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夢,小夢,你的仇報了……”
望著身首異處的尸體,那對死不瞑目的可怖雙眼,蘭音沒有害怕,她又哭又笑的呢喃。
她是王府家生子,但生母早逝,親爹娶了后娘就對她這個女兒不再親厚。
從普通侍女到小王爺身邊伺候的路并不容易,小夢從小就跟著她身后長大,雖未幫助她太多,但小夢需要她,依賴她,填補她心中對親人的渴望。
可如今,小夢也走了……
她不再被需要了。
大仇得報后的迷茫,讓蘭音心中的冷從心口延伸到手腳,就在這時,一只溫涼的手覆住她冰冷的手,不算暖,卻慢慢的驅散了她的迷茫。
霧惜緊了緊抓住蘭音的手掌,目光擔憂中透著安撫,深處更是隱隱有著一絲依賴。
蘭音心中一震,不是的,如今還是有人需要她的。
山中別院
因南城兵變,宇文承將將養好傷,就被成王妃支去平叛。
臨行前那一夜,他癡纏了霧惜整整一晚。
山中別院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除了山腳下依舊有重兵把守,山上還是只有蘭音和那對老夫婦。
“李伯,你去廚房看看李嬸吧,剛剛她好像說廚房里的柴不夠燒了,你去柴房幫她搬些吧。
這里有我盯著,剛送上來的這些東西,讓這人抬到姑娘院里就好。”
蘭音連說帶比劃,打發有些聾的李伯。
李伯點了點頭,沒有多想,山下守著重兵,小王爺惦念著別院里這位姑娘,一兩三日就會命人送好些東西來,他并不覺得有什么奇怪。
被放行進來的人,也不會有什么問題。
蘭音微微松了口氣,她跟小王爺的心腹李康有些交情,山腳下守著的這些兵卒好些都是他的手下,之前小夢給她捎些東西,也都是托這些關系。
這次她借口霧惜山中無聊,采買了些書籍讓人送來,那些兵卒被她打過招呼,又檢查過送書的小廝后,才放行。
她只是個婢女,哪怕忠心,也斷沒有能請動小王爺幫她替小夢報仇的能力。
若沒有霧惜求情幫忙,她決計是沒法子幫小夢報仇的。
小王爺由來心硬,霧惜又那么膽小,為了她,霧惜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幫她如愿。
她把這份情記在心里,霧惜那么柔弱,她幫她,她也要護她,就像當初護著小夢那樣。
小王爺如今不在,這里也聽不到關于宣治的任何風聲。
聽說王妃已經為小王爺尋覓了合適的姻緣,是撫遠大將軍的獨女。
那女子聽說自幼就喜歡舞刀弄槍,而且極為善妒,她之前有一青梅竹馬的未婚夫婿,只因那未婚夫婿與表妹親近了些,她就將二人毒打了一頓,還雙雙扔進了河里差點喂了魚。
那家人為了保命,舍了半數的家財,退了婚,連夜逃出了撫遠大將軍的管轄才保住了命。
蘭音聽到消息時臉都白了,極為擔心弱不禁風的霧惜會受到牽連。
加之霧惜近來總是郁郁寡歡,蘭音選擇冒一次險,希望霧惜可以開懷些。
“霧惜,你快出來,看我給你帶來了什么?”
隔著窗戶,蘭音興奮的壓低聲音,朝霧惜喊道。
霧惜不解的側過身,抱著半框書籍的小廝這才抬起頭,二人視線相交。
“小弟!”
“阿姐!!!”
蘭音這才接過小廝……凌長其手里的書框,把書框放到一旁,她才去大門旁守著。
霧惜說過她的小弟喜歡報喜不報憂,雖然收到了他的平安信,也免不了憂心,她想,親眼見到小弟的平安,霧惜才會放心些的吧。
只不過……
蘭音忍不住回了下頭,就見凌長其高大的身軀,此刻早就跪坐在了霧惜的膝前,背影顫抖,如同虔誠的信徒,見到侍奉的神靈一般。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想到這個形容,只是回想到凌長其剛才見到霧惜時,眼神一瞬間迸發的光彩,讓她心里覺得有些異樣。
霧惜的小弟,應該是她的親弟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