪著舊事不放？這不是你們上趕著找我嗎？岳先生岳小姐，還有這位，據說是？蔣先生？我在這站著沒有招誰惹誰，不是你們上來就找我的茬，還要攻擊我說，什么來著？”
她回憶了一下，“沒有教養？不懂禮貌？還問我說，回來為什么不告訴你們？”
然后又狀似認真地思考了一下，感嘆道：“哦，海市又不是你家的。我愛來來，愛走走，為什么要告訴你們啊？”
“都說了是一家人。”岳宏光嘆氣。面露懇求。他爸雖然看起來脾氣不錯，但是最受不了子女忤逆，他要是不能把話帶到，回去肯定要被父親訓斥。
“為什么是一家人啊？”岳嵐祺譏誚，“我出國幾年，沒有接到過一個姓岳的電話，過年節呢，連個群發短信都沒有。別說我走的時候還沒成年呢，我的地產大亨親爹，連生活費都沒給我打過一毛錢。”
“我在M國風餐露宿的時候你們在海市吃香喝辣。”
“岳泰集團還有我親媽的股份在呢，你們住的別墅最開始還是在我媽名下的。”
“就這，你好意思現在跟我來講，一家人？”
“我說要我講禮貌可以，要看對方配不配。”岳嵐祺盯著他的眼睛，“我很真誠了。因為我就是這么覺得的，有些人，真的配不上我的以禮相待。”
岳宏光已經僵住了。
蔣子耀聞言也皺了皺眉，扭頭問岳灣灣：“你們家真的連生活費都不給的嗎？”
岳灣灣氣得簡直要喘不過氣來。她媽肯定不可能給岳嵐祺打錢，她爸肯定想不起來給這個糟心的逆女打錢，但是她也不好承認啊，只能撒嬌嘴硬：“她根本不缺錢啊，怎么會還需要生活費啊。”
蔣子耀對姐弟倆投來看傻子的目光：“她缺不缺是一回事，給不給是另外一回事兒。”
這么一想，眼前這刺猬樣兒的女孩也確實有點可憐。
蔣子耀猶豫了一下，第一次用了商量的語氣：“要不回頭叫你爹一口氣補給你？”
“呵”，岳嵐祺笑了，“這位蔣公子，我要是現在一口氣補給你三十年的生活費，讓你改口喊我爹，你喊嗎？”
蔣子耀惱怒：“你這個人真是油鹽不進！”
“嵐祺姐，”岳宏光聲音都顫了，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事情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我覺得爸爸當時雖然很氣你在網上鬧得影響不好，但是應該不至于會斷你零花錢生活費吧。這根本沒有意義啊。”
“咔嚓”一聲輕響，他們身后的門推開了，周嵐菁不知道聽了多久。
“是沒有什么意義，他大概也是覺得，嵐祺不可能會缺錢。他給不給都沒有影響，所以也不會特意不給。”
她的表情很淡然，說話的聲音不高，卻很有力量：“他可能是覺得，兒女的這些支出都是小事，不用特意去過問。所以他也不知道，嵐祺從小學開始，衣食住行都是走我的賬，岳家連一張卡都沒有給她開過。她不是出國了才沒有生活費和零花錢，是從你的母親劉女士進門以后，就再也沒有拿過父親方面的生活費和零花錢。”
場面一時死寂。
“宏光，你的母親嫁給我父親的時候，你應該已經上小學了。有些最基本的道理是該懂的。”
“我以前從沒跟你的母親計較過，因為太麻煩了。我以為我自己也能把她好好帶大。但是你們不該這么欺負她，把她一手逼到遠走他鄉，現在還要她忍氣吞聲跟你們做一家人。”
“回去告訴他們，我們永遠做不了一家人。嵐祺也不欠姓岳的什么東西。不要拿這些空洞的血緣來綁架她。”
“嵐菁姐，你怎么能這么說？”岳灣灣臉色煞白，這個指控太糟糕了。他們家絕對不能認，“你這都是空口白牙的污蔑！她自己非要去美國的，怎么就成我們逼的了？而且你還說我媽故意克扣妹妹的開銷，這不可能！我媽她又不缺這么點兒！”
“你可以回去讓你母親找賬單，那么多高定都是需要填客戶名字的。但凡她找得到，你再來指控我誹謗，我等著。”周嵐菁淡淡看她一眼，轉向蔣子耀，“至于蔣先生，我想善意地提醒一下，未見全貌，不予置評。出言有尺，做事有余。”
蔣子耀頓時臉龐發熱，感覺自己今天給女朋友出頭得太不值當，當了一回小丑。
“妹妹，我們回家吧。”周嵐菁伸出自己右手，岳嵐祺馬上美滋滋響應，立刻挽著。
她還故意很做作的對著岳灣灣做了個鬼臉：“羨慕嫉妒吧，我姐養我！她比你爸可好多了。今天還大賺了一筆，五個多億呢，回家開香檳慶祝去！略略略。”
所有在場和在線的觀眾都聽到了她邊走邊發出的囂張大笑聲。
充滿青春活力和洋洋得意。
網絡直播間的評論已經炸翻天了。
因為人數眾多不少人甚至被卡掉又爬上來。
之后錄音更是瘋傳全網。
這一晚，海市媒體幾乎都在通宵達旦。
全民熱議，相關詞條在微博上一度前十能上七個。
岳家老宅的燈光亮了一晚上。各種爭吵打砸聲不絕。
岳嵐祺一戰成名，周嵐菁一夜跟親父結下了難解之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