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才看王藍田一臉兇相,嗤笑一聲道:“姓王的,你覺得他瞎了,是說我的腿短?”
王藍田一噎,立即滿臉堆笑的說道:“不是不是,馬公子的腿當然比我的長了!我,我不說話就是了。”
說著,他端著餐盤,趕緊走到一邊的桌上坐下了。
梁予兮一看,還真是巧了,就是她剛才看到的最后的那張桌子。
秦京生一看王藍田跑了,他不敢一個人坐在這里,便端起餐盤恭敬的說道:“馬公子,不好意思,不打擾您用餐,那個,我也過去了。”
說著,他低著頭,急忙跑到王藍田那里去了,好像后面有鬼在追似的。
看這兩只小強終于都走了,梁予兮心里嗨皮,但臉上不顯,她端著餐盤,禮貌的問道:“我可以坐到這邊嗎?”
馬文才淡然的夾起一塊肉道:“這里又沒有寫我的名字。”
梁予兮看一眼他的餐盤,好家伙,物種豐富啊,土里長的,水里游的,山里跑的,天上飛的,齊活兒啊。
再看看自己的餐盤,就數土里長的最多。
她笑呵呵的坐下說道:“謝謝。”
這是謝他剛才幫她趕走了那只臭蟑螂呢。
反派二號對上反派一號,完敗。
馬文才看他一眼道:“以后少拿我當筏子,后果,只怕你承受不起。”
聞言,梁予兮眸色一閃,不愧是世家精英子啊。
她心中明白,面上不顯,嘴里叼著一根土里長的青菜,茫然的側頭看著他道:“啊?”
馬文才見他嘴邊掛著一根青菜,屁股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不再說話,安靜的吃起了飯。
梁予兮就看到了,他夾起了一塊雞肉,然后,又是一塊魚肉,再接著,是一塊鹿肉,再然后,是一塊鴿子肉。
梁予兮低下頭,決定望梅止渴,眼角死死的盯著人家的餐盤,嘴里塞著青菜。
別說,作用真的......幾乎沒有哎。
梁山伯與祝英臺端著各自的餐盤也坐了過來,坐在了梁予兮與馬文才的對面。
梁予兮看了一眼,她與哥哥的餐盤里是一樣的,祝英臺與馬文才的差不多。
祝英臺夾了幾塊肉給梁予兮與梁山伯道:“太多了,你和山伯幫我吃一些。”
梁山伯知道她的胃小,沒有拒絕,將自己碗里的辣椒夾了一些給她道:“這個給你。”
梁予兮將筷子在她沒動過的湯碗里洗了一下,把自己盤子里的辣椒也夾給了她道:“我這個也給你,沒動過。”
英臺喜歡吃這個,她們家人都知道,所以她剛才特意沒動過。
馬文才看他們三人互相夾菜,不由得又靠梁予兮遠了一些。
有了肉,梁予兮的余光終于收了回來。
她很快的吃完飯,說道:“山伯英臺文才兄,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我先告辭了。”
說著,她將餐盤交到蘇安那里,便快步走了。
梁山伯看著她的背影,不知道為什么妹妹要吃這么快。
祝英臺道:“山伯,你別擔心,予兮心中有數的。”
梁山伯點點頭,妹妹向來便是個有成算的人,很小便幫母親操持家務了。
但飲食過快,對身體不好,還是要與她說說的。
這邊,梁予兮快步回了地十八號,此時,鉻煙正坐在桌前昏昏欲睡呢。
梁予兮敲敲桌子道:“快去吃飯吧,別等下沒菜了。”
鉻煙立即便醒了,她條件反射一般的問道:“小姐,今日翠姨做什么好吃的了啊?”
梁予兮笑道:“看看這是哪里,這是書院啦,快去吃飯吧。”
鉻煙立即不好意思的笑了:“公子,那我去了啊。”
“去吧去吧。”
待鉻煙走后,梁予兮看看床,她是不是該學著祝英臺,在床上堆一個書墻?
但這書墻一堆,似乎有嫌棄馬文才之嫌,不好,對大反派應該尊重些,別讓他覺得自己冒犯到他了。
至于祝英臺的書墻,哥他不會有什么想法的。
梁予兮從箱籠里翻出她在家中沒有完成的繡品,躲在窗下,繡了起來。
劇中,祝英臺給謝先生繡訂親賀禮之時,馬文才看到了,說:“大男人在房里刺繡,你可真忙啊。”
所以這事兒,得偷偷的進行。
她多繡幾個帕子賣了,也好改善一下她們四人的伙食。
梁予兮跟做賊似的,窩在窗邊,一心兩用。
一刻鐘后,她看到馬山文才進了院子,“嗖”地一聲便竄去里間藏起了繡品。
然后坐回到窗前,手中捧了本書,搖頭晃腦的看了起來。
馬文才進屋時便看到他在看書,指了指他的書道:“拿反了。”
梁予兮一臉正色的說道:“我正在嘗試,倒背如流。”
“呵。我看你全身上下,也就嘴最硬了。”馬文才拿起墻上的弓箭,坐到了桌前,開始保養他的愛弓。
梁予兮眉眼一彎,嘴邊笑渦甜甜的,她臉皮頗厚的說道:“多謝夸獎。”
馬文才擦弓的手一頓,看向梁予兮道:“我何時夸你了?”
“有啊,你夸我嘴硬,就是說我是硬漢,孟子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這說的便是,區區在下了。”
“呵,果然嘴硬。”馬文才放下弓,轉手拿起了箭。
梁予兮放下手中的書,趴了過來,仔細的看了看他的箭,問道:“你這弓箭,是民用的還是軍用的啊?”
馬文才檢查了一下箭端,反問道:“你說呢?”
“做弓這般精良的,肯定是軍用的了。”梁予兮戳了戳他的弓,問道,“可以借我試試嗎?”
“你居然會射箭?”馬文才看向了梁予兮,她上午身上穿的衣裳分明就只是精棉衣裳,且袖口磨至發白。
他這般的家庭,絕不可能擁有一張做工如此精良的弓箭,更別提軍用弓箭了。
“我自然會。我爹是會稽縣前縣令,梁東亮。”梁予兮語氣中頗多自豪,嘴角的笑渦也明媚而張揚。
馬文才眼睛閃了閃,以箭輕敲桌子道:“靠遠點。”
“哦,”梁予兮又縮回身子道,“你聽說過我爹嗎?十年前,他政績斐然、聲名遠揚,只可惜......”
“只可惜,英年早逝。他治水有功,惠及了一方百姓,我自然知道他。”馬文才接口道。
當年他七歲,曾見母親黯然落淚,對身邊的媽媽說道:“梁縣令那般好的人,怎么會意外去世呢?老天太不公平了,總是好人命運多舛,壞人卻橫行霸道。”
“夫人,是啊,這就是世道啊。再者,梁縣令為民治水,那水是什么?都說洪水猛獸啊,他發生意外,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啊。”
“是啊,可憐他那一雙兒女了。聽說,大的才七歲,與我們文兒一樣大,小的才五歲,這以后的日子,孤兒寡母的,可怎么辦啊。”
梁縣令的葬禮結束之后,便再也沒有了那一家三口的消息了。
“真難得,除了我們梁家兄妹,居然還有小孩子記得我爹呢。”梁予兮真沒想到,馬文才能記得她爹。
就沖著這點,大反派也不能喜歡上她未來的大嫂啊,不然,真情錯付,空留一生遺憾哪。
“記得你爹的小孩子,估計不少。因公殉職,一生正直的官兒太少,自然會被許多人記住。”馬文才邊擦拭著弓箭邊說道。
沒想到大反派居然能說出這么一番話來,可見,馬文才黑化之前,也算是個有識青年了。
【有識青年是指有智慧、有見識,能夠明辨是非、善惡,具備較高的認識能力和判斷力的青年。】
梁予兮嘆了口氣,蔫蔫的說道:“如此,我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馬文才看他如此,沉默一下,將弓遞給他道:“你試試,若是弄壞了,加倍賠償。”
聞言,梁予兮偷笑,這把弓,從頭到尾都是他的最愛,沒想到卻這么輕易的便借給了自己。
這番試探證明,這人,能處!
梁予兮笑呵呵地接了過來,拿上箭來到了院子里。
她挽弓搭箭,對著樹上便射了過去。
一連射了三箭,三箭三個位置:一箭在樹冠,一箭在樹干,一箭在樹枝。
馬文才……
“這便是你說的自然會?”馬文才居高臨下的看著梁予兮,伸出手來。
梁予兮訕訕地將弓箭交還到了他的手中。
馬文才挽弓搭箭,問道:“射哪兒?”
“就最里邊,那個青果子!”她三箭都想射它來著。
馬文才目光如電,全身的氣勢一變,“嗖”的破空聲響起,隨即便見一只利箭釘在了果子之上!
果子沒有碎裂,亦沒有掉落,力道把握的剛剛好,一看便知是個中高手。
梁予兮的好話不要錢似的直往外面噴:
“箭矢如風, 矢無虛發,好箭好箭! ”
“弓如滿月,箭術高超,人送外號‘百步穿楊俠’,厲害厲害!”
“詩經曰‘舞則選兮,射則貫兮’,膜拜膜拜!”
馬文才不為所動道:“拍馬屁的話本公子聽多了,你有這功夫,不如去給我把箭拿回來。”
“好嘞!”梁予兮看了下那高度,至少要桌子上摞椅子,她再踩上去才行。
她屁顛屁顛的回屋拎了個桌子放到了樹下,試了試,桌子晃動,此地不穩。
她挪動了下桌子,試了試,桌子依然晃動,她又挪了挪桌子。
馬文才搖搖頭,除了一張嘴和一身的力氣外,哪兒哪兒都不行。
他走過去按住他的肩膀道:“拎著你的桌子,退開。”
“哦哦。”梁予兮什么也不問,果真拎著桌子閃開了。
馬文才身輕如燕,一躍而起,捏起箭尾輕輕一拔,人便又穩穩的落在了地上。
梁予兮真是小刀拉屁股,開了眼了,老祖宗的輕功它是真的俊啊。
“文才兄,你這功夫俊啊。”梁予兮雙眼亮晶晶的瞅著他,眼看著就要下跪拜師了。
馬文才閃身進屋道:“你不行,根骨奇差。”
梁予兮……,她心中有句麻麻批,不知當講不當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