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言走到河邊,夕陽的余暉把河面染成了橘色,好似在向他展示這個世界的美好一般。
只是溫言覺得自己最近被霉運纏身,而且再美的余暉要不了多久也會消散,所以他有些體會不出其中的美。
日落月升,卻并沒有太過黑暗。
夏日十五的月亮皎潔明亮,給大地灑下了一層奇異的銀輝,映襯的天上的星星都暗淡了許多。
溫言在石頭臺階上坐了一會兒,等到天黑后他本是想回去的,起身時突然看向了一旁的大榕樹。
也不知怎么想,他鬼使神差的按著以前的方式,拉著幾根粗壯的氣生根,朝著榕樹上爬去。
等他爬到了樹上,躺在了他和林冬兒經常躺的粗壯樹枝上,看著天上圓圓的月亮心才平靜下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先是聽到下方有腳步聲響起,接著是悉悉索索的脫衣服聲,最后又響起了水聲。
等溫言反應過來樹下是有人在洗澡時,整個人都僵住了。
他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祁恕趁著天黑,在樹下的院子里洗澡呢。
下方的動靜讓溫言屏住了呼吸,身體一動也不敢動。他最近已經夠倒霉的了,萬一被祁恕發現,認為自己在偷看他洗澡,那就真的別活了。
一陣風吹過,吹的樹葉嘩嘩作響,吹的溫言緊張的心情稍緩,讓他慢慢的放松了身體。他覺得只要自己不動,等到祁恕洗完離開了就好。
誰知就在這時,下方的祁恕突然大喝一聲,“誰?”
溫言還沒想好要不要搭腔,一個水瓢就飛了上來,直接砸中了他的身子。
溫言猝不及防下被水瓢嚇了一跳,驚呼一聲直接從樹枝上滾了下來。緊接著他的身體先是砸在了祁恕家的廚房上,然后又掉到了屋檐下的水缸里。
嘭……嘩啦啦……
溫言只覺得一陣劇痛襲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涼意,他竟是把祁恕家的水缸給砸破了。
祁恕剛剛洗澡時無意間的一抬頭,看到樹上好像有人,他還以為是招了賊了呢,所以想也沒想就把水瓢扔了出去。
等他聽到驚呼,才覺出了不對,因為這個聲音讓他記憶十分的深刻。
不管是對方對媒人說辭的見解,還是對方替自己解釋長相,又或是對方打祁德時的霸氣威脅,都讓祁恕對溫言產生了好奇。
好奇對方一個哥兒,為什么和其它柔柔弱弱的哥兒不一樣。有膽識有思想,感覺比大部分漢子都厲害很多。
所以祁恕立馬反應過來,這是溫言的聲音。
可惜對方已經從樹上掉下來了,他本來伸手想接,又想起自己此刻光著身子,如果真的接住對方了,那就更尷尬了。
祁恕略一猶豫,只能快速的后退兩步,眼睜睜的看著溫言砸破了自己家唯一的水缸。
溫言掙扎著想起身,就看到祁恕光潔溜溜的站在自己不遠處,濕漉漉的皮膚在月光下十分的白,白的晃眼。
溫言看到祁恕沒穿衣服,也不再掙扎著起身了,立即閉上了眼睛。
誰知祁恕不但沒有離開,竟是靠近了幾步,嚇得溫言連忙又睜開了眼。
他就看到祁恕伸手摘過被掛在廚房屋檐下的衣服,然后背轉過身往身上套。
溫言這次是真的想死了,因為他把該看的不該看的全看了,他甚至有心思想,對方的屁股也好白啊。
祁恕邊套衣服邊問,“你……你還能起身嗎?”
溫言聽到對方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試著掙扎了一下,發覺自己的腰和右邊的大腿都很疼,根本就起不來。
“我……嘶……”溫言想自己起身,被疼的臉上一白,又躺了回去,強撐著道:“可能……起不來了,能……能麻煩你……把我爹喊過來嗎?”
祁恕嗯了一聲,轉身就想往外走。
溫言連忙叫住他,“等等,你……你等下要……要怎么說?”
祁恕明白了溫言的意思,自己肯定不能說自己洗澡時,用水瓢把溫言從樹上打下來了。
這樣的話他一個漢子倒是沒事,溫言的名聲可就毀了。
祁恕想了想道:“就說我正睡覺呢,突然聽到外面一陣巨響,出來就發現是你從樹上掉下來了。”
溫言聽了這話心中一陣感激,他就怕對方胡說,不然就算他再不看重臉面,他爹他阿奶也沒辦法出門了。
“謝謝!”
祁恕聽到回答,知道溫言是同意自己的這番說辭了,所以他沒有再猶豫,連忙開門朝村里走去。
當祁恕一進村,就看到溫家隔壁的林家門口坐滿了人。
祁恕心中也是一陣緊張,連忙回想了一下剛剛事情的經過,發覺沒有紕漏后,才快步上前。
此時天黑還沒多久,聚在一起閑聊的人正說的起勁,溫大良剛想去河邊把溫言喊回來,就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從村口走來。
十五的月色雖然明亮,離了遠了還是看不清人臉,等祁恕走的近了,這些人才看清是誰。
眾人心中嘀咕,祁恕很少往村里走,更別說這是晚上了,難不成又是去村東找祁家人麻煩的?
誰知祁恕直接朝著眾人走來,直直的走到了溫大良的跟前道:“溫……溫叔,剛剛我在屋里睡覺,溫言從榕樹上掉下來,砸我家水缸上了,他好像站不起來了,所以讓我來喊你過……”
祁恕還沒說完,溫大良就朝著村口跑去。
王蘭枝一聽也急了,丟下蒲扇就跟了上去,湯月英連忙喊了自己兒子和兒媳過去幫忙。
林冬兒自是不用說,一聽說溫言受了傷,她也不害怕祁恕了,跑的比誰都快。
其它幾家鄰居見狀,都起身跟了過去。
等到眾人跑到祁恕家里,就見溫言躺在殘破的水缸上,疼的直冒冷汗。
溫大良蹲下身道:“言哥兒怎么樣,哪里疼?”
“爹,我腰疼,好像……好像站不起來了。”
王蘭枝一聽這話頓時紅了眼眶,連聲說著讓溫大良先把她從碎缸瓦上抱起來。
“言哥哥你怎么樣,怎么晚上爬樹上去了。”林冬兒和溫言感情最好,聽到他腰疼的站不起來,聲音里立即帶了哭腔。
溫言強撐著笑了下道:“我……我就是看月色好,想上去吹吹風,誰知……誰知腳下踩空了,就從上面掉下來了。”
湯月英連忙道:“冬丫頭先別和你言哥兒說話,你言哥哥說話會疼。”
林冬兒阿爹林有福對著自己三兒子道:“秋來去請胡三爺來,跟他說說情況,讓他帶著藥來。”
他們村里有個老郎中,醫術還可以,就是年紀大了眼神不怎么好,最近幾年很少給人看病了。
那老郎中不光年齡大,輩分還高,村里大人小孩都會喊他胡三爺。
這大晚上的去外村找郎中太麻煩,還不如請對方幫忙醫治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