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剛被打開,李易之就發現了與以往的不同之處。
李易之半躺在地窖里,默默觀察著二人的一舉一動,也許是這個夜太寂靜了,無限放大了他的感官,李易之甚至都感覺自己聽到了他們的呼吸聲。
看著這兩個衣服反穿,口袋罩頭的人,如果沒聽到他們的對話,絕對想象不到,半夜以這種形象露面的還不是壞人。
聽了半晌,看著這二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一會兒一個主意,最后貌似達成了共識。
聽到這里李易之坐起,沒想到并沒有引起他們的注意,只好輕輕咳嗽了一聲。
張悅被嚇得跳了起來,緊緊的抓著張華。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李易之先開口,“可以先幫我把繩子松開嗎?”
張悅想著不會是人販子臥底吧?現在這年代綁匪技術還沒這么高明吧,應該不至于。
李易之看二人緊盯著他,久久沒有動作,剛想繼續說話。就看到二人中的小伙子就向他走近。
繩子解開后,李易之先禮貌道謝,“謝謝二位。”
轉身將躺在他身后的昏迷男孩繩子解開,艱難的抱起他,還踉蹌了一下,向地窖口走去。
張華想上前幫忙,也被婉拒了。
張悅和張華看他走出地窖,直接邁步進了亮燈的屋子,也跟了進去。
李易之將弟弟放到炕尾后,坐到桌前,拿起桌上還剩的饅頭吃了起來,吃相優雅從容,看不出一絲窘迫。
“我已經四天沒有吃東西了。”看二人一直盯著自己,李易之解釋。
“所以你知道他們給的吃的是有迷藥的?你沒暈,就是因為沒有吃東西。”張悅提問。
李易之點頭頷首。
張悅又仔細看了一眼李易之的長相,五官輪廓干凈帥氣,即使穿著寒酸邋遢,也姿態優雅,身上仍有一股書卷氣,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種淡定而從容的氣息。
看著還頗為眼熟,張悅心里想著:果然帥氣的人都是相似的,不帥的人各有各的不足。
“我叫李易之,這個人情我記下了。”
張悅瞪大眼睛,忙掩下內心的詫異,抓住他的胳膊,“你叫李易之?”
李易之淡然看向被抓的胳膊,看著張悅回答,“對。”
張悅慌忙松開了手。
張悅又指著炕尾的男孩,問道,“那是你弟弟?”
“對,是我弟弟。”回答的聲音溫和而清晰。
怪不得眼熟,上輩子張悅在追查害死弟弟的兇手時,曾經得到過他的幫助,之后特意前去感謝,見過他五十多歲的樣子。
張悅看看李易之,又看向他弟弟,忽然之間懂了,為什么他會幫助陌生的自己。
也想到了當時堅持要提交證據,判主犯死刑時,律師對自己說的話。
律師說,“一輩子暗無天日是會讓人感覺到絕望的,死亡也許是一種解脫。”
“黑煤礦,暗無天日。”是這樣嗎?他弟弟死在了黑煤礦,所以他想讓主犯暗無天日,而張悅想為弟弟報仇,讓主犯死,他也選擇了尊重。
張悅知道李易之后世是大佬,是個牛人,智商高,背景不簡單。
據報道說他除了一個姐姐,其他親人文革期間都不在了,他賺的錢大部分進行扶貧、教育、醫療,足跡幾乎遍布全國各地,除了遼省山縣,無人知道原因,她們黑縣隔壁的山縣不就是有黑煤礦的地方嗎。
“有什么問題嗎?”張悅抬眼對上了李易之黑沉的眸子,趕忙移開了眼。
張悅搖頭。
之后就看到李易之不急不緩的從椅子上起來,嘴角還帶笑,抄起椅子,一點沒留手,將四個人的兩條腿一一打斷,幾個人疼醒,滿地打滾,額頭全是汗。
張悅看著有點像是粉碎性骨折了,心里想著,“這年頭的椅子質量確實好。”
李易之轉頭看向張華,張華嚇得后退兩步,要知道平時張華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李易之笑容親切,“這位兄弟可以幫我把他們一起弄到地窖里嗎?”
張華磕磕巴巴的答應。
二人將四個綁架犯扛到地窖口,伸腳一踢,直接滾了進去。
張悅暗想:這個地窖修的還挺高級,有臺階。自己家那種網梯的還不得摔個半死。
張華緊跟著張悅二人進屋,看到李易之還在外面,緊張的小聲說著,“小悅姐,咱趕緊走吧。”
張悅這才想起兩人腦袋上還罩著布口袋,還想著跟大佬混個臉熟呢。
半晌后李易之進屋,手里拿著兩塊手表和一個麻袋,遞給了張悅姐弟一塊手表,并把麻袋遞了過來,看著二人困惑的眼神,溫聲說,“你們的。”
張悅眨眨眼睛接了過來,到底沒把臉露出來,然看了張華一眼,張華也剛巧在看她,心里想著沒有經驗,竟然忘記擼手腕了。
張悅打開破麻袋口,偷看了一眼,心都快蹦出來了。
“你們有什么打算?”李易之問張悅,他看出兩人中這個女孩做主。
“貌似除了報警,我們也干不了別的。”張悅回話。
“里面還有兩個女孩怎么辦啊?”張悅詢問,這年頭在這種情況下被發現,不敢想象以后她們怎么生活。
“你們要是信任我,這件事交給我來辦。”李易之面容溫和,語氣肯定。
“好,好,好,信任,信任。”這次姐弟二人口徑一致,如釋重負。
“你們以后有事需要幫忙可以寫信到這個地址。”不知道從哪兒找來的紙筆,李易之寫好后遞給了張悅一張紙條。
三人互相告別,走到大門口時,張悅又轉回來,對著李易之說,“如果破獲這個案件會立大功吧?”
李易之忽然眼神銳利,點頭應是。
“我本家一個叔叔是警察。”張悅手指揪住衣角,不知道為什么,在李易之面前就會緊張,可能是因為他的氣場太強大了。
“我知道了。”李易之看了一眼手表,“四點之前讓他趕到派出所。”
張悅點頭后,將麻袋扔給張華,拉著他就走。
出門后扯下臉上布口袋,張悅又拽著張華快步走向鎮政府。
“小悅姐,你說他咋不生氣呢?”張華非常困惑,“他和他弟弟被綁架了,還能笑得出來?”
“你沒看到那四個綁匪的腿呀?”張悅無語。
“我忘了,就記著他在笑了。”張華撓撓頭。
到了鎮政府的墻角,張悅看著張華那無奈的表情,瞪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必須進一次鴿委會辦公室,否則明天出事后就進不去了。
張華懂了張悅的意思。
二人膽子也變大了,沒留手,大肆搜刮了一番,跳出墻后,相視一笑。
李易之在鎮政府門口陰影處看著二人,小姑娘有著一個可愛的小圓臉,嘴角在笑,一雙大眼睛水靈靈的,右頰上還有一個小酒窩。小伙子身形矯健,眼睛同樣亮晶晶的,一直在圍著小姑娘打轉。
看著二人歡快的背影,輕聲低笑了一下,“小悅姐?年齡這么小,膽子倒是夠大。”
之后他也進到鎮政府,找到有電話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后離開。
張悅背著裝的滿滿的斜挎包,張華扛著一個破麻袋,二人既緊張又激動,一路走的飛快。
尤其張華,幾乎跑起來,一邊跑一邊大口著喘著氣,眼睛里閃爍著興奮的光。
他知道張悅跟不上,跑一段之后再回來接張悅,就這樣在路上來來回回的發泄精力。
張悅看著他,想著不愧是練家子,這體力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