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靖瑤眉頭皺得更緊了,宋婉星此刻的模樣,若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以為秦悠蘭才是她的女兒。
哪里有一個親娘為了外室的女兒而來呵斥自己的親閨女的。
李靖瑤不由得想起秦悠然那日所說的話。
她此刻竟有點相信,眼前的宋氏不是她孫女的娘親。
只是,若她不是悠然的娘親,那眼前的女子又是何人?
若宋氏是假的,那她兒子呢?
總不能日日朝夕相對,也不知道自己媳婦被換了吧?
雖然她不喜那庶女,但她的樣貌不可作假,一看就知道是他們秦家的種,模樣也與悠然有七八分相似,怎么看都是親姐妹。
李靖瑤只覺得她此刻真的是老了,歲數大了,怎么分析都不對,霎時一個頭兩個大。
瞧著宋氏此刻與女兒怒目相對的模樣,她輕輕嘆了口氣,說道:
“先解決問題,宋氏,你找人去通知云軒。
“那孩子,畢竟是我們秦家的血脈,人估計不是她殺的,審問完畢就會放回來。”
宋婉星此刻也終于冷靜了下來,解決問題要緊。
她瞥了秦悠然一眼后,帶著丫鬟婆子就匆匆離開了。
宋雋熙默默在旁看了全過程,若覺得此前是猜測,現在他幾乎九成確定在侯府的嫡姐是他從小沒見過幾次的二姐。
他足足比宋婉星小了十歲,她及笄被送走的那一年他也不過是五歲的孩子,對于這個二姐他對她的記憶少得可憐。
只記得二姐一直被家人所不喜,父母也極少提起她,偶爾說起也是反面教材,罵她沒腦、貪心又狠毒。
后來從國公府內的老人處得知,她二姐似乎是犯了極大的過錯,嚴重到父母要與她斷絕關系,在她及笄的那一年就直接送到了老家的莊子內,不見不聞。
今日宋婉星的反應與沖動行為,與他嫡姐那沉穩睿智的性格簡直是天差地別,反而更接近父母所形容的沒腦、貪心又狠毒的二姐形象。
如此想著,宋雋熙覺得他回寧城調查就更刻不容緩了。
不過,此刻得先安頓好小悠然。
看侯府的狀況,此事暫時還只有小悠然一人知曉。
讓她獨自一人在侯府,他多少有點不太放心。
宋雋熙轉頭對向李靖瑤客套一番后,便把今日前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李靖瑤沒想到宋雋熙今日前來竟然是來勸秦悠然到書院復讀的。
想起曾經文武出眾的孫女,小悠然確實不應該因為三年前的事而被埋沒。
雖然當朝并不能讓女子當官,但女子上書院卻并不罕見。
更何況明德書院是悠然外公親辦的書院,從小就被安排跟隨在外祖身后,每日前往書院學習。
因為有了悠然的先例,皇上以及其他貴族世家也把自家的閨女也送到了明德學院學習。
按國公爺的話來說,即使女子不考功名,但知識也能讓人開明,給人智慧。
如今孫女愿意復讀,她自然是再樂意不過了。
得到了李靖瑤的首肯,宋雋熙就放心辭行了。
另一邊,秦暗軒今日在戶部當值,卻突然收到宋婉星派人前來送信,說秦悠蘭被大理寺的人給帶走了。
秦暗軒不由得暗罵了一聲,宋婉星真的是辦事不足敗事有余。
明明做好了充足的計劃與安排,這事怎么會鬧到大理寺?
她要做的不過是把人接到屋內去住,通知那老太婆一聲就好了。
轉念間,秦暗軒就想明白了過來。
一定是宋婉星還沒放棄讓秦悠蘭養在她的名下,要給閨女一個嫡女身份的事。
老太婆肯定是因此起了疑心,所以才去調查林蕓的死因。
這么一來,大理寺的人要上門就不奇怪了。
但事已至此,此刻最要緊的還是得想辦法把閨女從大理寺內放出來。
秦暗軒急忙去找自己的上峰戶部左侍郎李暢請假。
對于秦暗軒這種關系戶,李暢當然不會拒絕,只是嘴上還是不免念叨著:
“云軒,你可不要因家里的事而影響工作。
“老鄒那邊最近又立功了,雖說左上右下,但敵不過人家比我們努力。”
老鄒是戶部右侍郎鄒永華,戶部尚書因身體緣故即將離任,李暢與鄒永華兩人正較勁要戶部尚書的位置。
李暢這陰陽怪氣的話,秦暗軒自然聽得懂,但他的能力不允許。
坐秦云軒的位置并不容易。
秦云軒走的是文職路線,戶部工作又多又繁瑣,本就分身乏術,但他還得管理秦家暗部,也就因此當年秦云軒才會重用他,讓他協助管理暗部的事務。
但他頂替了秦云軒的身份后,可沒人能幫他的忙。
更要命的是,他所處的位置是戶部的度支司,負責錢糧的調度工作。
他本來是暗衛出身,哪里會如此精細的算數工作,只好以陪妻子盡孝為由,硬是為宋國公守孝了三年。
今年出了孝期,不得不回歸崗位,他也只能一直渾水摸魚。
他手上的工作,都讓他以休假后事務生疏為由,讓同事幫忙做事,實在沒辦法推脫的,就只能帶回家中讓幕后那人幫他想辦法解決。
但他知道繼續這樣混下去,他是遲早要暴露的。
秦暗軒原本想干脆直接請辭的,但暗中那人卻覺得這戶部的位置輕易不能丟,讓他先繼續混著,他也只好硬著頭皮每日前來上值。
他剛離開侍郎廳,同僚嘀咕的聲音就從身后傳來。
“秦大人又又又請假了,他這還真是占著茅坑不拉屎。”
“可不是嘛,以前還以為他有多孝順,卻沒想到竟然邊守孝邊養了個外室,真沒想到他竟如此的虛偽。”
“不會吧?秦大人的妻子可是國公府的嫡長女,那可是天之驕女,他怎么敢?”
“可憐的是我們,他請假了我們要干的活就多了,我們少了一個人干活,年底的考評可想而知。”
“是呀,都怪秦云軒……”
秦暗軒聽著同僚的吐槽,只當作沒聽見,腳下快步的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