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衍之在心里盤算著。
嫁過來是他心甘情愿的,沒有什么樣的處境能比在祝家時更糟。
即便是在未見過面的沈肆年的家里,也從來沒有出現過被下人嘲諷的事件。
沈家還挺好的。這是他對沈家的第一印象。
祝衍之覺得沈家所有的人對他都很好。
沈肆年的父親和爸爸對他很不錯,沈肆年的Omega妹妹沈蕓卿遠在哥倫多爾星學習,他還沒有見過。
家里的傭人們也對他很尊敬,埃爾維斯也很好,因此他覺得所有的沈家人都很好。
片刻后,房間內的地毯上出現了一只白色的雪狐。
祝衍之摸了摸它的身子,輕聲喃語:
“羽涅,你說我會被沈肆年討厭嗎?”
它用腦袋蹭了蹭祝衍之的手心,是“不會”的意思,祝衍之看著他笑出了聲。
這個月又快到發情期了,他細長的手指敷上后頸的微微發腫的腺體,片刻后他撕下了抑制貼,小蒼蘭的味道瞬間飄滿了整間屋子。
過了一會他從抽屜內取出抑制劑熟練的給自己注射。
靠在墻上緩了一會,他起身抬手開了通風系統,拿了換洗衣物后進了浴室里洗漱。
洗漱后便躺在床上睡覺了。
與此同時,在沈肆年的書房里埃爾維斯匯報著帝星的動向和莊園里的日常。
他沉默了一瞬,咳了一下,然后對著端坐在黑金雕花辦公椅上的元帥道:
“夫人等了您很久,經常問我您什么時候回來。”
沈肆年的眉梢微抬,薄唇輕啟:“等我?”
埃爾維斯重重點頭:
“是的,夫人自從嫁過來比原先更瘦了,他原本就瘦,現在也不怎么吃飯,今晚也只喝了半碗湯就不吃了。”
管家人到中年,看著自家夫人和自己女兒一個年紀,更見不得他受欺負。
盡管夫人出身于祝家,可自從那天陪祝衍之回祝家取東西時,祝家人們的反應就知道,夫人和那些貴族不同。
更別提這些天相處下來,夫人一點架子都沒有,很和氣。
“而且,我陪夫人回過一次祝家,在祝家就連最低等的下人都敢說夫人的風涼話,更別提他的繼母和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了。”
管家訴完苦,微微躬身離開。
沈肆年目光放的很遠,一只小白鳥突然出來,在他寬大的辦公桌上走來走去。
沈肆年低頭看它:“你怎么了?”
今天月影很興奮,它嘰嘰喳喳說了一堆,沈肆年得出一個結論:家里很香。
沈肆年拍拍它的腦袋,聲線沒有那么硬朗了:
“好了,知道了,睡覺吧。”
說罷,他收起月影就出了書房,他還沒見過自己的新婚妻子呢,反正照片上很好看。
沈肆年其實對于一個從貴族家庭出來且自幼嬌生慣養的小少爺,實在提不起太多興趣來。
但剛剛聽完埃爾維斯的那番話,沈肆年得出一個結論——他的聯姻對象好像過的很不好。
懷著些許疑惑與好奇,沈肆年輕手輕腳地推開了臥室的大門。
可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房間里面空蕩蕩的,根本沒有見到自己Omega 的身影。
環視四周,一切都跟他離開時一模一樣,絲毫未曾改變。
見狀,沈肆年不由得微微皺起眉頭,隨即迅速掏出終端給埃爾維斯發送了一條消息:
【S:祝衍之在哪個房間?】
沒過多久,便收到了埃爾維斯回復過來的信息。
【埃爾維斯:夫人在您隔壁的那間客房。】
看完這條消息后,沈肆年放下手中的終端,毫不猶豫地轉過身朝著旁邊的客臥走去。
只聽“咔噠”一聲脆響,房門應聲緩緩開啟。
剎那間,一股清新淡雅的小蒼蘭香氣如潮水般撲面而來,瞬間充斥滿整個鼻腔。
沈肆年先是下意識地緊閉住呼吸,隨后又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很好聞。
緊接著,他微皺著眉頭邁步走進屋內,并順手輕輕地帶上了身后的房門。
借著床頭那盞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小夜燈,可以隱約看見床上正安靜躺著一個人。
只見那人微閉雙眸,輕垂的睫毛修長而濃密,宛如兩把精致的小扇子一般,在眼瞼下方投射出一小片淡淡的陰影。
皎白的光輕柔地籠下來,像細薄的紗,為他本就白皙的面龐上覆上一層更為柔和的濾鏡,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愈發顯得俊美出塵。
然而,與這寧靜美好的畫面形成鮮明對比的是,他此時的睡眠狀態卻并不怎么好。
他緊緊地皺起眉頭,眉心處仿佛擰成了一團解不開的疙瘩,就連那緊閉著的雙眼周圍也隱隱浮現出幾道細微的紋路來。
不僅如此,他的睡姿更是呈現出一種極其缺乏安全感的姿態。
雙手緊緊抱住自己的身體,蜷縮成小小的一團,仿佛這樣就能將外界所有潛在的危險都隔絕在外。
寬大的床上除了他還有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在他旁邊窩著睡覺。
整個屋子里彌漫著他獨有的信息素的味道,那種氣息清新宜人,讓人聞起來感到無比舒適愜意。
沈肆年靜靜地站在床邊,默默地凝視著熟睡中的人。
過了一會兒之后,悄悄地在屋內釋放出了一些具有安撫作用的信息素來幫助他能夠睡得更香甜、更安穩些。
做完這些后,沈肆年輕輕轉身離開了房間。
昨夜因為有沈肆年安撫性的信息素,所以他難得地睡了一個好覺,一夜無夢,直到太陽快升到中央時才悠悠轉醒。
今天恰好又是休息日,平日里負責照顧他起居生活的埃爾維斯見他還在熟睡之中也就沒有前來打擾。
當他剛剛睜開那雙惺忪朦朧的睡眼時,立刻就嗅到了一股濃烈醇厚的梅子酒香味兒。
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的大腦在一瞬間變得異常清醒。
這是Alpha的信息素味道!
莊園里除了他,剩下所有的人都是Beta,守在門外的戰士雖然都是Alpha,但不會進莊園。
那么現在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沈肆年回來了!
并且還特意為他釋放了具有安撫性的信息素。
想到這里,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悄然爬上了他的臉頰。
意識到這個問題之后,祝衍之便掀開被子,動作輕柔地下床走向衛生間。
他身上穿著一件綢質的白色中古風長袍,袍袖隨風輕輕擺動,仿佛流動著月華般的光澤。
及腰的冰藍色長發如瀑布一般垂落在他的背上,他隨手拿起一支精致的玉簪,將頭發優雅地挽在了腦后。
剛剛走下樓,祝衍之便迎面碰上了正從外面回來的沈肆年。
他身著一套筆挺的軍裝,英姿颯爽,渾身散發出一種冷峻而威嚴的氣息。
在他的身后,緊緊跟隨著兩位同樣身著軍裝的軍官。
祝衍之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他們肩頭的肩章,心中便已明了,是兩名上校。
分別是沈肆年的副官季朝俞和烈焰二隊隊長蘇槿。
三人察覺到了祝衍之投來的視線。
幾乎是同時,季朝俞和蘇槿齊齊抬起右手,鄭重其事地抵在左肩上,向祝衍之行起了標準的軍禮,并齊聲喊道:
“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