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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星河面前的男模在音樂響起后,居然意外地放得開。
燈光打在他身上,那點靦腆早就被舞步掩蓋。他的動作靈活大膽,腰胯跟著節奏左右擺動,配合著挑逗意味十足的眼神,不斷向沈星河靠近,甚至還來了一記精準的頂胯,惹得周圍一片起哄尖叫。
林楚喬直接吹了聲口哨:“可以啊哥,撿到寶了!”
沈星河一開始還靠在沙發里,好整以暇地打量著這反差極大的男模,沒當回事。但看著看著,眉梢微挑,臉上那份懶散的神情竟慢慢變成了點隱約的……驚訝。
他沒想到,對方居然跳得這么放得開,而且這尺度,也太不講武德了——尤其是那幾個擦邊動作,簡直挑逗感十足。
沈星河一時之間也有點別扭了,雖說早年玩過花的原主可能見怪不怪,但他本人……這可是第一次有個男生貼著自己扭胯跳舞,偏偏他還不能表現出異樣,只能維持住表面淡定,強裝鎮定地別過視線。
他錯開了目光,往人群另一邊掃了一眼,卻恰好看見不遠處——
時硯在看他。
那人的表情藏在燈光交錯的陰影里,但沈星河還是一眼看出了那抹冷淡下壓抑著的情緒。
時硯的眼神黏在他身上,可一看他,他又移開了眼睛,像是根本不自覺,卻又壓抑著什么,眼底的情緒復雜得說不清楚,是不悅?是煩躁?還是……
沈星河輕輕舔了舔下唇,沒說話,重新將視線收回來。
就在這時,男模的舞也接近了尾聲。
他一個旋轉后退,又突然靠近沈星河半步,動作卻不再激烈,而是換成了個更具挑逗意味的細節——
他從褲袋里拿出了一根棒棒糖,拆開,叼在嘴里,湊過來,彎下腰,眼角帶笑地將糖靠向沈星河唇邊。
沈星河:“……”
他壓根沒想到還能這樣操作,原本只想看場舞,誰知現在是——親自喂糖?
他本想拒絕,但那糖已經到了唇前,周圍人都笑著看熱鬧,他若是閃開未免太顯得做作。猶豫了一下,他就抬眼看著對方,似笑非笑地張唇咬住了那根棒棒糖的一頭。
糖很涼,唇剛一碰上,余光就捕捉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時硯站起來了。
他沒說話,動作不大,卻像一塊寒冰砸進了水中。
沈星河嘴里含著糖,眼尾輕輕一挑,慢悠悠地偏頭看了過去。
喲,終于按捺不住了?
他心里這么想著,唇邊卻勾起一點涼涼的弧度。
——游戲開始了。
時硯面色冷淡地站起身,身旁的同門察覺到了他的異樣,好奇地問:“硯哥,你去哪?”
他頓了下,語氣平靜得像沒起半點波瀾:“洗手間。”
說完,他徑直走向走廊盡頭。
而這邊,沈星河看見他起身離場,眼里閃過一絲了然。
時硯一離開,他知道機會來了。
他一直發愁怎么在這種喧囂場合合理地與時硯進行親密接觸——系統提示的“十分鐘以上”,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可人多眼雜,他又不可能真做什么太“出格”的事。
現在倒好——洗手間,封閉空間,一來沒人打擾,二來也不顯突兀。
沈星河從卡座里站起身,整理了下袖口,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那邊走遠的身影。
一旁的林楚喬這時候湊上來,咧嘴笑得飛起:“哥,我這助攻可以吧?醫學院旁邊訂位子,還給你安排了跳舞的小帥哥……你老婆吃醋都吃臉上了,我都看見了,嘖嘖。”
沈星河挑眉,語氣帶笑:“的確不錯。”
他邁開步子朝洗手間走去,沒再多說什么。
可他沒注意到,在昏暗燈光中,方才那位被他隨手點中的男模,一直望著他離開的背影。那張略顯年輕的臉上沒了方才跳舞時的嬉笑,眼里反倒浮現出一抹暗淡和——不甘。
他剛想跟上去,卻被人按住了肩。
是林楚喬,他笑得吊兒郎當,卻目光清醒得嚇人:“誒,弟弟,別亂動。”
男模眼神躲閃:“我只是……”
“別‘只是’了,”林楚喬拍了拍他的肩,又笑著低聲說,“我們沈總啊,是有家室的人。你剛剛看見走的那個人沒?他老婆。”
男模身子一僵。
林楚喬半倚著沙發,語氣像閑聊,卻透著幾分壓制:“他可喜歡他了,命都快貼上去了。”
那男模低頭悶悶地“嗯”了一聲,退開了。
可眼神依舊緊緊鎖著沈星河離去的背影。
而另一邊,時硯已經走進了洗手間。
他推開門,燈光一瞬間安靜下來,和外面的喧囂形成了強烈對比。他走到洗手臺前,打開水龍頭,用冷水沖了沖手,順帶也冷靜一下。
但水流聲下,他腦子卻亂得很。
滿腦子都是剛才的畫面,沈星河看他的眼神、男模貼近的動作、還有——那根棒棒糖。
他看著鏡子里那張明顯冷淡的臉,忽地低笑了一聲。
他是不是,有點……吃醋了?
這種感覺來得太突然,又太陌生。
但為什么?
明明他們兩個人,是要離婚的。
他伸手關掉水龍頭,掌心還帶著一點涼意,卻完全不能把腦海里那些混亂的情緒冷卻。
洗手間的門被輕輕推開,他聽見了腳步聲,扭頭。
是沈星河。
——他來了?
洗手間的光線比外頭柔和許多,淺金色的燈沿著鏡面打下來,映得人影交錯。
時硯靜靜看著沈星河的身影,心口仿佛被什么不輕不重地撞了一下。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失控,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離場。
他本該不在意的。
可沈星河坐在一群人中,被男模圍著挑逗,那人叼著糖靠近時,沈星河真的張了嘴——他居然真的很不開心。
可偏偏,在沈星河抬眼看他的那一瞬,他整顆心像被攥緊了一下。
他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
就在他神思恍惚的一剎那,沈星河忽然走了進來,反手關上門。
很安靜。
他一步步走了過來。
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慢慢拉近。
沈星河的氣息先一步彌漫在空氣里,干凈的冷香仿佛從冬天吹過來的風,沁人、逼人,卻不刺人。
只是這次,他還聞到了別的味道。
一點淡淡的甜——是糖。
是剛才那根棒棒糖的味道。
時硯猛地一頓,腦海里浮現出沈星河唇齒間輕咬糖果的畫面,喧鬧、旖旎、帶著一點……撩人。
時硯討厭沈星河看別人,尤其是那個男模。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卻沒退成——沈星河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沈星河眼神不動聲色地落在他臉上,輕輕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落下的一瞬,時硯身體一顫,本能地緊了一下,卻又沒有躲開。
他低頭看著那只落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骨節分明,修長白皙,一如既往的漂亮——可偏偏,那樣的手握住他的時候,居然讓他生出一種奇怪的渴望感。
下一秒,沈星河緩緩靠近。
又近了一點。
又近了一點。
時硯呼吸有些滯,眼睫輕顫——他甚至開始懷疑沈星河要吻他了。那人看起來太自然,太熟練,像是知道他不會拒絕,又像是在故意試探他的底線。
但最終,沈星河沒有親下來。
他只是側了側頭,鼻尖從時硯頸側掠過,若有似無地嗅了一下。
最后,他開口,聲音懶洋洋地,帶著點不合時宜的親昵:
“也沒喝酒,怎么就不開心了?”
時硯怔住了。
他看著那張離自己極近的臉,眼睛里像藏著一整夜的月光,帶著淡淡的戲謔,又帶著說不清的認真。
他被這句話逼得啞口無言,心底某種情緒卻悄然晃動——
他看出來了?
“......”
呼吸像是輕輕被撩撥了一下的心弦,還沒發出聲音,便已經在顫了。
時硯本能地想回避這個話題,他不愿意承認情緒的劇烈起伏,也不愿意這件事被沈星河看出來了。
很丟人。
沈星河伸手,輕輕捧住了他的側臉,溫聲道:“別不開心了,有什么可以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