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臉不要臉!”
朱明權將手機狠狠摔在座位上,對著手下吩咐道。
“給我把話放出去,漢城的餐飲企業(yè)一律不得進入電子信息技術學院。”
“哪怕就是一根蔥,一粒米,都不能給我送進去。”
“小小的民辦院校和我斗,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我倒要看看,還有一個月時間開學,食堂開不了門,他這學校還能不能辦!”
從朱明權把話放出去這天開始。
漢城電子信息技術學院的工人就感覺出不對勁了。
原先在周邊賣盒飯的攤販消失不見,外賣更是不往學院送。
大學本來就處在郊區(qū),現(xiàn)在吃飯只能是開車往漢城市里面去。
這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連一向不問瑣事的王野都察覺出不對勁。
“陸校長,你是不是得罪朱家村的人了?”
“稀奇啊。”陸羽打趣的看著王野,“你還知道朱家村?”
“我是漢城人,我怎么能不知道,朱家村地理位置太好了,從幾百年前開始,就做著攔路收錢的買賣。”
“別人是靠山吃山,他們這是靠路吃路啊!”
“沒錯校長,在漢城犯不上和他們爭斗,他們的菜價其實和外面差不多,他們也不敢哄抬物價。”
廢話,他們敢嗎?
真要哄抬物價。
十個朱家村也沒了。
他們就是在邊緣瘋狂試探,始終不越過線,才撈的盆滿缽滿。
見王野還想勸說陸羽服軟低頭,以大局為重,陸羽直接下了逐客令。
“交待你的事做完了嗎,距離開學就一個月,機房建好了嗎?校園網搭建起來了嗎?你還關心上食堂了。”
“這是你個小老師關心的事情?”
目送著王野悻悻離開。
陸羽有些懷念那個單純理工男。
王野以為朱家村掌握著絕對話語權,其實在陸羽看來恰恰相反。
他們并不生產瓜果蔬菜,在供貨商和消費者間,充當?shù)倪€是橋梁的作用。
從本質上講,他們根本不具備左右市場的能力,也不具備議價的能力。
你想想,外賣員正常能左右盒飯的價格嗎?
陸羽都有些懷疑,漢城這些人干什么吃的,能讓朱家村這么輕松拿捏了?
當即,陸羽就開始落子,對朱明權下了兩步棋。
第一步,聯(lián)合。
第二步,債務。
找到愿意聯(lián)合起來抵制朱明權的人很容易,不少民辦學校的校長早已心生不滿。
校園食堂這么大塊肥肉,自己吃不了,誰能高興?
有陸羽牽頭,他們更是高興。
反正即便斗不過,倒霉的僅僅是陸羽,成功就更好了,大家都開心。
陸羽將計劃告訴他們后,他們很快就做出了反應。
……
兩天后。
朱明權商會的人像往常一樣,給學校的食堂送菜。
等到收賬款的時候,對方遞給自己十張商業(yè)承兌匯票。
司機哪里見過這東西,“這什么,支票?”
“別提了,學校給的商業(yè)承兌匯票,說是能當錢用,可以到期直接去銀行換錢。”
司機疑惑的把商業(yè)承兌匯票拿了回去,朱明權囑咐手下帶著去銀行試了試。
很快,手下回來了。
“哥,錢能兌出來,但銀行要收取18%的利息,算了算,咱們比原來賺的少多了,但如果3個月后兌換,就不收利息,利潤一樣。”
“那些臭老九是不是在算計咱們?”
朱明權察覺出不對,掏出電話挨個給合作學校打去,得到的答復大同小異。
“朱會長,我們學校不容易啊,這幾年大環(huán)境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家互相幫幫忙了,朱會長,共渡難關。”
漂亮話說的比誰都好聽,可對方就是不愿意直接給現(xiàn)金結算,全部都是換成商業(yè)承兌匯票。
不過,見真能從銀行換錢,朱明權也就不再多問了。
繼續(xù)喝酒,繼續(xù)跳舞。
這件事過去沒有幾天。
商會的人又從學校了解到,學生吃飯的方式全部換成了刷卡付錢。
錢先是充值到學校財務,學校財務再統(tǒng)一結算,最后再轉給食堂老板。
這么一折騰,食堂企業(yè)真正將錢拿到手的時間,又延長了一個多月。
漢城經營這么多年,這些學校食堂老板手里多多少少都有些資產,倒還是可以耐得住性子。
但是,食堂錢上不來。
朱明權那里要出問題了。
外省運過來的瓜果蔬菜,是他根據(jù)漢城用量統(tǒng)一訂購的。
這也是當初為了拿捏學校食堂采取的辦法。
而且,這種大批量訂購,價格可以壓低,中間差價簡直驚人。
同時意味著,現(xiàn)金流需要充足。
要有源源不斷的錢,才能保證他的采購鏈可以運轉下去。
可是,現(xiàn)在他手里握著最多的,成了商業(yè)承兌匯票,根本不是錢!
外面菜商哪里會認這些,他們只認錢!
朱明權頂著18%的利息換了幾次錢付賬后,發(fā)現(xiàn)不能這樣下去。
再這樣換,自己會賠本。
“給我向那些臭老九施壓,必須用現(xiàn)金結算,不給現(xiàn)金全都不用吃飯!不給就報警!他們這是打白條!”
“哥,不行啊,我問過律師啊,這是合法有效的,根本不違法。”
“給他們斷貨!給我餓著他們!給我狠狠漲價!”
“冷靜啊哥,不能哄抬物價。”
朱明權已經快要逼瘋了。
什么商業(yè)承兌匯票,什么延期支付,什么利息他根本搞不懂。
他只知道,自己手里的錢在變少,在變成一堆堆廢紙,自己的商會快要崩塌了。
到底哪里出問題了?
怎么全是合規(guī)的,怎么自己就開始賠錢了!
老祖宗明明說過,靠著這條路,朱家千世萬世都餓不死啊!
……
一周前。
陸羽牽頭的漢城院校聯(lián)盟。
“陸校長,我還是不懂商業(yè)承兌匯票怎么回事,能簡單講講嗎?”
“核心邏輯就是讓他現(xiàn)金斷流,導致他成本暴漲,最終信用破產,資產清零。”
陸羽進一步解釋道:“他這種模式需要現(xiàn)金流做支撐,一旦手里掌握的全是欠條,咳咳,應該說商業(yè)承兌匯票,那他就會運轉不下去。”
隨著陸羽掰開揉碎了,講明白其中的險惡,漸漸有人懂了,“我明白了,成本暴漲后,他要是轉嫁成本,哄抬物價,那就是在往監(jiān)獄狂奔。”
“沒錯。”
陸羽到現(xiàn)在都不明白。
為什么這么一個中間商性質的商會,還威脅起客戶了。
這就好比送外賣的,威脅點餐的客人,真把自己當根蔥了?
剛需現(xiàn)金流的模式,手里現(xiàn)金別說一天,一小時轉不起來都是巨大的損失。
而現(xiàn)在,斷流多久了?
好像才一周時間吧。
一周時間就撐不住了?
這也太差勁吧。
陸羽知道這種人不會有存錢抗風險的意識。
現(xiàn)金流能轉動,就不會考慮太多,買買是日常。
那一字排開堵住校門的奧迪,就是最好的證據(jù)。
什么年代了,還玩菜霸。
怎么也該給你加把火,朱明權。
最后的收尾工作,讓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金融絞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