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急不緩，隨著珂珮鳴叮，逐漸落在我耳邊。
「二小姐。」
抬眸，我直直撞進那雙波光瀲滟的桃花眸里。
蕭清晏抱臂，笑不達眼底，「好久不見。」
「你，狼狽如舊啊！」
7
我對蕭清晏的嘲諷不以為意。
扯了扯凍得有些木的唇角，我輕笑：「自是不如殿下，風采不減。一如當年，叫人心馳神往。」
「心、馳、神、往？」
蕭清晏像是聽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話，竟笑出了聲來。
「心馳神往怎么就勾不住方二小姐你的魂呢？」
他說著，上前幾步，將修長凈白的手搭在我的肩上。
「方寧。」他伏在我耳畔喚道。
側眸，我望向他，不由一怔。
滿地清白，雪色瑩瑩，可蕭清晏的眸子卻漆黑到透不進一絲光去。
我滿眼苦澀，雁北三年間的風霜刀劍到底叫那個穿著一襲青衣，笑容澄澈干凈的少年郎死在了過往的記憶里。
別過眼，我不敢再看。
但我還是張了張唇，想要為此刻自己辯解些什么。
「蕭……」
可蕭清晏卻不再相信我的眼淚與示弱。
不容我開口蕭清晏手指一緊，像是將積年累月的恨凝結于此時此刻，按得我肩膀生疼。
「嘶！」我吃痛出聲。
聞聲，蕭清晏笑容深了深。
「這就疼了啊！」他伸手，動作輕柔地撫平我皺起的眉頭「可我在雁北吃的苦，受的疼可比這多多了啊。」
「方寧，你受得了嗎！」
「還得起嗎！」
咫尺間，蕭清晏的胸膛劇烈的地起伏著。
恨意無聲，卻在此刻震耳欲聾，刻骨銘心。
許是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太過激烈，蕭清晏松開我向后退了幾步。
旋即，他的面上又掛上了笑。
望著癱倒在雪地里，狼狽不堪的我，蕭清晏話鋒一轉，譏笑道：「只是如今的你，怕是熬不到我將你碎尸萬段的那天了吧。」
「我記得你那個嫡姐可是恨毒了你，她現下入主東宮，這不得將你生吞活剝了啊！」
「方寧，這就是你嘔心瀝血，替他鞍前馬后換來的好日子啊！」
「到頭來，不過是替他人做了嫁衣！」
「方寧。」蕭清晏歪了歪頭，「你說要是能重來，你還會幫他登上太子之位嗎？」
我自嘲一笑，滿目苦澀。
畢竟，我知道的。
就算重來千百次，我也會幫蕭崇禎登上太子之位。
因為——
當年的蕭崇禎，值得。
可現在的蕭崇禎，不配！
猛地，我睜開眼。
天寒地凍間，我的身上仿佛燃著一團火。
「殿下昔年所受的苦難，皆因這我卑賤之人。」
「不親手殺我，殿下可能解氣？！」
蕭清晏不為所動，淡淡道：「方寧，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我深深一叩，極盡卑躬。
「只要您扳倒蕭崇禎，我這條賤命任您處置！」
「哪怕千刀萬剮？」
我聲音堅定：「哪怕千刀萬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