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鶴，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有些緊張，伸手想拉起我。
我微微皺眉，甩開他，垂下眼認(rèn)真在地上翻找。
齊云素看著我安靜的樣子，很是心疼。
他沒辦法，也蹲下來幫我一起撿著棋子。
他的聲音柔和很多。
【都是我沒了解清楚，看來是那群刁奴的錯，東苑鬧的動靜大，我一時沖動……】
他手腳快，討好似的把全部落地的棋子放在我手里。
我不說話，緊握著手，任憑手中棋子硌得我生疼。
齊云素扶起我，滿眼愧疚。
【你知道我當(dāng)時一直想幫你報(bào)仇，被人暗中打壓了好久。】
我閉了閉眼，是了。
他當(dāng)初的承諾，我確實(shí)很感激。
這么多年，他舍命藏下我，為我奔波勞走，因我連貶數(shù)級，我同樣珍重這份情誼。
心里難免一軟，嘴里反駁的話怎么都說不出。
他斟酌了一下，【后面遇見了姜亭晚這個契機(jī)，我花了太多心思，但都是身不由己。】
【你若想要木雕、畫本，又或是我?guī)闳ノ魃娇刺一ǎ茧S你。】
他靠的很近，下巴擱在我的肩上，跟往日無數(shù)個溫情的日子一模一樣。
我垂下眼，輕輕掙開了他。
【我不喜歡桃花。】
我全家都死在那片桃樹林中，齊云素不會不知。
倒是東苑那位，是愛極了桃花的......
他噎了一下，【抱歉，我說錯了，你喜歡的是梨花，我一直記著呢。】
我偏頭看了齊云素很久，卻還是空空的很失落。
【我等下要出去，午膳不用等我。】
他點(diǎn)頭，彎腰給我系上披風(fēng)。
【好，外面風(fēng)大。】
【晚上早點(diǎn)回來，我讓膳房給你做黃燜魚。】
眼看著這個話題終于轉(zhuǎn)移，齊云素舒了一口氣。
我出門時，府里剛好趕走了幾個負(fù)責(zé)清掃的奴仆。
他們跪在地上磕頭哀求，實(shí)在不明白犯了什么錯。
我嘆口氣走開，這大抵是齊云素故意給我演的一出戲罷了。
府里規(guī)矩不松，西苑沒人敢作亂。
分明是他誤會了，又覺得面上下不來，拿別人來替自己找補(bǔ)。
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清他了......
左拐進(jìn)入青平大街，我沿著石板路走了兩個時辰，到了荒涼的郊外。
這里野獸多，沒什么人，只有幾個像模像樣的土堆。
我當(dāng)年沒法給他們立碑，只能自己咬破指頭，一筆一畫、工工整整。
用血在木板上寫上母親、父親、兄長......
我看過去，竟發(fā)現(xiàn)墳前仍十分干凈，甚至還擺上了幾束新鮮的野菊。
這無名無姓的碑，誰又有此閑情......
我只當(dāng)是個好心人。
暮春時節(jié)，草長鶯飛，淅淅瀝瀝的小雨很快濕了我的外袍。
我安靜跪在地上，閉著眼喃喃。
【爹、娘，女兒有些害怕......】
害怕最終仇恨難報(bào)，過程艱險(xiǎn)無比。
更害怕那個予我承諾的身邊人，變了模樣，漸行漸遠(yuǎn)。
【我該怎么辦？】
這時，有一把油紙傘撐過我的頭頂。
是齊云素，我有些意外。
他許是走的急了，衣擺下全是濺上的泥點(diǎn)。
看出我的疑惑，他溫和解釋。
【雨下的大，我擔(dān)心你。】
他就這樣默默站在我身邊，手中傘傾斜過來。
【剛剛信使來報(bào)，姜亭晚去藏書閣翻閱到了當(dāng)年密案。】
【千鶴，我們明天就進(jìn)宮。】
我的嘴唇都在顫。
雨聲依舊滴滴答答，我仰著頭看他。
發(fā)上的水珠順著臉頰滑下，像是淚水一般。
我猛地站了起來，緊緊抱住他。
【嗯。】
曾幾何時，曾幾何時......
只有抱著這個人，才知道自己還在掙扎著活在這世上。
是齊云素出現(xiàn)在我最需要的時候，我沒有理由不相信他。
結(jié)局達(dá)到了，他還在我身邊，那也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