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惜到的時候,守在書房門外的李康,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將手中裝有傷藥和紗布的托盤送到她手里,眼神祈求。
她接過托盤后,李康忙為她打開書房的門。
宇文承正坐在書房的椅子上,他一手拿著木頭,一手拿著刻刀,滿臉郁氣的雕刻著什么。
如今他的唇更白了,沒有一絲血色,后背的鮮血浸透了他白色的里衣。
扭頭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霧惜,他又轉(zhuǎn)頭專注手里的動作。
霧惜也不惱,幾步上前,將托盤放在桌子上,然后走到他身邊,手放在他的衣領(lǐng)上,為他褪去里衣。
宇文承僵了一瞬,手上的刻刀劃錯了位置,他索性將手中的木頭扔到一旁,閉目不語。
霧惜上藥的手法很輕柔,以前宣治也經(jīng)常受傷,‘心疼’的包扎傷口這種刷好感的事她自然要做,所謂久做嫻熟,她很快就處理好了宇文承的傷。
“你很會處理這些,是為誰?”
宇文承很敏銳,扭頭緊盯霧惜的臉,觀察著她的神色。
霧惜怔了一瞬,眼底哀傷與思念并存,喏喏道:“大將軍他……”
“夠了,爺不想聽!”
宇文承飛快的側(cè)過頭,眸底怒氣生騰,也不知道是在氣他非要多一句嘴,還是在氣霧惜時刻念著的那人。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霧惜眼中的笑意一閃而過,宇文承這種人,輕易得到的感情,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你恨我嗎?”
過了好一會,宇文承突然冒出來了這么一句話。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問?
恨他的人多了,他什么時候在乎過?
可,凌霧惜恨不恨他不重要,那他為什么要問?
半晌,身后沒有傳來一絲聲響,宇文承不耐煩的轉(zhuǎn)過身,剛要說什么,就對上霧惜迷茫的眼神。
“你……”
“我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p>
“那一日城破,我差點(diǎn)落入異族之手,摔倒在小王爺馬前,才勉遭異族的毒手?!?/p>
這本書里的世界很奇怪,按理說男女主應(yīng)該是氣運(yùn)之子,世界的寵兒,就算書中結(jié)局之后,也該是手握至高權(quán)安枕無憂。
可這里不一樣,書是到男主登基,和女主成婚,各為帝后就結(jié)局了的。
只匆匆交代了男二宣治遠(yuǎn)走鎮(zhèn)守襄城,其他前期蹦噠過的大小反派,例如宇文承這個書中人氣極高的瘋批男三,沒直接被寫死就算了,更是連交代一句都沒有。
更像是作者不想寫了,匆匆太監(jiān),留下一大筆坑不填,讓這些坑自己去發(fā)展。
這樣做的后果就是,男主的帝位如同空中樓閣,看似花團(tuán)錦簇,實則風(fēng)一吹就倒。
仇人一個都沒死,一個個摩拳擦掌的盯著他身下的龍椅。
這本書的作者更像是跟男主有仇似的。
好在男二還算忠心。
宣治坐擁襄城,手上數(shù)十萬兵馬,卻一叫就走,全然沒有霸主之心。
宇文承是瘋批反派男三,夠瘋夠狠,勇武方面堪稱霸王、呂布,只要不死,就算諸侯爭霸,也絕對能有一席之地。
最重要的是 ,他手里有成王,曾經(jīng)最名正言順的隱形儲君。
將來勢成,近可以成王名義清君側(cè),退可扶成王上位,曹操可以挾天子以令諸侯,焉知宇文承不可?
不過就算他笑不到最后也不要緊。
她在宣治身上下了那么多功夫,又被他‘放棄’才落入與他有深仇的宇文承之手,以宣治的脾性,是會對她負(fù)責(zé)的。
宇文承的眼神一直凝視霧惜,思緒也回到了初遇的那一日。
他是不屑為難婦孺,但與宣治有牽連的例外,所以他當(dāng)時對霧惜是打算袖手旁觀的。
可對上她那雙無垢的眼睛,里面有驚慌無措,真是美極了。
她不認(rèn)識他。
他卻認(rèn)得她,宣治唯一的妾室,傳言,宣治對她很是寵愛,乃至深情。
“這位將軍,您可是我們大將軍派來的援軍?”
她動聽的顫音里,有著期待和信任。
真是個傻子,居然到那時都還信宣治。
宣治這樣的人,會有真情實意?
他改變了主意,既然是宣治的寵妾,落到他的手里,宣治的臉色應(yīng)該很好看吧?
他厭惡她眼里的那份信任,破壞欲升騰,遂改變主意。
她在宣治那里會有她自認(rèn)為的那份重要?
他有些期待起她被宣治放棄時的愕然。
若是宣治真的在乎她,那就更好了,他正愁捏不住宣治一點(diǎn)把柄。
所以,他把她帶了回來。
宣治的信真的來了,字里行間的懇切,割讓的利益,都在隱晦的告訴他,這個叫凌霧惜的女子,對宣治的不同。
凌霧惜到底有何特別?
還是宣治針對他的陷阱?
他起了好奇之心。
事實證明,確實特別。
他越來越討厭她眼中對宣治的依賴信任,那種無條件的愛慕實在礙眼的緊。
宣治那等虛偽反復(fù)的小人怎么配被人如此惦念?
他想,破壞她眸中對宣治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