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病后,全家瞞著我迅速給弟弟提了輛車。媽媽將僅剩幾十的存折扔給我。
「養你這么多年,也就這點用了,快滾出去,別讓你身上的晦氣沾上我家!」
爸爸吐出一口煙,淡淡道:「女娃到底是個賠錢貨。」我垂眸看著多年積蓄轉眼間化為泡影,
沒吵沒鬧。只是拿出份合同,如他們所愿,從此再無瓜葛。1將檢查報告塞進包中,
掏出手機給媽媽發信息:【我得了個病,要取些存你那里的錢出來。】打車回到家,
沒人在家,就連平日將備考掛嘴邊的戴家星也不在。
在家中四處搜尋將所有可能有的地方翻遍了,也沒找到那本存折。
找到了戶口本、身份證、駕駛證、房產證……,就是沒有找到那本存折。
按理說也該找到了啊。一通翻找把我累的夠嗆,干脆拿起丟一旁的包回房間休息。
想著等他們回來該怎么說讓他們不用擔心,這就是個小病。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再次醒來,
外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嘈雜聲。「…媽,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媽媽搖了搖頭,
語氣嫌棄:「要動用存款,大概不是小病了。」搭在門把上的手指微微蜷縮,
剛睡醒腦子還是蒙蒙的。接下來的一句話卻像是一擊悶棍迎面砸來,讓我整個人僵在原地。
「那死丫頭,也會玩心眼了,也不說是什么病就想拿錢去,還好我動作快啊,給你買了車,
不然她要拿去治病了你可怎么辦。」霎時間一股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連呼吸都凝滯,
像被無形的手扼住喉嚨。動作快過意識,反應過來時話已脫口而出。「媽,
你剛說的什么意思?你把我要治病的錢拿去給戴家星買車?」他們似乎沒想到我會在家,
皆是一愣。媽媽最先反應過來,面露難色,「你弟相親需要車撐場面,
你做姐姐的不得支持一下。」戴家星刷著手機往沙發上一躺,戲謔道:「是啊姐,
反正你這病治不好了就別浪費錢了。」還不知道是什么病呢,
就這么蓋棺定論了?手指無意識的攥緊,指甲深深陷進肉中。「所以,我的命在你們眼中,
還沒有四個輪子值錢?」嗓音艱澀難耐,我仔細觀察他們的表情,
悲哀的發現似乎沒一個人在意我的死活。怎么短短幾個小時之間他們的變化能這么大。
難道過去的溫暖和關心都是假象?那些‘吃飯沒、早點睡、注意身體、不要太累…’,
都只是對瀕死牲畜的敷衍投喂?「你弟要買車,
先拿來用用怎么了?一家人計較這么多做什么!」母親突然提高音調,語氣不耐。原來,
不是他們變了,而是不屑于再稍加掩飾對我的敷衍。眼淚在鼻腔倒流,又咸又腥,
手指頭突然能動了,但掌心已然留下明顯的印記。「爸媽,那我的病呢,
戴家星買車可以貸款啊,可我…」媽媽瞪著我,厲聲打斷,「貸款?虧你想的出來,
家星是要考公的,背貸多影響征信!你是他親姐,幫他一把怎么了!」無力感充斥全身,
「可我的病…」坐在一旁吸煙的爸爸抖了抖手指,冷聲下定論:「你嫁人前一切都是家里的,
這事不要再說。」看著他指間的漸漸變短的煙條,恍若看到我的將來。爸爸吐出一口煙霧,
嘆氣,「你以為爸爸不心疼你?但你要為了長遠考慮。」我緩緩眨了下眼睛,
不解:「什么長遠?」「你弟弟過得好,有體面的工作,將來你在婆家受欺負了,
才有娘家撐腰。現在你幫他就是在幫自己。」多可笑,命沒了談什么長遠。戴家星插話,
「姐你就聽爸的,將來你婆家要是為難你,你盡管來找我哈。」我沒答話,
氣氛驟然安靜下來。轉身回房間拿起包,撂下一句:「我會報警追回我的錢。」
父親突然拍桌而起,「你敢!今天你要走出這個門,就永遠別回來!」2離家后,
我買了些奶奶愛吃的東西去看望她。空中漂浮著無處不在的消毒水味,就像一層透明的膜,
糊在鼻腔讓人窒息。奶奶的身子愈發差了。我低頭削著蘋果,
刀鋒在果肉上留下歪歪扭扭的痕跡,果皮斷斷續續的掉落。突然頭頂被揉了揉,
奶奶柔和的問,「他們又欺負你了?」果然,什么都沒瞞不過奶奶。我沒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