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個月，林雙雙按照新公司的指示，一大早就到了公司，
部門實習生Linda專門提前到了公司給林雙雙送她的筆記本電腦和辦公小文具，
并且附贈了她一個印有公司LOGO的馬克杯。
林雙雙一高興便拉著Linda去711便利店吃早飯，順便請她喝咖啡。期間，
林雙雙跟這個實習生聊了起來。林雙雙：“Linda，你們實習生工資是多少錢啊？
”Linda笑了笑不說話，接著喝了口咖啡，然后跟林雙雙說：“我是關系戶進來的，
實習工資一部分我爸媽給我，每個月一萬供我日常開銷；一部分單位發的，每天160，
每個月扣稅20%。”林雙雙聽完后很驚訝，一時語塞，居然說不出話來。然后，
這個實習生跟她說，“我們單位的實習生基本上都是關系戶，家里都是打點好送進來的，
所以我爸媽自然會給我一些錢讓我吃好穿好住好點，不然會被人瞧不起。
” 林雙雙雖然很早就被上海這座城市的‘勢利’勁頭創傷過，但是，
這個實習生說到自己來實習還需要父母另補貼1萬塊生活費在上海生活還是感到一絲的涼意。
要知道，林雙雙打工三年，現在的稅后收入也才1萬出頭而已。
“還好這杯咖啡是上次會員卡送的。”林雙雙心想，“不然，
我為什么要給一個實習生活費比我還高的人喝咖啡呢？
”林雙雙就在這么短短的十分鐘內遭受了第一個小暴擊，接下來，
她還要迎頭接受辦公室另一個上海老阿姨的暴擊。喝完咖啡，
林雙雙便和實習生來到附近的一個花店。實習生跟她介紹部門里的狀況，
這個部門是一個新設立的部門，掛靠在銷售部，專門為銷售部做合規復核類的工作。
部門里東拼西湊了10個人，一個呆在這家單位10年的老員工，四個90后新人，
其中包括林雙雙，一個經理，一個總監，還有一個合同工，一個實習生Linda，
還有一個英文翻譯Tracy。實習生重點提到了這個老員工，
Linda說：“你要注意一下這個老員工李姐，她是75后，思想跟我們年輕人差很多。
她一定會找你聊天，還會問你‘小姑娘到底是聰明重要，還是漂亮重要’這樣的問題。
”林雙雙聽到實習生Linda這樣說，覺得十分可笑，然后反問一句：“真的嗎？
她真的會問這個問題嗎？”Linda無奈地笑了笑，然后回答道：“是真的，
她就是會問這么可笑的問題。”林雙雙還是很不解，接著問：“這已經是2016年了，
不是70年代了。”Linda回道：“是啊，我也覺得很可笑。
”林雙雙又問：“那你是怎么回答的呢？”Linda說：“我那天穿著全身華倫天奴，
但是跟大姐說‘還是聰明重要’！”林雙雙：“哈哈哈哈，那大姐怎么回復。
”Linda：“大姐說，小姑娘還是蠻機靈的歐。
”林雙雙：“那個大姐是不是名校畢業的，很執著‘聰明’這件事。”Linda：“是呀，
上海交通大學的，很厲害。”林雙雙：“那我得想想，一會怎么回答她這個問題。
”Linda：“你千萬得想一個新的答案，
因為她幾乎問了辦公室所有年輕小姑娘這個問題。”林雙雙：“其實我覺得這兩個都不重要，
我同宿舍一個同學，既沒有很漂亮也沒有很聰明，都不是頂配加拔尖，
照樣找了一個特別好的工作，特別好的男朋友，過得特別好。”Linda：“我同意，
確實不用特別好看，我有一個朋友，長得特別好看，一畢業就被老男人騙了，
現在就成了眾多‘創業男’的伴侶。”林雙雙：“什么意思？”Linda：“交際花。
”林雙雙：“是那種交易‘性’的嗎？Linda：“那到不至于，就是陪男的談生意吃飯。
”林雙雙：“那她能獲得什么呢？包包嗎？”Linda：“資源，那些男老板手上的資源，
可能也有一些物質吧！”林雙雙：“那你這個朋友是很缺錢嗎？
”Linda：“那當然不是啊？為什么這么問？”林雙雙：“既然不缺錢，
為什么會被老男人騙？而且她為什么又做交際花？
”Linda：“因為當時她太想要體驗更加富裕的生活，她家就是高級中產階層吧，
家里有幾套房子，爸爸媽媽在大型企業工作，爸爸擔任領導，
但是她在大學里接觸了更加有錢的同學，消費欲望被拔高了。”林雙雙：“原來如此。
”Linda：“其實也很可惜，她家庭條件不錯的，其實可以過得更好，
只是她一開始選錯了跑道，被她大學同學影響的吧，太早上了男人的賊船。
”林雙雙聽著Linda這么說覺得很好笑，說道：“你沒有跟她一樣嗎？
”Linda：“我是不會歐，我初高中見過太多男孩子騙女孩子了。
”林雙雙：“你這什么經歷？”Linda：“我初中在一所寄宿學校上課，
后來高中交換去了加拿大高中。期間發生過一些不好的事情，我是不想再提了，
但是我想說的是‘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林雙雙聽到只有20出頭的Linda這么說的時候只能尷尬地笑一笑，
一想到自己最近還在交友網站上認識各種各樣的男生，再面對Linda現在的言論，
只覺得自己夾在好幾個不同的世界里。從她一進入上海開始，
先在大學期間認識了不同社會階層的同學，比如楊樹林這樣的富二代，
還有像顏廷芳這樣的還住在宅基地的另類存在。接著，
又因為工作原因誤闖了上海的外資精英社會，
認識了很多由海外精英社會孵化的國內對標階層以及各種各樣海歸留學生，
她只覺得自己眼界大開，‘世界很大，而我很渺小’。現在，
又從小實習生Linda口中聽到‘男人，沒一個好東西’這樣的觀點，
她感覺受到了很多的刺激。盡管自己也算家境不錯的江浙滬獨生女，
但對比這些外資精英和楊樹林這樣的富二代還是差了太多。眼界大開的她也有了一些落寞，
但是更加堅定了要出國讀書和實習工作的決心。這么暗暗想著的時候，
Linda說：“我們就這樣回辦公室吧，我先去花店買一束花放在辦公室臺桌上。
” 林雙雙點了點頭，就跟著Linda來到公司附近的花店買了一束花。回到辦公室，
林雙雙開始整理起自己的包和帶到辦公室來的小擺件，以及剛才在花店買的花。果不其然，
Linda說的那個李姐向林雙雙走了過來。李姐一開口便問道：“小姑娘，
你是合規部新來的女同事吧！我是李姐！”林雙雙：“李姐，你好。”李姐：“小姑娘，
你是剛畢業沒多久吧，有男朋友了嗎？
”林雙雙想著她可能接下來要問那個Linda說的問題了，便回到：“嗯，
我剛畢業沒多久，這是我第二份工作，男朋友在找。”李姐：“小姑娘真是很漂亮呢，
肯定很好找男朋友的。小姑娘，你覺得找男朋友，男朋友更在意你的長相還是智商啊？
”林雙雙心想還好Linda給過了提示，但她并不想像其他人一樣恭維這個李姐，
便回答到：“那肯定是漂亮了，結婚的話就看智商了。”李姐聽了愣住了一下，
然后故作客氣地笑起來，說：“小姑娘，你可真機靈呀。” 然后，李姐就笑著走掉了。
林雙雙看著這個70后的背影只覺得她跟自己隔著一個朝代，
仿佛自己在跟一個上世紀的人對接交流。林雙雙拿著Linda給的馬克杯，
來到Linda的工位前，說：“我們去倒點喝的。”Linda也拿起馬克杯，
并說道：“好呀。” 接著，兩個人便出現在了茶水間，
林雙雙說：“你說的那個李姐剛才果然來問我你說的那個問題了。
”Linda：“那你是怎么回答的。”林雙雙：“我說當然是漂亮重要咯，
結婚的話智商更重要。”Linda：“哈哈哈，你很誠實地回復她，她肯定氣死了。
”林雙雙：“為什么啊？”Linda：“因為她是老女人啊，
老女人最討厭的就是年輕姑娘說自己好看。而且，
你要知道她跟她哥哥都是上海交通大學畢業的，她哥哥還是一家跨國民營企業的高管，
年薪有800萬呢。”林雙雙聽罷，無奈地笑了笑，然后跟Linda說：“不管怎么說，
還是謝謝你跟我說了這些，然后我應付完了這個李姐的問題。雖然不知道有沒有得罪她，
但我還是得說實話。”Linda：“不客氣，我還要在這里實習大概半年，
我們就是這半年的戰友了，你還是這家單位比較年輕的姐姐，所以你來了，我很開心的。
我也終于可以解放一下自己的年輕的靈魂，不需要再應付那些個老姐姐，
講一些上個時代的事，把我爸爸媽媽和家里爺爺奶奶輩的艱難困苦拉出來反芻和演繹。
” 林雙雙聽完Linda的話感覺心里竄出一股暖流。
她太久沒有聽到“你還比較年輕”這句話了，工作似乎已經把她摧殘成了一個工具，
她感覺她已經遠離“年輕”這兩個詞好久了。現在，她突然覺得沒有那么麻木了。
第二份工作，畢業后的第四年，在上海，她已經逐漸熟悉了這個城市的速度和節奏，
也在職場成為了一個麻利的熟練工，甚至來報告的今天，
溜地從包里拿出了她自己最喜歡的外接鍵盤——這或許代表著她已經漸漸enjoy上工作，
并且為工作開始配備了自己喜歡的裝備。很快，
林雙雙就在實習生Linda的陪伴下度過了自己新工作的第一天。下了班之后，
她拿著包包跟實習生和自己的直屬領導Rebecca打了聲招呼就忙不迭地坐電梯下了樓。
在電梯里的時候，她回憶起今天跟Rebecca在辦公室里的對話，
她覺得自己和這個老板好像Chemistry挺合的。
Rebecca是一個精致的上海女人，在這家單位和這個崗位上大概已經十年了，
所以她非常沉穩的氣質是目前的林雙雙最羨慕的，也給了新來報到的林雙雙很多安全感。
總的來說，她對這家新的單位還是十分滿意的，不論是薪資，
還是今天報到第一天實習生接待她的方式、馬克杯和這個Rebecca這個老板。
在電梯間里，林雙雙感到輕松舒適，但她還沒能排解掉一些焦慮情緒。
上家單位的好姐妹Irene離職后在新公司混得風生水起，
楊樹林也即將去歐洲開始游學生活。最讓林雙雙難以釋懷的是她的室友胡菲，
在大學畢業后接連的好運氣，讓她無所適從。要說是嫉妒，那也談不上。在林雙雙看來，