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父親和兩個庶弟在襄城城破時遇上了異族,沒了,如今凌家徹底由我接手。”
而他,就是阿姐手里的一柄刀,能無所顧忌的用凌家為阿姐做更多事了。
阿姐一定會很開心的。
霧惜眸中閃過一絲笑意,“父親癱瘓在榻,想來是兩個弟弟驚慌,大意之下才會帶著父親出府逃命的吧?”
這便是在問他夠不夠謹慎了?
在霧惜漸漸得宣治寵愛后,凌志自然免不了要借她這個女兒的名義作妖,很是惹了不少麻煩。
一次凌長其陪他出門商談生意時,凌志在路上‘不小心’中風(fēng)癱瘓,回府后,同行的管家言說老爺在意識清醒時,囑咐凌長其暫代凌家家主之責。
那時,林霜早已在霧惜的建議下,將凌長其收養(yǎng)在了膝下,他也算是名正言順的嫡子,臨危受命掌管凌家也算正常。
只除了這幾個知道內(nèi)情的老人不信凌志會把凌家托付給凌長其。
可彼時,凌志雖意識清醒,但口歪眼斜,手腳又不能動,無法清晰表達任何事。
霧惜又在宣治府上得寵,有她做靠山,凌府上下只能聽從凌長其指揮。
凌長其聽懂了霧惜的言外之意,滿臉無辜解釋道:
“兩個庶弟帶著父親和他們姨娘,趁亂搬空了府里幾乎全部家當,準備去投奔京城里的三姐姐,全然不顧城中的危險,非要亂跑,實在是時運不濟,偏讓他們遇上了異族。”
他口中的三姐姐,是頂替霧惜被凌志送給年老權(quán)貴的庶女,年老權(quán)貴就是陳皇后也就是女主的祖父陳老太爺。
他們在宣治帶精銳上京前被陳皇后接走,連同宣治之母劉氏,也以禮佛的名義被接走。
劉氏本來可不想去,陳皇后是她看著長大的,原是有情分的,可她后來背叛她的兒子,轉(zhuǎn)投外甥的懷抱,令她厭惡至極。
遂她開始是拒絕入京的,只不過后來陳皇后又以劉太后的名義邀她,劉氏思念親姐,這才入京。
霧惜一貫多思,女主反常的行為讓她生了疑,恰巧,凌長其與關(guān)外做生意時意外得到了些消息。
她向來謹慎,生了些不好預(yù)感,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思,讓凌長其多加留意關(guān)外的消息。
凌長其一向?qū)⑺脑挿顬槭ブ迹瑒e人他不放心,親自喬裝打扮,冒險深入關(guān)外,才得了重要消息。
異族在集結(jié)兵馬。
不好的預(yù)感成了真,宣治又得了密旨要入京勤王,這幫異族最后要攻打哪里,是可以想見的。
不管是霧惜長久經(jīng)營的人設(shè)問題,還是凌長其暗中做的生意,都注定她不能明說暴露,只能多番暗示。
只要宣治肯探查一番,就能發(fā)現(xiàn)異常。
可是他沒有,男女主的安危,顯然要在他的理智之上。
他走了。
沒有給霧惜安排揭露的機會。
是自救,也是舍不得經(jīng)營多年的勢力,霧惜只能在短時間內(nèi)想出了以虎驅(qū)狼之計,那封勾來宇文承的密信是她送的。
包括后來那來撿便宜的各路諸侯,也是她們姐弟的手筆。
此招粗糙也險,萬幸她險勝一分。
“襄城的百姓都很感激阿姐。”
話鋒一轉(zhuǎn),凌長其滿眼心疼的望著霧惜。
“嗯?”
霧惜搖了搖頭,她非好人,所思所為的初衷也并非是為了襄城所有人的安危,但造成的結(jié)果是救下了許多人也是事實。
但這都是暗中之為,怎會得了這莫名的感激?
“他們都說惜夫人純善,以身飼虎,才讓宇文承沒有屠戮襄城百姓。”
說完,凌長其眸中心疼之意更甚,終是他沒用。
宇文承與宣治的恩怨,襄城的百姓均有所知,更何況他們也是聽說過宇文承行事作風(fēng)的。
什么生噬人血,所過之處寸草不留,將投降之城的將領(lǐng)人頭砍下把玩,又將對方全家虐殺都是小兒科。
被這樣的人占領(lǐng)襄城,又是已知跟大將軍有深仇的情況下,襄城百姓都不覺得會比被異族當兩腳羊吃好上多少。
哪知,惜夫人被這等煞神擄了去后,他竟沒有屠戮襄城?
襄城百姓的心跟被油煎了似的,一直惴惴不安,就怕宇文承什么時候想起屠他們來。
一天兩天三天,頭上的屠刀一直沒有落下,襄城局勢平穩(wěn)過渡。
聽說,惜夫人以身飼虎,讓宇文承軟了心腸,才忘了對襄城百姓發(fā)泄對宣治的不滿。
惜夫人純善,這些年,建立善堂收養(yǎng)遺孤,施粥布善救濟貧苦之事太多,百姓一貫記在心口,如今又是這等活命之恩。
百姓心中感念,不少人在家里為惜夫人立長生牌。
霧惜勾了勾唇角,宇文承行事無所顧忌,又有對手肆意抹黑,名聲早就已經(jīng)妖魔化。
什么生食人血,他又不是吸血鬼。
至于寸草不留,那是有些富戶喜歡將金銀深埋,攻城掠地后自然不能放過這等可充軍資之物。
至于砍殺降將,夷其全家,倒是為真。
對方是他亡父屬下,因背叛間接導(dǎo)致他父身亡,宇文承自然不是因其投降就能放過的性子。
“是你做的吧?”
“不全是,是推波助瀾了一些。”
更多的是有人真心感激。
凌長其認真道。
阿姐說過,人的名聲很重要,于亂世之中更甚,阿姐是女子,名聲更為重要。
霧惜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窗前,“時辰不早了,你回去吧,做些準備。”
“我曉得的阿姐。”
凌長其貪婪的看了她的背影最后一眼,才腳步沉重不舍的離開。
至于做什么準備,姐弟二人心照不宣。
蘭音私自帶凌長其來別院的事,是不會萬無一失的,宇文承的人沒那么蠢。
而他們要的從來也不是萬無一失,而是合理的讓凌長其走到宇文承的視線里。
商賈有財無底,若無倚仗,便是家財萬貫,也容易落到任人宰割的地步。
從前他們能借宣治的勢。
如今到了宇文承治下,自然要想方設(shè)法的另起爐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