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柳小娘嬌呼一聲,捂著被撞疼的鼻子,快速往后退了一段距離。
床上的趙予書也同樣被磕紅了的腦袋,這一磕,卻又仿佛把她從噩夢中給磕醒了。
她捂著臉,眼神從遠處看到近處,從房頂看到床上的紗帳。
再從房間里伺候的婢女,看到正坐在她床邊捂著磕疼的鼻子,眼泛淚花的女人。
“娘?”趙予書眼神震了震,恍如隔世般,半晌,才顫抖出聲。
正揉著自己鼻子的柳小娘被她這聲嚇了一跳,滿臉的柔弱當即變作厲色,啪地便給了她一巴掌。
“怎么又犯病了?教過你多少次,這府上,你的娘只有一個,那就是老爺的正頭娘子大夫人!”
“以后不準再這樣叫我,否則你叫一次,我還打你一次!”
她的手扇在臉上,聽著極為清脆的啪的一聲,但其實趙予書的感受卻并不痛。
又或者說,在經歷過被生生勒斷脖子的痛楚后,其他的小病小災,在她眼里都算不上什么了。
看著眼前明明打了人,卻是自己雙目含淚,鼻頭泛紅,肩膀顫抖的柳小娘。
趙予書鼻腔一酸,摸了摸被她打過的半張臉,再次開口喚道:
“娘!”
“你這孩子,聽不懂人話是吧?”
柳小娘啪地又給了她一巴掌。
趙予書繼續含淚喚:“娘!”
柳小娘的手再次抬起來,可是這次,她看著趙予書已經半邊泛紅。
露出了巴掌印的稚嫩面孔,高舉的手卻定在空中,怎么都打不下去了。
兩母女,雙眼含淚互相對視著,柳小娘驟然收手,捂著胸口淚如雨下:
“你這孩子,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教給你的話你為什么不聽?”
你叫我做娘有什么好處,我一個下賤之人能給你什么,你這是要逼我去死,你這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柳小娘在趙予書面前向來潑辣兇狠,是個悍母形象,這是第一次露出脆弱一面。
趙予書一時間也難掩情緒,淚如雨下,跪在床上膝行到母親面前,與她抱在一起。
“娘,我知道,我知道你的心思,過去是孩兒不懂事,女兒早該明白,你都是為我好。”
府上大夫人對妾室把控很嚴,就算有了子女,也不許她們親自撫養,全都記在自己名下。
許多妾室愛子心切,都會忍不住私下里偷偷去探望,跟孩子相處。
唯獨柳小娘,生完了趙予書以后就當沒有她這個人,把她扔在大夫人手下不聞不問。
趙予書自己來找她,她還會劈頭蓋臉把她打一頓,命人把她送回大夫人身邊。
上一世,趙予書以為柳小娘不喜歡她,因此也和柳小娘生疏。
可趙家獲罪被滿門流放,她半路生病,趙家人都無動于衷。
只有柳小娘為了給她換包藥吃,選擇了用身子討好押送她們的官兵。
最后柳小娘被暴怒的她爹以有辱門楣為由活生生打死。
當她拿著小娘用命換來的藥醒了,所有人卻都默許了讓她把救命之恩記在趙家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