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隨著朱門大開,迎面,一雙凌利如刀子的雙目剮在我身上。
是方惜枝的侍女松蘿。
她的小臉仰地高高的,言語間盡是刻薄腔調,「奴還以為二小姐今兒不來呢。」
我淺笑,「太子殿下一片心意,民女怎好辜負。」
「那你也不看看這都幾時了?!」
松蘿眉目一沉,聲音陡然一高。
「怎的?!做貴人做了這么久,就光圖享樂沒想著沾點貴氣遮遮你那賤骨頭!」
我一把按下忿忿不平的紅茵,神色不變,「松蘿姑娘既知道晚了,還在這同我做口舌之爭。莫不是存心叫你家主子等的更久些?」
「你!」
我掩唇輕笑,眸色一轉看向紅茵,「看來今兒松蘿姑娘是不想叫我等進去污了太子妃的地界了。既如此,紅茵,我們還是走吧。」
「只是有一點。」歪頭,我笑望向松蘿,「若是太子殿下責問起來,今兒的一切我可是要如實相告的。」
說罷,我作勢要走。
「等等!」松蘿喊住我。
「松蘿姑娘還有事?」
「……有。」她面色鐵青,目光恨恨,「太子妃已等候多時,還請二小姐進殿一敘才好。」
我挑眉,「那,有勞松蘿姑娘帶路了?」
聞言,松蘿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眼中生了些憤然。
她咬牙不甘:「自是,二小姐請。」
我其實比誰都熟悉方惜枝的長樂殿。
在蕭崇禎剛入主東宮時,我曾來此走過無數次。
每一磚,每一瓦都曾被我勾勒過,想象著我們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滿。
只是,這輩子到底也只能是想象了。
黯淡抬眸,遠遠地,便望見堂上方惜枝。
一襲紅衣,灼目惹眼。
只是——
我向前疾走了幾步,望著方惜枝那張寡淡至極的面皮,勾唇一笑。
這樣熱烈盛大的顏色,向來不是她能壓住的。
若是一意孤行,只會適得其反。
甚至于,自取滅亡。
撫上鬢邊大婚時陛下賞賜的鳳簪,我欠了欠身,「民女問太子妃安。」
方惜枝原本笑著的臉,在瞟間我鬢邊鳳釵時一僵。
她沖松蘿遞了個眼神。
松蘿心領神會,抬手就要給我一巴掌,「放肆,你一個妾室,也配戴正妻的發簪!還不摘下來!」
我一把擒住她的手,笑盈盈道:「松蘿姑娘此言不妥吧。太子殿下入主東宮后,不曾給我定過名分。所以我現在啊!既不是正妻,更——」
「不是妾室!」
抬眼,我的目光逼向一臉得意的方惜枝,「你說是吧,阿姐。」
「妹妹還是同從前那般能言善辯呢。」
方惜枝回望我,面上笑的是那樣溫柔可親,仿佛我她同我是對頂頂好的姊妹。
「只是啊——」
她歪了歪頭,滿眼的輕蔑鋪天蓋地的壓了下來。
「有什么用呢?」
「人各有命。」她說著,低頭漫不經心的撫上她大婚時的喜服,直至撫平最后一絲褶皺才從容抬首。
帶著些傲然,方惜枝繼續道——
「是我的,終歸只能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